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夢由心生
第三十九章:夢由心生
“小主人,你說我的存在到底是對還是錯?為什么明明都是為皇家做事,他們卻如此苛責(zé)與我們段家,到底是我的錯,還是皇家的錯?”高山之上,隨著小主人外出采藥的段子憂趁著休息的時候,把藥簍放在地上,站在懸崖之上,俯瞰萬物眾生,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慨。
就在不久前,自己還是段家家主,視生死無度,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如今卻落魄到淪為家奴,雖然主人不曾待他如奴,可他自知,身份早就不似從前,身后的女子撩起耳邊秀發(fā)別再耳后,走在那冰涼的巨石上仰起頭來望著他,笑道:“并非你錯,也并非皇家之錯,這是天道輪回所犯下的錯誤,你生在暗影世家,所以你要經(jīng)歷的,并非幸福,而是殘忍?!?p> 女人站起身來,走到他的身旁,側(cè)過頭望著他,頗有一份少女的靈動與單純:“子憂,知道我為什么叫你子憂嗎?其實(shí)很簡單,生子當(dāng)無憂,無憂,就是父母對孩子來說,最大的祝福,你過的太辛苦了,我希望你可以快樂,將來有一日,我若出了事,去尋找吧,去尋找你的幸福,是守護(hù)也好,是放縱也好,去尋找屬于你的一切,屬于你的家,不要拘泥于仇恨與報復(fù),子憂,我希望你,過的快樂……”
一滴眼淚不自覺的從他的眼角滑落,寧明箏守在床前,用手中的手帕輕輕擦拭著他額頭的汗水和眼角的淚水,她不知道他夢到了什么,只是看著人落淚,心里忍不住一揪揪的發(fā)疼,明明知道他不是個好人,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但是她忍不住,他的笑容總是藏著常人所看不到的苦澀,但是他說話在笑,吃飯在笑,就連睡覺有時也在笑。
她知道,她只是不想讓別人看到他不高興,想讓別人覺得,他永遠(yuǎn)那么坦蕩,那么瀟灑,那么高興……抬手撫摸著他的額頭,柔聲叫著:“憂兒哥?!毕M琰c(diǎn)醒來,又希望他的夢里,是他所想去的那個世外桃源,在這讓人壓抑的世界中,他可以安靜的躲在自己的世外桃源之中躲避片刻,等休息好了,再回來,也不遲……
正在人嘆氣時,屋外傳來了一陣的喧鬧聲,看著床上的人被這聲音吵鬧的不舒服,輕聲哄著床上的人,讓人好好在床上休息著,隨后站起身來,打開門走了出去,就見一大幫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往寧明緒的院子里走去,寧明箏瞧著奇怪,叫來了一個丫鬟問著:“薰兒,這是怎么了?怎么這么鬧?。俊?p> “回郡主,您趕緊過去給說說吧,皇上知道太子在王府,昨兒還被罰跪了整整一夜,龍顏大怒,下了朝就跟著馬車過來了,這不,在院子里吵起來了!”薰兒焦急的說著,寧明箏啊了聲,回過頭不放心的看著屋子里的人,喊來了翠屏進(jìn)屋子里去守著段子憂,自己匆匆忙忙朝著寧明緒的院子走去,這不是胡鬧嗎?
她昨兒也是真的忙昏頭了,段子憂昏迷不醒,高燒不退,她心都快疼出來了一夜都守在床前,哪兒還有心思去管小太子怎么樣了,探頭朝著院子里瞧去,就見龍玉秋在地上跪著,揪著龍問洲的衣袖,連聲喊著:“父皇,父皇您和先生不要吵了,是秋兒的錯,是秋兒不懂事,是秋兒的錯,求父皇不要和先生再吵了,秋兒求父皇,不要和先生再吵了!”
小小的孩子被兩個大人怒吼般的爭吵聲嚇得嚎啕大哭,兩個男人就像是沒看到?jīng)]聽到一樣,仍然爭執(zhí)個不休,寧明箏見狀,趕緊三兩步進(jìn)了院子里,在后面故意高聲喊著:“靜安參見皇上!”
一聲大吼,成功的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寧明箏走到小太子身邊,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腦袋,剛要開口,就被寧明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抬眸望著自己面前的男人,哪怕知道他是當(dāng)朝天子,氣勢仍然不讓半分:“皇上,臣不過是一個小臣,我還是那句話,您給臣的命令,是教好太子!讓太子成才!宮城之內(nèi),衛(wèi)太傅是管教太子的人,宮城之外,太子歸臣所管。”
話語頓了頓,繼續(xù)說著:“所以,現(xiàn)在是在王府,是在臣的家中,哪怕是皇上您,都沒有權(quán)利過問,臣如何教導(dǎo)太子!除非皇上承認(rèn)您金口玉言作廢,那您可以隨意把太子帶走,臣還輕松了!”一拜袖子,雙手背在身后,用力的哼了一聲,把頭更是偏到了一邊去,龍問洲是氣的發(fā)紅,抬手指著寧明緒的手都在發(fā)抖。
“他就算再錯,也是個孩子,你居然讓他在這冰冷的屋外跪了整整一夜!你的心是鐵做的嗎!”龍問洲質(zhì)問著面前的人,不知道為何,寧明箏看著眼前的一幕,突然有一種爸爸媽媽在吵架的既視感,一個護(hù)著,一個責(zé)罵,搖了搖頭,小聲的哄著自己懷中的人,讓他聽話些認(rèn)錯,本以為兩個人抄上幾句,也就是了,卻沒想到兩個人居然吵到了動手的地步!
你推我一下,我踩你一腳,完全就是兩個沒長大的孩子,不光寧明箏懵了,就連龍玉秋都趕緊站了起來,擋在兩個人中間拉架,王府的侍衛(wèi)和龍問洲帶來的隨身護(hù)衛(wèi)這邊也不敢動手是那邊也不敢碰,愁的一個個站在哪兒不知道怎么才好了。
這兩個一個是攝政王,一個是當(dāng)今圣上,他們哪個也惹不起??!龍玉秋本來想要拉架的,誰知道這二位吵急了眼,兩個人一巴掌把龍玉秋推倒在地,小孩兒摔得狠了,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這才喚回了兩個人的神,站在邊上的寧明箏趕緊把人扶了起來,瞧這小孩兒委屈的抱著人大哭了起來,同時皺起了眉頭。
“算了,皇上,您先回去吧,臣過后會把太子完好無損的送回皇宮的!”寧明緒說著,轉(zhuǎn)過身就要離開,小孩兒乖巧的跪在地上,抽搭著鼻子,委屈到了極點(diǎn)也不敢說一句委屈,怕自己說了話,只會招來兩個人再度吵鬧,寧明箏在一旁看的心疼壞了,好好一個小孩兒,哪兒經(jīng)得起他們這么折騰??!
不曾等他開口說話,龍問洲居然就這么在眾目睽睽之下,‘噗通’一聲,跪倒在了這冰冷的亂石地上,他這一跪,滿院子的人,全都跪了下來,就連寧明箏都趕緊跪了下來,唯獨(dú)寧明緒,還站在哪兒,目光復(fù)雜的望著那君王,緩緩的開口說著:“你跪我也無用,你與我爭吵也無用,皇上,這世上無人比我更懂你的心,正因?yàn)檫@樣,您應(yīng)該懂,我為何從那日開始,對您以君臣相稱,若您想折臣的壽,就算您在這兒跪上一天,十天,一年,十年,哪怕是一輩子!臣都不會扶您一下!”
說罷,拂袖朝著自己的屋子里走去,他這一番話,立刻被有心的人記了個清楚,寧明箏連忙站起身來追了過去,想要給人求情,卻被寧明緒打開了手,低聲苦澀道:“這不是國事,這是家事,這是我與曾經(jīng)那個叫龍問洲的小皇子的兄弟之事!你休要插手!”
他的聲音足夠大,大到讓龍問洲聽了個清清楚楚,他荒廢自己也好,荒淫無度也罷,就算是他鬧,他荒唐,他被天下之人稱作昏君!他也不曾離開他半步,可是他的心,早就不歸朝野,而是在他自己的身上……
兩個人莫名其妙的爭吵,沒有任何人知曉為什么,龍問洲眼底那深深的痛苦,哪兒還有半點(diǎn)君王掌控天下所有事情的霸道,緩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蹌的腳步嚇的一眾人深深的低著頭不敢看他:“秋兒,隨父皇回宮……”
他的聲音很輕,疲憊的轉(zhuǎn)過身,垂著頭往外走去,像是一只斗敗的狼犬,被趕出了屬于自己的‘舒適牢籠’,背后寧明緒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在他要踏出院子的時候,高聲喊了聲:“皇上,臣身體不適,就不送了!”
‘砰’的一聲,屋門緊閉,龍問洲的腳步頓了頓,隨后朝著屋外走去,再離開王府上了馬車之后,一直緊緊的跟在他身旁的龍玉秋,看到的父皇的眼角,有些濕潤了,雙手揪著他的衣袖,不舍的癟了癟嘴:“父皇不哭,以后秋兒不胡鬧了,父皇不傷心……”
“秋兒,你記住父皇的話,有朝一日,若是你碰見一個為你瞻前馬后,把你當(dāng)做兄弟一般看待的人,一定要在信任他之前,殺了他,哪怕他是真正的才能之人,也千萬不要留……皇家子弟……不配擁有兄弟!”
人的話中,帶著說不盡的蒼涼,正如段子憂的夢境一般,他嗅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兒,這香味兒很好聞,很濃,又讓人覺得迷離而熟悉,就像是小主人回到了自己的身邊,守在自己的床前,他感受到了女人溫柔的力氣,替他擦拭著他額頭的汗水,他拼命的先要睜開眼睛,去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否是他的小主人,卻怎么也睜不開眼……
整整昏睡了一天兩夜,段子憂才疲憊的睜開了眼睛,眼前的女孩乖巧的枕著自己的胳膊,歪著腦袋,嘴角還掛著一絲晶瑩的液體,她累壞了,累的都沒有時間梳妝自己,額頭上全都是碎散頭發(fā),衣服也滿是褶皺。
抬手替她理好額前的碎發(fā),人冰冷的手在觸碰著人額頭的瞬間,寧明箏就醒了,緩緩的睜開眼睛,還有些迷糊,猛然間爬起來,胡亂的抹了兩把嘴角的口水,眨了眨眼睛,望著眼前醒過來的人,一下子樂了:“憂兒哥,你可算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