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洪府遇難(下)
第六章:洪府遇難(下)
書房中,洪老爺子昏迷趴在桌案上不省人事,燭臺不知道被誰打落,點(diǎn)著了一旁的軟簾,眼見著房梁就快支撐不住了,洪善英來不及多想,三兩步?jīng)_到了洪老爺子的跟前,拽起人的胳膊,用力的把人往身上一背,腳踹凳嵌,用力度勁兒直接把洪老爺子給背了起來,護(hù)著人就匆匆忙忙往外跑去。
火焰燒的遠(yuǎn)比她想象的要快得多,還不曾踏過書房門,鏤空的拱門就已經(jīng)被大火焚食,往前踏一步,從上面突然掉下來還帶著火的木頭擋住了她的去路,匆匆忙忙跑出來不曾遮掩,此刻被煙霧嗆得只覺得胸口悶得難受,憋住了一口氣就要往外沖的時(shí)候慕嶸才姍姍來遲,一把把被披在二人身上,不顧自己捂住了洪善英的口鼻,揣開一旁的木頭,護(hù)著兩個(gè)人飛步往外沖。
門外一幫人快速的運(yùn)水往書房撲,看著那屋子逐漸有塌陷的情況,更是焦急的沖著屋內(nèi)大聲的喊著:“師兄,三姐,快出來!房子要塌了!”眾人焦急的的在門口等著,就見慕嶸護(hù)著二人匆匆往外趕,就在要出屋的瞬間,房子轟然間倒塌,連同著旁邊的幾間屋子,都被大火吞噬……
慕嶸用力把洪善英和洪老爺子推了出去,門頭的木頭正砸在他的后背把人一下子砸倒在地,緊接著就聽見人一聲慘叫,火順著木頭直接燒到了他的腿上,眾人見狀趕緊把人從火海里拉出來,用水澆滅了他腿上的火,可看著被大火燎燒了大片的傷口,還是不忍的別過頭去。
“快,九子!九子!快去請大少爺回來!”見人把洪老爺子從自己的背上扶了下去,洪善英跪在地上單手撐著地,用力的掐著自己的脖子猛咳,看著洪老爺子躺在那兒仍然昏迷不醒,幾下子爬到了人的跟前,掐著他的人中,用力的拍著他的臉,急得眼淚都下來了:“爹,爹你醒醒!孩兒回來晚了,爹您醒醒!”
洪夫人接到信匆匆從鏢局趕回來的時(shí)候,家中幾間房屋燒了大半,洪老爺子臨時(shí)被安置在了一間還算干凈的屋子里,大少爺洪永孟正坐在一個(gè)小圓凳上,給老爺子把脈,慕嶸嘴里咬著塊干凈的手帕,坐在圓桌跟前,讓家中醫(yī)館的小學(xué)徒給上藥,大片的燒灼傷看得人心驚肉跳,老爺子昏迷不醒,更是讓一屋子里愁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會有人來害咱們洪家!”洪夫人厲聲問著,卻沒有一個(gè)人能回答她的問題,洪善英跪在床跟前,強(qiáng)忍著自己眼眶中的淚水,旁人不知,她知,今日在攝政王府內(nèi),寧明緒的態(tài)度,就足以說明問題,那幫人根本不是說那么山匪,恐怕就是因?yàn)樽约壕攘藢幟鞴~,才給洪家招來一場大火……
低著頭趴在床榻邊,緊緊的攥著拳頭,越是想要忍住哭聲,越是忍不住,一旁洪永孟安慰似的拍了拍小妹的肩頭,收了脈枕,對一屋子人說著:“爹是中了別人下的迷魂煙,暫時(shí)昏厥過去了,又在火海里呆了這么長時(shí)間,難免被煙火傷了,我寫上副藥方子,讓九子去抓了煎好了給爹喝了就好。”
說著,到了慕嶸的跟前,看著人腿上的傷,長長的嘆了口氣,對著人深施一禮,把慕嶸驚得險(xiǎn)些站起來:“鶴鳴,這次多虧了你了,不然阿爹和小妹,還不知道會怎么樣。”慕嶸擺了擺手,臉上的笑容卻有些苦澀:“師父師娘待我猶如親生,我又怎么能見事不管?我這點(diǎn)小傷不礙事的,大少爺您還是快些也給三姐看看吧。”
看著人熏得一張小臉兒和木炭里鉆出來的似的,慕嶸也不放心,洪永孟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走到洪夫人耳邊低聲細(xì)語幾句,洪夫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望了望慕嶸,又看看洪善英,輕輕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似乎也很贊許,只是兩個(gè)人并不知道怎么了,一顆心都還撲在那昏迷的人身上。
這一場大火燒毀了洪家大半個(gè)宅子,虧得火起時(shí)有那個(gè)丫鬟在院子里做事兒,聞見味道瞧見了,趕緊叫醒了所有人去撲火,不然還不知道還出多大的事情,這宅子是沒法住了,可一家人還得生活,索性全都暫時(shí)搬到了鏢局里,老爺子一睜眼,知道家里遭了大火,一股氣頂在心口,差點(diǎn)沒急吐了血……
安撫好了老爺子,洪夫人交了成慎些銀票,叫他在城中找尋著倒院的人家,要是房子合適,買下來,收拾干凈了,再讓老爺子搬過去住,這鏢局里每日早晨鏢師訓(xùn)練,上午下午又有帶徒弟的,吵鬧的人一刻也別想休息好了,洪夫人疼老爺子,自然是不愿意讓他在鏢局里受這份苦頭吃的。
洪善英安安靜靜的坐在床邊,一旁慕嶸坐在床邊扶著老爺子,洪善英就吹涼了藥,試了試溫度差不多了,再喂到老爺子的嘴里,瞧著人把一大碗的湯藥都給喝下去了,才松了口氣,和慕嶸換了個(gè)眼神,起身端著碗走了出去,正巧,碰見洪夫人進(jìn)來看老爺子,抬手擋了一下,回過頭看看屋子里,攔著娘親的胳膊走到了旁邊的窗前,低聲說著:“娘,孩兒有事兒跟您說。”
“什么事兒非得急在這一刻?”洪夫人低聲詢問著,瞧著人愧疚的表情,從她手中接過碗來:“你是看上誰家的公子了,還是又在外惹了什么事情了?要是看上誰家的公子,等你爹好些了,娘就叫人去提親,這鏢局將來是一定傳給你的,就以這鏢局給你做個(gè)嫁……”洪夫人還沒說完,就被洪善英給打斷了:“娘!孩兒還小,還不想嫁人呢!又不是說這件事!您干嘛總是愁著把孩兒嫁出去??!”
“你瞧瞧你,有個(gè)大姑娘的樣子嗎?成天舞刀弄槍,跟你這些師兄師弟在一起喝酒劃拳,有誰家的兒子看得上你,都是咱洪家祖上積德了!”抬手用力的點(diǎn)著洪善英的額頭,洪善英在嘴里小聲的嘀咕了句:“誰讓我是您的姑娘,您年輕什么樣,我就什么樣!”
看著人抬手就要打下來,連忙說著:“娘,您讓我把話說完了您在繼續(xù)說行不行?全給我岔開了!”“那你到底想說什么?”洪夫人問著,看著眼前的人小心的回過頭望了望屋子里,慕嶸正在悉心的用溫水透好的手帕給老爺子擦著臉,嘆了口氣,拽著洪夫人又往旁邊走了走,在人詫異的目光中,撲通一聲跪在了人的跟前,低著頭也不敢抬頭看人:“娘,孩兒這幾日就一直想跟您說,又怕您盛怒……”
“不是……你這孩子是怎么了?快點(diǎn)起來!你這是惹了什么事情了??。俊币姾樯朴⑿羞@么大的禮,洪夫人心里咯噔一下,連忙把洪善英從地上扶了起來,就聽人低聲說著:“孩兒前幾日押車回京,在郊外救了主仆三人,那主子就是寧王爺?shù)挠H妹妹,當(dāng)晚咱家就招了大火,是孩兒的不是,是孩兒給家里招了災(zāi)了……”
她這幾日越想越不對勁,他們洪家在京城內(nèi)的名聲也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模榉蛉藗b肝義膽,無論什么人求上門來,竭盡全力的幫,老爺子又與世無爭,成日寫寫對子和幾個(gè)老友吟詩作對,怎么可能招了麻煩?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招惹了誰,就是那塊牌子原本的主人!
她這話說完,洪夫人的臉色頓時(shí)陰沉了下來:“你說什么?再給我講一次?!薄笆恰呛旱牟皇?,孩兒在城外救了寧郡主主仆,娘,您打我罰我都好……您別生氣就行……”仰起頭來望著自己面前的人,洪夫人足足愣了有一會兒的功夫,才緩過神來。
扶著洪善英坐到了一旁的木欄上,長嘆了一口氣:“該啊,該啊……孩子,咱們家這房子燒的不冤,你做的無錯(cuò),行俠仗義本就是咱們的本分,不過這房子,不能白燒了,你就放寬了心,好好的伺候著你爹,剩下的事情,交給娘親來做。”拍了拍她的肩膀,哄著人放寬了心,又替她擦去了臉上的淚水,怕叫老爺子看了心疼,叫她回屋去和慕嶸好好伺候著老爺子,見她進(jìn)了屋,表情才嚴(yán)肅了起來。
這分明是個(gè)警告,警告他們洪家不要再插手,不敢動皇上圣諭保下的鏢局,卻敢動他們的根基,心里暗叫這次麻煩了,叫人準(zhǔn)備了厚禮,洪夫人帶著幾個(gè)小鏢師,趁著所有人都沒注意,匆匆離開了鏢局,而屋子里,洪善英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三姐,你去聚賢樓買些清粥,過會兒師父餓了好吃?!蹦綆V柔聲說著,瞧著她心不在此,不如讓她出去走走也好,洪善英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些慌神的出了家門,惹得人輕嘆搖頭,又不敢說穿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