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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一個江湖大俠的失敗養(yǎng)成

“第四十五章 去而復返 為了尋你”

  離了方府的偏門,是恩造街。

  恩造恩造,恩同再造。

  除非父母,誰恩可如再造?自然是帝王。而這一條街上所住的,皆是達官貴人,一路之上高墻聳立,不可窺探。容小龍走了兩圈,就發(fā)現(xiàn)自己靴子上沾上了明顯的黃土??吹贸鰜磉@條街上時常過皇親。只有極其親密的皇親出行,路上才會灑水凈地,鋪黃土。

  這條街上街道繁華,來往行人不絕,方家外墻高厚,隔著圍墻看上去,也只能看到一角屋檐一方翠綠,里頭是何模樣,站在外面的人是想象不到的。方家府里庭院深深,門禁重重,容小龍看到的也不過一角。他當時在淮城城看到陌白衣的別院,覺得有錢人是會享福的,那么大的院子那么多的房間,一個人怎么睡得過來,今天睡東廂明日睡西廂嗎?但是陌家的別院還沒有方府的前院一半大。

  他可以隨隨便便翻墻進陌家,可是絕對不敢慎重的去爬方卿和的院墻。

  他百分百確定那話本里是胡謅的:這方卿和還不是宰相呢,那話本里的書生,連方府的院墻都爬不上去,還想去爬宰相家的院墻,找摔呢?

  斯文鬼見容小龍吃了個閉門羹之后直接自閉了。一言不發(fā)的在方家門口打轉悠,不說走,也不說不走,一會看看圍墻,一會看看街上的小販,眼睛里默默然的,不像是在想事情,倒是像在發(fā)呆。他還記掛著容小龍著涼,尋了個空問他:“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回去吧?!?p>  容小龍說:“剛剛心里急,發(fā)了一身汗,爽快了不少。風是暖的,吹著了也不要緊?!比菪↓堧S意狀的朝斯文鬼的方面看了一眼,“我小時候著涼都是這個法子,不用吃藥,捂一身汗就好。”

  斯文鬼呆了一呆,又不知道如何回應,半天才‘啊’了一聲。

  容小龍又恢復了默默然的樣子。慢吞吞的沿著恩造街走。一路走一路買了點小吃果腹。斯文鬼一路跟著他,看著容小龍一路買了茶果,豆干,山楂糕,柿餅,吃到后面口干,挑了個青梨啃了一路。他啃得心事重重。斯文鬼看出來了:沒心事也不會繞著恩造街來回溜達了。梨子還沒啃到一半,大街都轉兩回了。

  眼看著就過了午。

  正是秋日日頭最曬的時候。街上的陰涼處都被小販行腳客給擠滿了,再這樣來回轉悠下去就顯得奇怪。斯文鬼怕他昨夜凍著今日熱著,回頭一冷一熱的病情加重可不得了,正要勸他,有個聲音打斷了。

  “這不是.......龍少俠?”

  容小龍轉過頭去的時候嘴里還含著嚼了半口的梨肉。等看清了那站在拐角處陰影里清清瘦瘦的書生,頓時把默默然給拋之腦后,發(fā)自肺腑的露出媲美他鄉(xiāng)遇故知的喜悅來。

  那書生也看清了容小龍的臉,神情有點明顯的古怪起來:“真是龍少俠?!?p>  他依舊沒動的站在陰影里,四下瞧了瞧,問他容小龍:“你來尋......方大人的?”

  容小龍搖頭,嚼了兩口把梨肉咽下:“來尋先生?!?p>  那書生的表情透出徹底的疑惑來:“尋我?你去而復返,來方府卻是為了尋我?”

  容小龍點頭:“我有事特意想請教,”容小龍覺得拿著梨子和人隔著拐角說話有點古怪,可是那書生渾身上下透出有意防備的姿態(tài)來,他上前半步都會成為不得體的冒犯,于是只好先古怪得膠著,“不知道先生怎么稱呼。”

  那書生遲疑半晌,道:“你可以叫我小楊先生?!彼琅f對于容小龍?zhí)匾鈱に硎倦y以置信,“你特意尋我?”

  容小龍再點頭:“是的。不知道小楊先生是否方便?”

  小楊先生立刻說:“不方便。”

  容小龍:“......”

  容小龍沒想到能一天之內兩次遇到閉門羹,他捧著梨立在當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做什么。身后的斯文鬼也一時間全無主意,他左右來回瞄了好幾次,還是選擇了閉嘴。

  容小龍鼓了鼓臉,企圖用孩子氣來打破一下尷尬,還沒來得及說什么,那小楊先生已經(jīng)先開口。

  “我現(xiàn)在不方便,你告訴我你在何處落腳,我晚些時候去尋你?!毙钕壬嫔溪q豫不定,又追問,“確實是很要緊的事情嗎?”

  容小龍再三點頭:“是的,要緊事的。”

  小楊先生緊繃的面目略微松動了一些,他說:“那好,我晚些尋你。”

  容小龍思量一下,也只能如此。他瞧了一下旁邊的斯文鬼,還是清晰可見的,沒什么異動,他松了一口氣。自報了門庭。

  小楊先生點頭。這時容小龍又想到另外一件要緊事,叫住準備轉身離開的小楊先生:“那個,小楊先生可否告知方大人的去處?”

  小楊先生的回應和門房如出一轍:“方大人今早出門,未定歸期。”

  容小龍目送小楊先生身影消失在轉角,繼續(xù)呆里在那里啃梨。

  斯文鬼見小楊先生身影消失后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氣,這個時候終于有心情吐槽:“左右方大人不過就是出門辦事,又不是遠門,還君問歸期未有期,我還紅燒茄子油燜雞呢?!?p>  事情有了一半的著落,容小龍下午回了客棧就餓了,叫了紅燒茄子油燜雞來吃。兩盤菜都是油汪汪的,他擔心弄臟衣服,夾菜的時候捧著碗,上身微微前傾,吃的津津有味又小心翼翼,這樣就顯得斯斯文文的。

  斯文鬼想起來早上出門前要問他的話:“我倒想起來,你早上出門前,還格外收拾了一番,后來看到你去那個府邸,我還以為你要去做客?!?p>  容小龍搖頭:“我沒想做客。”他嚼嚼嚼,“我和那位方大人沒什么交情,見面時候也不愉快,能不找他就不找他?!?p>  斯文鬼說:“可是我見那小楊先生性子很古怪?!?p>  容小龍說:“小楊先生性子古怪,可是他不是個見死不救的人。”

  斯文鬼‘哦’了一聲,又問他:“其實我想問,既然只是去找小楊先生,也要如此慎重嗎?特意去把衣裳洗了熨了?!?p>  容小龍筷子一頓,夾起來的米粒抖落大半,進嘴里的只剩下幾粒米:“有人和我說過,越是面臨大事,越要好好吃飯,越是兇險的前路,越好穿好衣裳?!?p>  斯文鬼說:“這人是在說他自己吧?!?p>  容小龍繼續(xù)吃飯:“大概是的?!?p>  斯文鬼總結:“像是個見了很多世面的。”

  容小龍一邊吃飯,一邊‘嗯’了一聲。

  斯文鬼見容小龍不太愿意說,也十分善解人意的止住了這個話題。他道:“你是預計到前路兇險嗎?”

  這話題轉的不算生硬,容小龍卻險些被噎住,他咳嗽一聲,反問:“難道不兇險嗎?你有可能是皇室的人,話本里面英年早逝的皇子從來都是爭權奪位的犧牲品。”

  斯文鬼被容小龍的腦洞震驚,他說:“可是當今皇帝只有兩位公主?!?p>  容小龍說:“那皇室親戚到底有多少我們又不知道。”

  剩下的就不用說了。他可不想去開封府或者大理寺去喝茶。

  容小龍繼續(xù)慢吞吞吃飯,他把有些長的袖子卷起來,露出細瘦的手腕,那舉著筷子的腕子上一圈未褪的青紫還是有些驚心,下手的人沒留余力,雖沒打算要他的命,可是也有意要他受這個教訓——他受了教訓,原本是想離開金陵去江湖的,可是半路遇到了自己,又不得不回去這個讓他吃了苦頭的地方。

  斯文鬼嘆了一口氣。他沒法把這一切歸類于天命。

  天命是什么呢?天命又注定些什么呢?天命大概是給了容小龍一雙能夠看到另一方世界的眼睛,和一顆熱心腸。

  斯文鬼又嘆了一口氣。

  容小龍被耳朵旁邊的長吁短嘆攪了胃口。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人如果要對一件沒有把握的事情堅定信心,大多情況下要去跟旁人尋找安慰,而容小龍身邊沒有所謂的旁人,只有一個旁鬼,可是旁鬼唉聲嘆氣一幅毫無自信的樣子,一鼓還沒有作氣,已經(jīng)給衰了,容小龍覺得此事要竭。

  容小龍不敢離開房間,怕回頭小楊先生撲個空,只能在屋里遛彎消食。那小楊先生脾氣古怪,萬一錯過,可能就沒有第二次機會了。他只能牢牢守在原地,守到云開,守到月明。

  就這么一直等,溜溜達達,坐坐走走,守到了宵禁。容小龍開窗,夜空中,云開,月明??諢o一人。

  斯文鬼篤定容小龍被放了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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