第73章 劍與《所羅門之匙》

　　帕西克教堂，一座跟后相門教堂差不多大的小型天主教堂，它大部分采用了威尼斯式的建筑風(fēng)格，大量的精細(xì)手工雕刻與彩繪石頭占據(jù)了主要部分，一扇繪有《圣經(jīng)·馬太福音》中耶穌受難畫面的彩繪玻璃高高的鑲嵌在圓形拱頂上。

　　約翰·法曼神父，死時27歲，剛剛來這個教區(qū)任職兩年。他有些靠不住，做事總是毛毛躁躁，不是摔了這個，或是砸了那個，只要他待過的地方常常能聽見各種各樣的東西摔碎的聲音。

　　跟他的性格相符合的是他那宛如少年似的長相——一張鵝蛋臉，臉部的線條與女性一般纖細(xì)，淡金黃色的頭發(fā)，身形矮小，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fēng)，那雙充滿著不安與膽怯的碧藍(lán)色眼眸像是某種小動物一般。澹臺梵音望著照片，又望了望不知該站在哪兒好、正無所適從的霍爾警探，不由得將兩人的身影重疊了起來。

　　沃爾特警司去參加一個重要會議，因此安排梅里特和霍爾二人帶著舜市來的三位刑警查看法曼神父的遇害地點。

　　霍爾警探還是老樣子，一路上心驚膽戰(zhàn)、畏畏縮縮，走一步恨不得退回去兩三步，感覺他似乎并不是前去案發(fā)現(xiàn)場，倒像是要步入刑場，心不甘情不愿的都快哭出來了。

　　他那副痛苦的表情，看的穆恒直新鮮，打起了想要再去嚇嚇?biāo)膲闹饕狻?p>　　“霍爾探員，還沒進(jìn)去過吧？”站在教堂入口，澹臺梵音一面同情的盯著霍爾，一面輕聲詢問梅里特。

　　梅里特燦爛的笑了笑，美麗的笑容看得秦壬直發(fā)呆，差點把手中的寶貝電腦摔倒地上。

　　梅里特?zé)o奈笑道，“現(xiàn)場有不少血，血腥味挺重的，他還沒進(jìn)去就被熏吐了，之后便一直待在外面?！?p>　　“這還真是……這么受罪虧他還沒辭職?！?p>　　梅里特聽后，聳了聳肩。

　　白色鑲著金色十字架的圣壇，現(xiàn)場的照片顯示法曼神父是背靠圣壇倒下的。圣壇上現(xiàn)在擺著圣杯、鮮花、十字架，鮮花很新鮮，花瓣上沾著水滴，應(yīng)該是早上剛剛采下的，桌面上只有一個燭臺，另一個作為兇器被警方拿走了。

　　沈兆墨和穆恒來回查看，秦壬站在一旁用手中的電腦做著模擬圖，希望模擬出死者的被害經(jīng)過。

　　“法曼神父的辦公室在哪兒？”查看完畢后，沈兆墨問道。

　　“在……在后面，我……這……走。”霍爾嚇得話不成句，只得用手示意著他們往后面走。

　　小小的教堂，后面宛如愛爾蘭詩歌中常常描繪出的精靈居住的庭院。深秋的季節(jié)，庭院中一點也不冷清，遠(yuǎn)遠(yuǎn)落在草坪上啄食的白色鸚鵡，修剪精致、綠油油地灌木叢，金光閃閃的山毛櫸，小巧可愛的、在冬天也盛開的白色小花，層林盡染，美不勝收，就像是被施加了魔法，看上一眼足以心曠神怡。

　　“精靈怪圈……”澹臺梵音滿臉笑意，對著草地上一處自然形成的圓圈喃喃說著。

　　幾個人穿過彎曲的小徑，來到一處石灰色石塊建造的二層建筑前，奶白色的雙開門，淺綠色的門玻璃下角貼著藍(lán)色的“自動門”的字樣，靠門右邊的墻上是對講機(jī)，左邊的墻上掛著銀色金屬門牌，上面顯示法曼神父的辦公室在一樓，入口的左上角裝著一臺監(jiān)視器。

　　霍爾按下密碼，門打了開，沈兆墨三人先走進(jìn)去，澹臺梵音隨后，梅里特和皺著眉頭的霍爾走在最后頭。

　　一進(jìn)門，沈兆墨就發(fā)現(xiàn)法曼的辦公室里站著三個人。一個是身穿黑色常服的馬斯理奧神父，另一個……穿著跟馬斯理奧神父很像，只不過是黑紅相間的長袍，脖子上帶了條金色十字架，頭上頂著頂紅色小帽子，最后一個是個女孩，滿臉雀斑，愁眉緊鎖。

　　澹臺梵音后腳進(jìn)門，一看見戴著小帽子的人，頓時倒吸了一口氣。她定了定神，接著一抹十分官方的、略帶僵硬的笑容浮在面上。

　　“神父……”她喚了一聲，下一秒看向那位站的筆直，帶著種居高臨下神態(tài)的中年男性，“您好，費羅主教?！彼m然沒見過主教的相貌，不過從神父那謹(jǐn)小慎微的態(tài)度來推測，八九不離十。

　　費羅主教仰著頭，看了她兩眼，隨即點點頭，舉動倒還算是……能接受。

　　“費羅主教來看看法曼神父的辦公室?！瘪R斯理奧神父猶豫的解釋道。

　　“真是讓人敬佩！主教大人費心了！”澹臺梵音言不由衷的稱贊道。

　　“沈隊長，這就是發(fā)現(xiàn)尸體的秘書?！鄙窀赣弥形膶ι蛘啄f道。

　　沈兆墨道了聲謝，對還有些茫然的女孩問道：“能否敘述一下發(fā)現(xiàn)尸體的情景？”

　　女孩不認(rèn)識沈兆墨，但她知道梅里特和霍爾是警察，因此對于跟她們在一起的沈兆墨提出的問題，她很老實的一邊回憶，一邊說道：“我是早上7點到的這兒，星期三早上有定期彌撒，當(dāng)我打開門后，就發(fā)現(xiàn)法曼神父倒在圣壇前，胸前插著劍?！?p>　　“這里工作的還有誰？”

　　“莫斯老神父，他病了，現(xiàn)在在家休息，還有就是法曼神父和我，這是所小教堂，不需要很多人?！?p>　　趁著沈兆墨詢問的功夫，澹臺梵音走到法曼神父的桌邊，她先恭恭敬敬的請示了一下費羅主教，見他沒有意見，又側(cè)頭問向梅里特，在得到了雙方的同意下，她才放心大膽的翻看起來。

　　桌子上很多是文件、一些學(xué)術(shù)論文、幾本雜書，還有幾本……占星術(shù)著作。

　　占星術(shù)？澹臺梵音感到奇怪。她把它們暫時放在一邊，打開了桌子下面的第一個抽屜，里面除了書寫工具外，還有幾片白色的布，她用手摸了摸，是絲綢。

　　“法曼神父很喜歡占星術(shù)嗎？”同樣看到那些書的沈兆墨問道。

　　“很喜歡，而且很有研究，雖然作為神父喜歡占星術(shù)有些不妥，可是多掌握一門知識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彼肓讼?，接著說道：“神父最喜歡的是火星?！?p>　　“火星？”澹臺梵音猛地抬起頭。

　　“他每天都在算火星在十二宮的位置，還嘟囔著到達(dá)天蝎座還有多久等等。”

　　占星術(shù)、火星、天蝎座、絲綢，這些是……

　　澹臺梵音深呼一口氣，和氣的問：“法曼神父對劍還有匕首之類的武器有興趣吧？”

　　女孩大吃一驚，連忙點頭，“你怎么知道？神父最喜歡圣劍、短匕首之類的利器了，說是銀光閃閃的看上去很美?！?p>　　“他有沒有一些獨特的習(xí)慣？比如……在某個時間一個人呆著?！?p>　　她又思考了幾秒“閑的時候，他會在辦公室睡一會兒。”

　　“小憩中辦公室的門上鎖？”

　　她點點頭。

　　“睡覺時間多長，還有在幾點睡覺，比如……在星期四是幾點？”

　　“好像是早晨10點左右吧，就一個小時，我還感覺奇怪呢，不過神父說他頭一天晚上睡的太晚?！?p>　　澹臺梵音不再說話，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把位高權(quán)重的費羅主教晾在一邊，默默的看著沈兆墨。

　　沈兆墨頓了頓，忽然間明白了她的用意，于是，他向女孩道了聲謝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知道什么了？”待送走了秘書女孩，沈兆墨也拉了把椅子坐在澹臺梵音對面，似笑非笑的問道。眾人見狀，也都自行找地方靠著或坐著，誰沒把那位主教當(dāng)回事，惹得馬斯理奧神父面上一陣白一陣青的。

　　澹臺梵音眉毛一揚，嘴角一挑，笑瞇瞇的講道：“我想我們這位法曼神父每次是在做準(zhǔn)備，準(zhǔn)備《所羅門之匙》中以劍為引的召喚魔法。書中寫道打造一把白色柄的短刀或是長劍，在每天的水星時間，把劍連同劍柄浸在鵝的血里和歐芹的汁液里，然后在劍柄上刻上你想召喚的天使、惡魔或是精靈的名字，用絲綢包好，在火星到達(dá)第八宮天蝎宮時站在魔法陣中，通過向神祈禱來驅(qū)動神靈?！?p>　　聽到這些，費羅主教立刻表情陰沉，雖然在《舊約圣經(jīng)》上所羅門王是獲得上帝賜予的智慧與見識的智者，可是進(jìn)行異教魔法有違天主教教約。

　　澹臺梵音站起身，把椅子挪到一角，她走到門口，掀起地毯的一邊開始向外拉，穆恒和秦壬趕緊上前幫忙。沒過多久，地毯下就出現(xiàn)了一圈紅印，等地毯下的地板露出大半截時，一個清晰的圓形魔法陣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

　　魔法陣為外內(nèi)兩個圈，整個陣的最上方是一輪彎月，正對彎月，外圈內(nèi)側(cè)是一個五芒星符號，四周每隔半米左右繪有希伯來字符和魔法字符?？績?nèi)第二圈，圈內(nèi)分別交叉畫了四條線，將里面平均分成了八等分，符號共有四種，每一條線的兩頭均有一個相同符號。

　　“我猜的沒錯?！卞Ｅ_梵音得意的一揚下巴，“月亮第六魔法陣。”

　　穆恒大幅度搖著頭，表示自己一點也沒聽懂。

　　“簡單的說，法曼神父在辦公室內(nèi)進(jìn)行過魔法之類的活動?！鄙蛘啄帜竺夹?，也挺頭疼，但他還是努力總結(jié)道：“他被劍刺穿胸口，所謂的魔法道具也是劍，同時惡魔的名稱也跟劍有關(guān)，這其中必然有某種聯(lián)系?！闭f完，他轉(zhuǎn)向一臉呆滯的秦壬，“馬上聯(lián)系周延讓他去查查趙晉的住處有沒有類似的圓圈，查他……”他與澹臺梵音對視了一眼。

　　“蠟燭，趙晉有沒有找過某個或是某幾個女孩一起制作蠟燭，而且還是在傍晚或是晚上，總之是看得到月亮的時候?！?p>　　秦壬應(yīng)了一聲，立刻掏出電話聯(lián)系周延。

　　“那是以火作為媒介的方法？”

　　澹臺梵音點頭。

　　“水星時間是？”梅里特問道。

　　“一天二十四小時按照太陽系行星來分劃，比如星期四早晨3點、中午10點、下午5點和夜里12點是水星時間?！?p>　　這時，費羅主教腳步沉重的走進(jìn)，神情可以用兇神惡煞來形容，“他……召喚的是惡魔？”

　　“難說，要找到那把劍查看劍柄上的名字才行。”澹臺梵音雙手一攤，心中隱約升起一份期待，案件的真相到底會怎樣，她越想越感興趣。

　　他們走出教堂，費羅主教黑著臉回去了，梅里特和霍爾要回警署報告今天的發(fā)現(xiàn)也離開了。沈兆墨考慮了一陣，決定下午再去警署，先去吃個午飯，休息一下。

　　他面帶笑容看著澹臺梵音，柔聲問道：“想吃點什么？”

　　“我不太餓，想先在附近逛逛，你們?nèi)コ园??！?p>　　沈兆墨默了默，說：“我也不太餓，這地方也是第一次來，一起轉(zhuǎn)轉(zhuǎn)吧?！?p>　　“那你倆也……”

　　穆恒直擺手，一把勾住了秦壬的脖子，表示他們肚子餓要先去吃飯。

　　“走吧……”

　　澹臺梵音剛想再說些什么，一轉(zhuǎn)頭正對上沈兆墨含笑的雙眸，心中不覺又是一陣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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