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點,許蔚準時出現(xiàn)在手術室門口。
原本候在外間的護士們,見他到來,立即齊齊起身,依次的前往消毒間,這次上面下達的手術要求,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嚴格。
“怎么不見李檸?”許蔚明知故問,“也不來和我交接一下,一點儀式感都沒有?!?p> “許醫(yī)接手,李檸還有什么不放心的?”護士長揚起一個標準的笑容,“你若是想要儀式感,大可以把手中的活重新交給她呀?!?p> “口齒夠伶俐的呀。”
“您這夸獎,我可當不起?!?p> 護士長說罷,朝許蔚點點頭,轉身走進了面前的消毒間。
“哼,等我拿到核心代碼,看你們還趾高氣昂!”
許蔚一腳踢開面前的鐵門,大步走了進去,消毒的格子間感應到有人進入,立即升起一陣霧氣,將他淹沒其中。
濃霧退去后,刺眼的黃色燈光亮起,整齊均勻的照射著許蔚,將他全身上下、從里到外,完完全全的消了一遍毒。
【您已消毒完畢,請從前方進入手術室】
消毒間內墻壁的反光,照得許蔚看不見前方的門,但這條走過千百遍的路,他閉著眼睛也不會走錯,就像他的目標和理想,不會被任何人阻擋。
“血壓?”“血壓正常?!?p> “心跳?”“心跳正常?!?p> “呼吸?”“呼吸正常?!?p> “病人生命體征正常,儀器就位,可以開始手術。”
“等一下!”帶著口罩的許蔚,雙手放在胸前,“病人沒醒,就開始手術?”
“又不是以往的監(jiān)測儀器,要病人保持清醒做什么?”護士長沖著眾人喊道,“開始手術!”
“誰敢動!”許蔚睨著護士長,“你能耐了,咱們如今不在北醫(yī),但也沒輪到一個護士指揮一聲?!?p> “咱們如今要是在北醫(yī),你還在遞剪子呢?!?p> 護士長突然在眾人面前揭他的短,許蔚忍不住額角一抽,可隨后又輕蔑的笑道,“我遞剪子總比你偷孩子好吧?”
“你!好,就依你!”護士長也不喚人,自己拿起一支針劑,扎進孟葉的靜脈,將藥劑推了進去。
“這樣就對了,做人不能搖擺不定,你別總想著自己有兩條路能走,”許蔚笑道,“別到了最后,兩邊人誰都不待見你。”
“做好你自己的事吧,今日要是出了大紕漏,你吃不了兜著走?!?p> “今日,除了成功,什么事也不會有。”
許蔚話音剛落,房間內的燈光便全部熄滅,整棟大樓里,也隨即響起了刺耳的警報。
“還真是夠烏鴉嘴的,”護士長看著這鬧劇,笑得停不下來,“做人吶,還是不要太得意?!?p> “究竟出了什么事!”許蔚按下傳訊開關,大吼道,“快把備用電接上來!”
“別吼啦!”護士長指了指已經暗了的顯示燈,“整棟大樓都停電了,哪還能傳訊?”
“一定是有人黑進了系統(tǒng),”許蔚沖到門邊又停了下來,“不行,我得待在這里,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看好眼前的孟葉?!?p> 許蔚能想到的問題,護士長當然也能想到,她猜到了這是誰的杰作,只是在這一切真的發(fā)生前,她沒想到那人會真的有這樣的勇氣。
誠如許蔚所說,她是個搖擺不定的人,總部現(xiàn)在局勢混亂,雖然點化者在上面壓著,可中層之間已經生出了許多嫌隙,具體在站在哪一邊,這會子還真是沒想好。
眼下最好的辦法,便是兩邊都不得罪。
“既然手術做不成了,我們就不必這么多人擠在一屋子里了,”護士長對著眾人招了招手,“各自回去歇息吧?!?p> 準備了許久的手術做不成了,眾人繃著的神經一下松弛下來,聽到護士長招呼離去,忙不迭的起了身,打算開門離去。
“不準走!”
許蔚暴怒的聲音,令門口的眾人忍不住抖了抖,放在機械開關上手,也縮了回來。
“為什么不準走?”護士長上前道,“外面局勢不明,說不定還需要我們幫忙呢!”
“一群護士,能幫什么忙?”
“我勸你別在這個處境說這種話?!?p> 許蔚看了一眼憤怒的眾人,略微收斂了語氣,“就算系統(tǒng)被黑,也是技術部搶救,你們能干什么?”
“不能干什么,休息總歸可以吧?我們已經不再是機器了,我們更多的是人,也需要放松和休息!”
“對!”
“護士長說的沒錯!”
“許醫(yī)憑什么逼我們留在這!”
見犯了眾怒,許蔚只得暫時的低頭,“現(xiàn)在電力系統(tǒng)被入侵,除了打開內部的機械鎖,沒有其他辦法能進來這間手術室。我請大家想想自己還處于混沌狀態(tài)的同胞,一定忍上一會,等我們拿到了拿到了核心代碼,這個世界的秩序就會立刻改寫!我們努力了這么久,為得不就是這一刻么?”
許蔚的一番說辭,確實讓在場的護士有所動搖,但具體如何做,他們依舊只聽護士長的。
“既然許醫(yī)這般慷慨陳詞,我們就勉為其難的協(xié)助一下吧?!弊o士長說完,首先搬了個凳子坐到墻角,其他人也有樣學樣,整整齊齊的坐成一排。
“謝謝護士長,”許蔚將心中的怒火吞下,向眾人道謝,“謝謝各位理解,今日之事,許蔚,永不會忘!”
無風的房間內,床單卻在微微飄動,護士長看著緊盯門口的許蔚,無聲的笑了笑,他一定想不到,千防萬防的人,此刻正藏在這個房間內,這個病床下。
護士長仰頭靠在墻壁上,閉上了雙眼,“最近被折騰的也真是夠累的,既然有許醫(yī)看著,我們這些不能幫什么忙的護士,還是閉上眼睛歇息會吧。”
眾護士一向知道護士長與許醫(yī)不太對付,得了指示,自然也齊齊的閉上了雙眼,靠在墻上休養(yǎng)精神,有人想著今年冬天是否有雪,有人想著南方的海灘……
房間內唯有一人,在許蔚背后的病床下,輕手輕腳的落地,將懷中的筆記本電腦放下后,抱著即將蘇醒的孟葉,悄無聲息的走進了消毒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