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我不回去!
“你說他耍的什么混!逞的什么能!發(fā)的什么神經(jīng)!大年下的,沒事跑什么小島,現(xiàn)在好了,回不來了吧。”
一件衣服騰空飛起,在空中打了個旋準(zhǔn)確落在了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男欣钕淅铩?p> 袁青教授的妻子祝梅是一個體型較小、表情堅定的女醫(yī)生,總是一副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模樣,脾氣很急,特別容易上火,尤其對她那個怎么都不聽勸、任性而為的老頭子,一想便氣不打一處來,干練的短發(fā)讓方才那么一甩,瞬間變得格外狂野,全都豎了起來。
“師娘,這衣服裝嗎?”澹臺梵音哭笑不得的拎起扔過來的……呃……短袖襯衫。
“裝!凍死他算了!”
澹臺梵音無奈搖搖頭,把襯衫從箱子里提溜出來,又放進了件套頭毛衣。
“您消消氣,教授的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他也不是故意留那的,這不是正好撞上殺人案了嘛?!?p> 尸體的發(fā)現(xiàn)意味著命運之神奏響了演奏的序曲,用他的魔力把袁青教授牢牢地困在了曼殊島,就像被那死去僧人的魂魄牽制住了一樣。
扒拉衣服的手在空中停了幾秒,祝梅扭過頭,沒好氣的問:“警察過去了沒有?”
“還沒有,海上這兩天風(fēng)太大,船過不去,預(yù)報顯示今明幾天應(yīng)該就能好點,到時候我會跟警察一起上島?!?p> “辛苦你了?!弊C窂囊聶蛔钕聦幼С鲆患锶龑油馊龑?、厚的自己都能站住的褲子,塞進箱里,“那老東西就會使喚人,讓一小姑娘大冬天的跑什么荒島,還是個死了人的荒島,馬上要過年了,也不怕不吉利。你的東西收拾好了嗎?島上冷,多帶點厚衣服,還有保暖用品,那死老頭,少不了要帶你東奔西跑的,這個天,出了汗風(fēng)一吹就容易感冒?!?p> “我都準(zhǔn)備好了,您放心?!闭f完,澹臺梵音跪在行李箱上,用自己重量壓著箱蓋以免它彈開,費力的拉著拉鏈。她覺得自己并非是那種風(fēng)一吹就倒、渾身上下幾兩肉跟在舊社會挨餓受凍了似的人,可……反正她險些讓里面的東西給頂出去,這都放了些什么???
“藥都在一個包里,打開箱子就能見著,你提醒他按點吃,要是血脂和血壓敢升上去看看,讓他提頭來見!”
“……好嘞?!卞E_梵音恭敬的答應(yīng)了一嗓子,默默的在心中畫了個十字。
兩日之后,海面終于回歸了平靜,華市警局準(zhǔn)備的船在案發(fā)當(dāng)日就在港口候著,一候就是四天,候得船在海水里泡得都快生貽貝了,才好歹可以動身。
負(fù)責(zé)案件的刑警們頭上都像頂了片烏云,臉色那叫一難看,那叫一陰郁,主持葬禮的司儀也未必表現(xiàn)得出如此悲痛欲絕來。說來,也怪不得他們,尸體又不是干貨,放了四天得成什么模樣……這么說吧,新來的小伙子準(zhǔn)備了一大包的速效救心丸,外加一盒盒的藿香正氣水,就等著到時候暈過去有藥可救,不會直接去見閻王。
帶隊的郭仁義捋了捋他那頭新奇的發(fā)型,望著遠(yuǎn)方在薄霧下時隱時現(xiàn)的小島,這幾天他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望眼欲穿”,明明看得見,卻死活上不去,焦急難耐的比看足球都鬧騰。
“蟈蟈,咱們上島要花多久?”
穆恒一臉輕松的勾住郭仁義的肩膀,手搭涼棚瞅了瞅遠(yuǎn)處那片“仙境”。
“穆恒,你大爺?shù)?,別在人前喊我蟈蟈?!惫柿x拍下撩在他身上的爪子,“用不了多久,只要老天爺不再出什么幺蛾子,半個小時足夠。你們真要跟我們上島?”
“那是當(dāng)然。不過我們只是去接人,不會打擾調(diào)查,我的人品你還不放心嗎?”
郭仁義:“……”
他還就是不放心,人品……他深深地懷疑這玩意兒究竟長沒長在穆恒身上。
知道澹臺梵音要去曼殊島,沈兆墨著實不放心,于是請了年假陪她一起去。他的二隊最近閑的不行,沒兩天,眾人便開啟了混吃混喝的爛泥狀態(tài),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自然也無關(guān)緊要,這道理侯局清楚得很,所以,沈兆墨的假條他連看都不看,大筆一揮豪爽的給批了。
沈兆墨要走,穆恒自動死皮賴臉的跟隨,他十分享受當(dāng)電燈泡照亮二人的這種過程,還恬不知恥的定義為:磨難越大,感情就越深,聽得沈兆墨腦仁直疼。
說起電燈泡,遺憾的是,并非只有穆恒一人锃明瓦亮的跟那照著……
澹臺梵音捏了捏眉心,微微皺眉瞧著身邊這位舉著望遠(yuǎn)鏡看??吹脴凡凰际竦摹按簖g兒童”,韓清征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眼鏡片加上高倍望遠(yuǎn)鏡鏡片,他那雙小眼睛絕對看的非常清楚。
“那就是曼殊島?”韓清征一邊透過望遠(yuǎn)鏡看,一邊拽著澹臺梵音的衣服。
“你來湊什么熱鬧,我又不是來玩的?!卞E_梵音挑起眼睛,不明所以的目光望了過去。
韓清征一指,“我對那座島很感興趣?!?p> “聽你胡扯!我們不久前才在好幾座島上來回轉(zhuǎn)悠?!?p> “國內(nèi)的島跟澳洲的又不一樣?!?p> “我看你是閑得沒事干了?!?p> 韓清征豎起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此言差矣,我決定讓自己先熟悉熟悉調(diào)查案件的感覺,而且我也想休息幾天,最近復(fù)習(xí)的有點累?!?p> “你真要當(dāng)警察?”
“……”他心虛的遙望遠(yuǎn)方,“先、先復(fù)習(xí)一段時間再說,考試不是我的強項……”
聽見韓清征的話,穆恒又一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放松點,考試算什么啊,就把它當(dāng)作天邊的浮云,沒什么大不了的。”
韓清征想了想,扭頭問穆恒,“你肯定考過吧,難嗎?”
穆恒一愣,“……呃……我忘了……總之你不用擔(dān)心?!?p> 不擔(dān)心才有鬼!澹臺梵音仿佛聽見了韓清征內(nèi)心的呼喊。
船準(zhǔn)備就緒后,幾人跟著郭仁義坐上了船。
一路上,無風(fēng)無浪,然而隨行的吳法醫(yī)仍是吐了個天翻地覆,等到了小島,他臉青得發(fā)黑,顫顫巍巍的站都站不直,那位剛?cè)胄械男⌒叹泵μ统鲛较阏龤馑o他灌了兩瓶,他才慢慢緩過勁來。
“這位警察同志沒事吧?”在村口等待已久的老書記走上前問。
“沒、沒事……挺得住……”吳法醫(yī)用一種氣若游絲的聲音說,然后他干咽了一口,隨即仰頭伸長了脖子,雙眼中隱隱約約浸著淚花,如同受了莫大的委屈。
郭仁義沒有浪費時間,把吐的快斷氣的吳法醫(yī)向后一拉,朝老書記出示了警官證,操著公事公辦的語調(diào)開口問:“尸體在哪兒?”
“……這……”
老書記欲言又止、猶豫不定的態(tài)度讓所有人心里涼了一半,看來尸體是真的指望不上了。
“是這樣的,尸體在山上的寺廟后面,我們沒敢動,只找了個東西先給他蓋上,他……腦袋碎了一地,怕一碰就全掉了?!?p> 這句話完美的在大家的心中刮起一陣陰風(fēng)。
老書記接著說:“我們這村子有一個派出所,兩位民警同志這四天寸步不離的守在現(xiàn)場,生怕尸體出什么狀況?!?p> “發(fā)現(xiàn)尸體的是你嗎?”郭仁義問。
“不是我,是來這里的做研究的一位教授,他去寺廟研究佛像時發(fā)現(xiàn)的?!?p> 郭仁義點點頭,說了句好后,跟著老書記往山上的寺廟去。澹臺梵音在得知袁老教授一大早也上了山,便找出安全的地方放下行李,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
天氣越發(fā)的寒冷,澹臺梵音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一個沒踩穩(wěn)險些栽進山溝里,幸好沈兆墨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她才沒有摔斷脖子。
等她站穩(wěn),沈兆墨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摘下來不由分說的給她戴上,繞的十分嚴(yán)實,就像打了個層石膏,還不準(zhǔn)她亂摘,弄得澹臺梵音脖子癢癢的。
兩個派出所民警一人一把小凳子,手里端著熱茶,跟守靈的似的守著那具尸體,尸體上被罩上了一塊白布,流淌出的液體被凍成了冰,隱隱覆著一層白色的冰渣。
澹臺梵音在大殿中找到了跟神像玩瞪眼的袁老教授,沈兆墨和穆恒對這位老教授避之不及,兩人只簡單打了聲招呼,就跟著郭仁義一行去了后院。
而不明狀況的韓清征左右權(quán)衡了一通,最后決定留在大殿內(nèi)……這就是倒霉催的。
“教授,你還好吧?死的人是誰?”澹臺梵音先是從頭到腳觀察了遍老教授的狀況,然后低聲問道。
“???什么?我很好,哦,你是說尸體,我給忘了,光琢磨這東西了,唉,你說好好的一個人成了那模樣,我告訴你,新鮮的尸體我還是頭一次見,我覺得還是木乃伊或是白骨更好點,那血糊糊的,要多惡心有多惡心。對了,你問死的人是誰,他都沒腦袋了我哪看得出來,不過我懷疑是村里失蹤的村民,發(fā)現(xiàn)尸體的頭天晚上整村的人還出去找了好久,結(jié)果無功而返,沒想到竟然在這兒。慘啊,可慘了,他們把派出所的人找了過來,又報了警,誰承想天公不作美,刮了好幾天大風(fēng),這尸體就暴露在外好幾天,那個丟了丈夫的女人好幾次要沖上來看,都被人攔住了,你說就算看了又怎么樣,又沒有臉?!?p> “我可沒時間管那些,你看看這個,看出什么名堂來了嗎?XZ的神佛在中原建立寺廟的不是沒有,可怖畏金剛卻是頭一遭,神像是雕刻而成,說明了什么,說明了僧人清楚的知道神明的模樣,要么就是他本就有怖畏金剛的畫像,要么就是他有過目不忘的本領(lǐng),可問題是,為什么名字卻弄錯了呢?這太不正常了。出家人不應(yīng)該犯這種錯誤,他會不會是冒牌的?不過,想想也不太對,如果是冒牌的話,他卻又什么都不要,空有了個的好名聲,難道這就是他想要的?名望?然后就可以拿出去招搖撞騙?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還有……”
“教授!”澹臺梵音深吸一口氣,總算找到了空隙打斷了他,側(cè)眼一看韓清征,顯然一副三魂七魄離家出走的樣子,木訥的瞪著眼睛,傻的能跟癡呆一較高下了。
“怎么了?”老教授一臉的莫名其妙。
“師娘很擔(dān)心你,待會兒警察問完了話我就送您回去好嗎?”澹臺梵音好言勸道。
“回去?我干嘛要回去?還沒弄出個頭緒我上哪去?”
“咱先回去,等案子調(diào)查完了再回來,反正寺廟又跑不了?!?p> “那可不行,不回!”袁教授態(tài)度堅決。
“可師娘……”
“你師娘就是瞎操心,多管閑事!”
“可是……”
“沒有可是!”
澹臺梵音頓了頓,接著嘆了口氣,意味深長的一笑,不再說話了。
師娘的河?xùn)|獅吼,看來要重出江湖了……
“那具尸體,”老教授盯著神像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那死法顯然不正常,我總覺得哪個地方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