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請君入甕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追逐英俊瀟灑的偶像明星逐漸成為了廣大年輕女同胞們源源不斷的幸福來源,澹臺梵音雖然產(chǎn)生不出什么共鳴,倒也能理解。
……理解是一回事,親眼所見則是另外一種感悟。照片在經(jīng)過一頓“狂轟亂炸”后儼然失去了以前的色彩,只剩下了西瓜色的口紅印覆蓋在整張臉上,根本看不出來那上邊原來是個人,要是照片上的主角知道自己的容貌被人這么個“喜愛”法,不知做何感想。
這照片不能要了吧。
澹臺梵音按了按眉心,還沒開始談呢就有點心力交瘁了。
這時,柳鳴看見了她,沖她招了招手,澹臺梵音深吸一口氣,嘴唇一挑,燦爛一笑,信步上前。
這女孩也就二十出頭,有著一張可愛的鵝蛋臉,眼睛不大,有點往下垂,眉毛倒是粗的像兩把大刷子,頭發(fā)剪了個很干練的樣式……似乎沒大起什么作用。她穿著一件黑色襯衫,下面一條牛仔短褲,輕松休閑的打扮,看出來他們公司對職員的衣著沒有過分的要求。
澹臺梵音一靠近,女孩接著把照片放下,把笑成花的臉收斂下去了許多。
“你好,明玉瑤小姐,感謝你今天的抽出時間來。”澹臺梵音禮貌的打招呼,她握著明玉瑤的手,發(fā)現(xiàn)她手上全是汗,弄不清是因為緊張,還是方才的興奮勁還沒過去。
“啊呀,沒關(guān)系。”明玉瑤有些不好意思的搖搖頭,“本來就不是什么大事兒,還讓你們……這么破費。”說完,她瞟了眼桌面上的簽名照。
柳鳴趁她不注意,靠過來,小聲道:“這孩子是在傳媒公司工作的,就是因為喜歡追星,而且最喜歡那照片里的人,拜托別人總不能空著手吧。”
“這簽名照來之不易吧?”
柳鳴頓了頓,一言難盡的撓了撓頭,“你知道就好,所以姑奶奶,你千萬別再出什么幺蛾子了?!?p> 澹臺梵音:“……”
這話聽著挺耳熟的。
“你們想知道占卜師的事?”明玉瑤把照片小心翼翼的收好后,抬頭問。
“能否詳細告訴我你是怎么知道那個占卜師的?”
澹臺梵音的容貌好似一副傳統(tǒng)水墨畫,稱絕的并不是外表雕琢的精美,而是青墨點染勾勒之間散發(fā)的氣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采。
明玉瑤看了她半晌,隨后雙手捧著茶杯,歪著頭回憶了一會兒,說道:“說來也挺丟臉的,半年前我失業(yè)了,倒不是我自己犯了什么錯事,公司突然裁員,像我這種一沒背景、二沒過硬學(xué)歷的只有被淘汰的份。那段時間,我很失落,到后來天天晚上泡在酒吧或夜總會里,你們也知道,人心情不好到極點時就是想放縱自己,天塌下來都不管了。那人,就是我在酒吧里認識的,一看就是特別特別溫柔的類型,就像韓劇中的男主角似的……我喝多了,借著酒勁兒就跟他埋怨了許多,他卻沒煩也沒惱,還抱著我,很溫柔的安慰我,然后我們就……”她一邊回憶,一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柳鳴:“……”
真是要了命了!
“明小姐,我們無意打探您的隱私?!贝丝?,澹臺梵音腦仁疼的都快自個蹦出來了,險些懷疑是自己沒問清楚,“您是說就是那位先生告訴您的?”
明玉瑤聽了臉上涌上一絲紅暈,“啊……對、對,我們后來又見了幾次面,他告訴我有一個很靈的占卜師,只有凌晨十二點時才能見到,他讓我不要這么快否定,去試試,我就聽了他的話,那天晚上叫上我朋友一起去的?!?p> “他為什么沒有跟你一起去?”
“他說女孩的隱私,他不方便聽?!?p> 澹臺梵音思忖了片刻,問:“您認識徐微嗎?”
——那是前一段時間在華市發(fā)現(xiàn)的被害者。
“徐薇?我認識啊!”明玉瑤睜著不怎么大的眼睛,驚訝的答道:“說起來,也算我把占卜師的事告訴給她的……先告訴的她朋友,可沒想到她死了。”
“警察沒找過你?”澹臺梵音問。
明玉瑤募地一愣,忽然小聲說:“我沒敢說,怕被懷疑,我可不想惹禍上身,聽說她是被紡錘插死的,我猜,肯定是兇手想劫財或是劫色,然后一不小心失手,拿紡錘捅死她的,電視里都這么演?!比缓笏冻隽恕澳愕戎窗桑隙]錯”的表情。
澹臺梵音無視她的觀影心得,自顧自的進一步問:“你男朋友叫什么?”她怕明玉瑤多心懷疑,立刻補了一句:“這么神奇的事情,可以的話,我也想找他問問?!?p> “他叫馬朝暉,我們早就分手了,我可不知道他在哪里,沒法幫你?!泵饔瘳巸墒忠粩偅瑹o奈的搖了搖頭。
見事情都問完了,明玉瑤起身打算往外走,還沒走兩步,忽聽見澹臺梵音又問了她一句:“你許的愿望,實現(xiàn)了嗎?”
明玉瑤愣了愣,立刻笑逐顏開的拍了拍手上的包,“當(dāng)然實現(xiàn)了!”說完,便一步兩跳的、像個幼兒園孩子似的蹦出了餐廳。
“這閨女,得把她爸媽氣死。”明玉瑤走后,柳鳴自動移到了澹臺梵音對面的座位上,打量著窗外她遠去的背影。
澹臺梵音沒吭聲,叫來服務(wù)員簡單的要了幾份小吃,又點了一份披薩,隨后靠在寬大的椅背上,盯著窗外突然刮起的大風(fēng)。
在談話的中途,有個念頭悄然而成。
“馬朝暉……真名假名?”柳鳴手里提溜著剛炸出還冒熱氣的雞翅,很認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
“假如他是占卜師的同伙,那恐怕就是假名,這個不難,讓沈兆墨查查看就知道……柳鳴,你是怎么找到她的?”澹臺梵音攪和著咖啡,頭也不抬的問道。
“就是廣撒網(wǎng)唄,利用身邊的一切資源,后來就我的之前認識的朋友發(fā)信息告訴我的。”
“那個朋友又是怎么知道的?那人靠譜嗎?”
“認識好多年的哥們,是名記者,除了貪吃點,人二百五了點兒,還是挺靠的住的。”
都二百五了還靠得住,你這胸懷也忒寬廣了,澹臺梵音使出了吃奶得勁才把這句話咽回肚子里。
“你是懷疑來源不干凈?”柳鳴遞給澹臺梵音一個疑惑的眼神。
“……我想,我們是讓人給算計了,這個明玉瑤是兇手特意送來的?!?p> 就在柳鳴驚訝到完全沒注意雞翅已經(jīng)從嘴里掉出來的時候,沈兆墨見到了死者嚴明的父親。他一出場就把所有人嚇得不輕,痛哭流涕的嚴福中直接給他們跪下了。
秦壬和穆恒立馬上前一邊一個想給攙扶起來,沒想到嚴福中偏偏不配合的直往下出溜,兩人拽了好半天,出了一身的汗,青筋都爆出來了,才好不容才將差點換成匍伏跪拜的嚴福中拉起來。
他們把嚴福中扶上了車,沈兆墨和穆恒跟著上去,穆恒坐他旁邊,掏出包紙巾塞在他手里。
嚴福中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哽咽的問道:“……可以抽支煙嗎?”
沈兆墨點點頭,嚴福中就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煙,哆哆嗦嗦的取出一支叼在嘴上,隨后摸出打火機,火還沒點著,他嘴唇便劇烈的顫抖,再一次一抽一抽的痛哭了起來,煙隨即掉在了地上。
“嚴師傅,我們有幾個問題需要您配合一下,還請您……”
沈兆墨說話聲音不大,照顧著嚴福中的情緒。
“……我配合,你們問吧?!眹栏V羞蚧饳C,低頭說道。
“嚴明平常招惹過什么不該招惹的人嗎?”
嚴福中搖搖頭,抽泣道:“他雖然喜歡交朋友,但絕不會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這我敢保證。”
“那他放假回來后都去些什么地方,您心里有數(shù)嗎?”
嚴福中抽了抽鼻子“他說學(xué)校留的作業(yè),要寫一篇報道,回來后就到處跑的找題材,每天一早就走,晚上才回來,整天不著家的?!?p> “那他選好題材了?”
“說是選好了,但他沒告訴我,只說了句打算拿它參加比賽,還說肯定會得獎?!?p> 沈兆墨和穆恒面面相覷,片刻,沈兆墨忽然注意到嚴福中的手——緊攥打火機的拳頭上分布著大大小小的傷口和不同程度的老繭。
“嚴師傅一直都給人當(dāng)司機嗎?晚上也不回家?”
嚴福中抬起頭,眼神飛快的閃了一下,接著搖搖頭道:“前兩天跟著老板出差,你們給我打電話時我剛回到舜市,有問題的話,可以打電話給我上司?!?p> 沈兆墨觀察他的表情,不由得微微皺眉。
“警察同志,誰會恨我兒子,他才19歲,一個孩子而已啊……誰下的這么狠的手!我求求你們,一定要抓住兇手,我唯一的兒子就這樣沒了,我、我……”
“您放心吧?!蹦潞惆参康溃拔覀円欢ūM全力找到兇手,另外還想問您一句,嚴明有沒有跟您提到過占卜?”
一瞬間,嚴福中眼中似乎劃過了一絲似有似無的恐懼,抱緊的拳頭不易察覺的抖了兩下。
“沒有,我全家都不信這個?!彼杨^底下,這一次似乎是在有意躲避。
“好吧,就到這里,您請節(jié)哀?!?p> 沈兆墨打開車門探出身,叫來站在不遠處的秦壬,告訴他把嚴福中送到醫(yī)院陪他妻子。
等嚴福中走后,沈兆墨迅速關(guān)上車門,他戴上手套,手臂伸向后車座底,撿起剛才嚴福中掉到那支煙。
“這個嚴福中,有問題?”穆恒嚴肅的問道。
沈兆墨把煙丟進證據(jù)袋,封好口,說:“去查查嚴福中的背景,都做過什么工作,查仔細些。”
“秦壬不是都查過嗎,司機,干了十來年了?!?p> “不對?!鄙蛘啄珨蒯斀罔F的說,“他的那雙手,是專業(yè)的打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