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孟九思來,溫氏本就深鎖的眉頭鎖的更深了,兩道秀致的柳葉眉差點就要皺到了一處,她慢慢的抬起頭,目色復(fù)雜的盯著她。
以前雖然不喜歡這個女兒,但到底是自己生的,并沒有那么切齒的痛恨,可是現(xiàn)在她再一次毀了儀兒,還將她毀的徹徹底底,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她實在恨透了。
早知道當(dāng)初生下來就把她掐死,也沒有今日的禍害,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若能回到從前,她一定也是不忍心的。
她幾度想要開口,實在按捺不住心中滔天憤怒,努力深呼吸幾口氣,才勉強又將怒火強壓下去。
“黛黛……”她隱忍著開口,“我知道你小時吃了許多苦,心里難免會有怨恨,可是你若恨就沖著我來,儀兒她是無辜的?!?p> “母親此話何意?”
雖然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母親的冷酷,可看到她看著她時眼睛里流露著掩飾不住的深刻痛恨,她的心還是被刺痛了一下。
看到她裝作一副聽不懂的樣子,溫氏更氣:“你做了什么,我不想再與你計較,事到如今,唯有讓儀兒嫁到薛家才能平息外面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孟九思冷笑道:“她要嫁自去嫁,找我作甚!”
“黛黛,你說的可是真的,你同意儀兒到時一道嫁過去了?”
“母親誤會了?!泵暇潘碱澬σ宦?,“她嫁她的,我不可能與她一道嫁過去。”
溫氏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本想訓(xùn)斥她兩句,終究沒說出口,怕事情鬧翻了反不好辦,不管是不是黛黛算計了儀兒,她們手上都沒有證據(jù),她無法掣肘她,再度深吸一口氣,在最大限度上維持了溫和的語言。
“我知道,你和那位沈公子早已兩情相悅,對薛公子根本無意,這樣吧……”
她想當(dāng)然的自作主張起來。
“明兒一早,我親自去一趟薛國公府,若薛家同意,我便對外宣布,你失蹤那么多年,以為再也找不到了,便與薛家解了婚約,如今與薛家有婚約的是婉儀,她和薛良在靜安寺私會雖然于理不合,但也不至于身敗名裂,你以為如何?”
這事鬧的,不僅儀兒名聲盡失,薛良也一樣名聲盡失,只有讓他們兩個人名正言順的在一起,才能在最大程度上挽回各自顏面,她想薛國公府沒有理由不同意。
婚姻大事,向來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就算黛黛不同意,也由不得她作主。
事情壞就壞在薛國公府的老太太不知哪根筋搭錯了,認定黛黛有旺夫之像,可助薛家逢兇化吉,所以對這樁娃娃親極其滿意,哪怕黛黛曾經(jīng)流落在外,她也絲毫不在乎。
若黛黛首肯,相信國公府的老太太也沒什么話好說。
“……”
孟九思只冷冷的看著她,一句話也沒說。
她無聲的對抗刺激到溫氏,聲音終于控制不住的尖銳。
“黛黛,你究竟想怎樣,難道你為了對付儀兒要毀了整個將軍府嗎?毀了將軍府對你又有什么好處,你不要忘了,你父親就快回來,如果讓他看到你們姐妹相殘,他該有多傷心失望。”
說著,她緊緊握住扶手慢慢的站了起來,痛心疾首道,“黛黛,你父親在外浴血奮戰(zhàn),拿性命拼出了將軍府今日的榮光,你忍心毀了嗎,黛黛,你忍心嗎?”
“……呵呵?!泵暇潘祭湫Φ膬墒忠慌模恼频?,“好一個義正詞嚴的母親,你說這些話的時候可曾考慮過我一點點,一個被退了婚,又打小流落在外當(dāng)過乞丐,賣過藝的姑娘,能再說到什么樣好人家!”
溫氏張張嘴,心里沒了剛剛的氣憤,有些心虛道:“可是黛黛你明明心悅沈公子,并不想嫁到薛家呀,否則,你也不會和沈公子……”
私奔兩個字,她沒有說出來。
“真不知孟婉儀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她說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憑什么認定要與沈群私奔的人是我,不是孟婉儀,你又憑什么認定孟婉儀聲名敗裂是我陷害她的,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她咎由自取罷了!”
“……”
孟九思的每一句話就像鞭子一樣抽打在溫氏的臉上,她一下子張口結(jié)舌。
“冠冕堂皇的說什么為了將軍府的名聲,說什么為了父親,歸根結(jié)底不過是為了孟婉儀,她是你的女兒,你為她做一切我本不該惱,可是你不該毀了我的一生去成全她,告訴你——”
她一字一字,斬釘截鐵。
“從今往后,欺我辱我傷我者,必十倍百倍奉還!母親……”她咬了咬牙,只覺得心口處針扎一樣的疼,唇角緩緩上揚,勾起一抹絕冷的淡笑,“你也不例外!”
“你——”
孟九思一次次挑戰(zhàn)她的底限,但從未對她說過這樣決裂的狠話,溫氏一下子被震傻了。
孟九思不想再跟她做無謂的爭執(zhí),長袖一拂,拂起一陣冷嗖嗖的涼風(fēng)襲到溫氏身上。
溫氏一個哆嗦,孟九思已絕然離去。
“逆女,這個大逆不道的逆女……”
她手指顫顫,指向她的背影,緩緩跌座在大紅酸枝木椅上,臉色灰敗如土,嘴里不停的只念叨著這一句話。
這時,大丫頭凌霜掀簾走了進來,她剛在屋外已經(jīng)聽到二人之間的對話,滿心為孟婉儀打抱不平,吩咐小丫頭打了水來,親自為溫氏揾面之后又勸了她好一會兒,溫氏方掙扎著站了起來。
“不行,儀兒的名聲要緊,明兒一早我就去薛國公府?!?p> ……
另一邊,薛國公府
“該死的孽障,不好好在家讀書,跑出去惹出這見不得人的丑事來,我薛國公府的名聲都讓你丟盡了?!?p> 薛國公大怒,不顧薛良剛剛被人搶救過來,身子不適,一腳將跪在他面前顫顫巍巍的薛良踹翻在地。
薛良早在靜安寺醒來時已羞愧的無地自容,這會子被父親責(zé)打,他也不敢像平時那樣仗著母親的疼愛和父親頂嘴,只能生生受了。
不過,事情既然鬧開了也好,他反而憑生出一種莫大的勇氣,索性將話挑開了說。
墨雪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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