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接近真相
審訊室里點起了燈光,禹成林癱坐在房間中央,一點精神都沒有,不夸張的說,那張臉上已經(jīng)顯露出微微的死相。中央空調(diào)吹起嗡嗡的暖風(fēng),風(fēng)聲在安靜的空間內(nèi)莫名的、十分詭異的逐漸變大。
將近晚上八點半時,禹成林深呼一口氣,拍拍自己幾乎麻木的腿,帶著手銬的雙手耷拉在椅子前。
“那是在……前年的初春吧……我們殺那人的時候……”他仰頭望向天花板,出聲道。
“說說吧?!惫柿x說。
“其實沒什么好說的,原本都是卓飛宇那混蛋闖的禍,自己尾巴沒藏好,讓人抓了把柄。那人是他的一個同事,也是之前排擠他排擠的最厲害的,仗著有些小聰明查到了不該查的事。沒辦法了,我們哥幾個只好把他除了。你們是沒見他那樣,趾高氣揚的,骨子里就是個見錢眼開的小人?!?p> “那人叫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姓柯?!?p> “他找你們要錢了?”
“要是單純的要錢,哥幾個也能夠滿足,但那家伙太貪,不知收斂,抓住我們小辮子不停的威脅,似乎很喜歡那種把人踩在腳下的感覺。對待卓飛宇就更沒有好臉了,聽說把他折騰的不輕,卓飛宇那慫蛋,也老是受窩囊氣,不敢吱聲?!?p> “所以你們就殺了他?”郭仁義用暴躁語氣質(zhì)問道。
禹成林露出一副扭曲的笑容,若無其事的說:“做人做事都要有個度,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是大活人,這道理那位高高在上的柯老師到死都不明白……他做的太過了,不光卓飛宇受不了,就連邱彥豪、包括我都忍無可忍。沒馬上動他是因為我們正進(jìn)行一個大買賣,一來沒有多余的精力,二來不想節(jié)外生枝,可既然生意已經(jīng)交接結(jié)束了,自然要抽出空收拾他?!?p> “你們手底下不是有不少人嗎,需要你們親自動手?”
“都是幫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孬種,跑個腿沒問題,殺人這種技術(shù)活,他們沒膽子接……”
聽到禹成林口齒清晰、條例明確的回答,郭仁義腦門上的青筋繃緊起來,雖然犯人老實交代犯罪事實是件好事,可他從剛才開始就感到極為的不爽。
“從哪兒知道的曼殊島?”郭仁義看都不看他,邊低頭查看資料,邊問。
“郝軍。”
郭仁義猛地抬眼看他,“你到底跟郝軍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
“認(rèn)識有幾年了,他還挺好用的,只要給點錢什么都給你干。因為進(jìn)去過,所以出來后除了我,沒人把他當(dāng)人看,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對這個社會抱有幻想了。說起來,他比那位柯老師聰明多了,知道該問什么不該問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分寸拿捏的不賴,邱彥豪廠子里的活還是我介紹他去的,可惜啊,狗改不了吃屎。我有次喝多了,問他想教訓(xùn)一個人又不想被人發(fā)現(xiàn)在哪兒最好,他就告訴我了曼殊島,郝軍曾在曼殊島住過一個月,就住在林康福的家里,他說那地人不多,山上人更少,等著每晚巡山的老頭走后,便一個人都沒有,是個絕好的地方?!?p> 禹成林說完這句,意味深長的朝郭仁義笑笑,“郭隊長,快死的人了,給條煙抽抽吧?!?p> 身旁的同事剛想張口拒絕,卻被郭仁義攔下,隨后,郭仁義從兜里掏出香煙,取出一根點上火,塞到他嘴上。
“謝了!”禹成林舉著煙示意了下,“郭隊長,讓我來猜猜,你接下來想問的問題一定是我們怎么把人誆上島吧?挺簡單,卓飛宇辦的這事,那丫看不起卓飛宇,又捏著他的把柄,路上只顧耍橫,一點疑心都沒有,結(jié)果呢?不還是讓他殺了。”
“依照卓飛宇的性格,他下不去手的,你們逼他的吧?”
“可以這么說,他自己也忍到極限了,稍微一挑唆就把人給辦了。我們挖開墓把人埋進(jìn)去,墓也是郝軍說的,所以我們早就決定殺了人后扔那里面。掩埋好后,邱彥豪擔(dān)心被人看出來,還在墓上撒了很多枯葉樹枝的?!?p> 禹成林嘬了口煙,呼出一團(tuán)霧氣。
“你們一共四個人,還有一個是誰?”
“他叫魯昌,人失蹤了,不知去向,我們找了他好久都沒啥消息,本想著去問卓飛宇,沒想到他卻瘋了,可我們必須讓他想起來,因為最后一個見到魯昌的人就是他。”
“他這么重要嗎?我可不認(rèn)為你們有同伴意識?!?p> 禹成林嘴角一挑,“那王八蛋手里攥著一批貨,你說重不重要?”
禹成林的話在郭仁義的腦海里仔仔細(xì)細(xì)過了一遍,也許兇手也知道魯昌失蹤了,那就意味著他的目標(biāo)全清除了。下一步他準(zhǔn)備做什么?如果他患有妄想型人格障礙,那么他會開始尋找別的目標(biāo)……繼續(xù)殺人?郭仁義不由得心頭一緊。
“你知不知道邱彥豪為什么上島?”郭仁義厲聲詢問。
禹成林叼著煙,吞云吐霧的答:“我收到過一張紙條,上面寫到他知道我們在曼殊島上做了什么,如果邱彥豪也收到了同樣的紙條,興許會去確認(rèn)。唉,居然有個目擊者,警察同志,這算老天爺?shù)膱髴?yīng)嗎?”
“自己想!”郭仁義只簡短的回答了一聲。
辦公室里,沈兆墨與穆恒正被韓清征圍追堵截的逼著吃下各種新品小吃,澹臺梵音早就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生怕殃及自己。等郭仁義他們進(jìn)去時,穆恒已被韓清征堵在墻角,穆恒身體擰來擰去,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來。
“公子,您饒過奴家吧……”這妖孽微微側(cè)臉,眼睛眨個不停,澹臺梵音立刻冒出一身的雞皮疙瘩。
韓清征倒是真上道,見他這副模樣,接著嘴臉一換,笑的要多猥瑣有所猥瑣,“美人,我這是特意為你留的,吃了這口,爺就放了你?!?p> 沈兆墨不忍直視,低下頭看手機,澹臺梵音背朝他們,閉著眼攥著書,胃里有股酸酸的液體隱隱竄動。
瞬間,郭仁義覺得自己腦袋一片空白,他越來越看不懂這群人了。
“禹成林招了嗎?”沈兆墨注意到郭仁義,抬頭問道。
“……嗯?!惫柿x瞥了眼那邊兩個演上癮的“明星”,“都招了,他們最后一個同伙名叫魯昌,人失蹤了,我聯(lián)系了魯昌戶口所在地的片警,請他們協(xié)助找人。據(jù)禹成林講,他們確實把尸體埋在墳?zāi)估?,也沒有再把他挖出來,所以尸體是目擊者挖出的可能性很高。”
澹臺梵音將手肘抵在雙腿的膝蓋上,坐在一邊沉思,如今最擔(dān)心的就是兇手收手,銷聲匿跡。
這時,一陣電話鈴聲攪亂了她的思緒,澹臺梵音看了眼手機,是老書記打來的電話,大半夜的來電話,她頓時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書記,發(fā)生什么事了?”
“姑娘,出事了!出大事了!今天你們?nèi)フ业哪莻€畫家……他人不見了!”
澹臺梵音不禁瞪大了眼睛,急忙點開了免提。
“是回華市了嗎?”
“不是!不是!晚上房東老孫去畫家租住的小院,發(fā)現(xiàn)大門沒關(guān),進(jìn)屋一看,地上一大灘血,怕是……我得知消息后趕忙打給你了,村里也在組織人到處找,可是他們都不敢上山,說害怕?!?p> “害怕也得上啊,難不成就讓人被兇手殺了!”郭仁義在后面扯著脖子吼道。
老書記不回應(yīng),沉默了半晌才好像從嗓子眼里擠出了個“好”字,隨后沒有再對澹臺梵音說一個字,扣上了電話。
殺戮還沒有結(jié)束……
“太無法無天了!”郭仁義怒吼,一轉(zhuǎn)身,直沖向局長辦公室,返回來時,身后跟著一大幫人,每個都是兇神惡煞的模樣,像去劫機的恐怖分子。
曼殊島,當(dāng)他們爬到兩側(cè)都是住家的坡道上,前方上山的路口聚集了數(shù)道手電光芒,其中一道直射在郭仁義身上,只見老書記站在這束光后,聚集而來的村民站成兩排,自覺的把上山的路讓了出來。
“齊徳一找到了嗎?”郭仁義問老書記。
老書記在黑暗中搖搖頭。
“都是你們!都是你們挖墳,神明生氣了,才降下災(zāi)禍!”其中一個年紀(jì)較大的老人對著警察隊伍喊道,他周圍許多村民也在小聲嘀咕。
“太可笑了!”澹臺梵音不屑地說,“你們供奉的神明難道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怪物嗎?既然不是怪物,就不會降下災(zāi)禍,別自己嚇自己!”
“姑娘,請你們上山去找吧,我們就不去添亂了?!崩蠒洺雎暤溃斑@里交給我,我來勸他們回去,你們趕快去吧?!?p> 郭仁義瞥了眼面前的人墻,帶領(lǐng)其他人迅速往山上跑,澹臺梵音向老書記道了謝,跟在沈兆墨身后邁上石階。
然而,等他們到達(dá)寺廟,大殿中卻空空如也。
郭仁義圍著大殿轉(zhuǎn)圈,現(xiàn)場籠罩一股緊張氣氛中。
“不在這兒……那在哪兒?到處搜搜!”
一時間,眾人四散開來。
澹臺梵音來到墓前,這里也沒發(fā)現(xiàn)任何人的行蹤。大威德金剛的秘術(shù),對惡者的度脫,齊徳一并沒有犯罪,他跟宋大海一樣,意外成為了兇手必須要除掉的對象,換言之,齊徳一大概認(rèn)識兇手,而警方早前的詢問讓他對兇手產(chǎn)生了警覺??蓛词钟质窃趺粗赖模侩y道他一直在監(jiān)視齊徳一?澹臺梵音一邊想著一邊穿過墳?zāi)棺呦蚝笊健?p> 突然,一個想法在她腦中浮現(xiàn),她呆呆的在原地立了幾秒,接著拿起電話撥通號碼,跟對方說了幾句后,便把腳步轉(zhuǎn)向后山的方向,強烈的寒風(fēng)從漆黑的遠(yuǎn)處樹林間迎面吹來。
澹臺梵音一路上低垂著頭,走上通往后山小屋的山路,一種“或許在僧人曾住過的小屋”的預(yù)感在驅(qū)使著她。
爬上通往房子且雜草叢生的山坡,澹臺梵音將手電筒的光照過去,她看到一個被籬笆環(huán)繞、整體結(jié)構(gòu)考究的木屋,只是外觀看上去比較荒廢,哪怕再怎么保護(hù),只要在這山林之中,難以避免被風(fēng)雨蠶食。
澹臺梵音握住手電筒走進(jìn)院內(nèi),原本固定在大門處的木板已壞,門板在風(fēng)中來回晃蕩,如同呼吸一般一張一合。門里則是深不可測的黑暗,地板踩上去發(fā)出呻吟般的吱嘎聲,風(fēng)聲減弱,同時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飄在空中。
是這沒錯了……
澹臺梵音躡手躡腳的走著,她穿過客廳,走進(jìn)里面的房間,房門倒在一旁,由于山上潮濕,廢棄的門板上長滿了蘑菇。她又慢慢走進(jìn)后面的另一個空間,在晃動的燈光下可以看到,地上躺著個男人,衣服上沾滿了血,臉上、身上到處都是泥土,單薄的打扮使他一陣陣的發(fā)抖。
“齊先生!”澹臺梵音叫道。
齊徳一微弱的呼出一口氣,大量出血讓他沒力氣發(fā)出聲音,腹部的傷口很嚴(yán)重,凝固的血上逐漸冒出新的血來。
“撐著點!”澹臺梵音跪在他身邊,將自己衣服脫下來,按在他的傷口上。
隱約之中,澹臺梵音感到背后站著個人,她反射性的回頭一看——一人影倚靠在門框前,身穿著有些臟了的羽絨服,跟她眼神對上的瞬間展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頭微微的向旁一歪——是林康福的妻子,史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