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叔,你快讓人去看著二嫂嫂她們的馬車,別被人擄了去?!?p> 方忠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紅臉漢子,長年在刀尖上討生活,對這種場面見的多了,麻煩的是許家的侍衛(wèi)太窩囊,連自己的主家都護(hù)不住,還得讓自己分配一些人手過去。
“是,小姐?!?p> 從遇到強盜開始,整個車隊都已經(jīng)亂了,各個車夫驅(qū)使著馬車急速往前跑,跟著馬車的小廝嬤嬤,能跳上馬車的跳上馬車,來不及的就往旁邊不遠(yuǎn)的小樹林里跑,強盜多數(shù)騎馬,往林子里追人的可能性小,何況樹林雖不密集,總歸挺大,也算個好的逃生路線。
夢君的馬車在車隊偏后的位置,聽到有強盜攔路的時候,秋果就慌了神,她們的馬車旁邊并沒有跟隨很多人,除了她之外只有那兩個小丫頭,還有一個半大的小廝,趕車的馬夫慌張的駕著車想往前跑,秋果一把拉過小廝上了車,兩個小丫鬟一個早已經(jīng)在車上,另一個早前去如廁,現(xiàn)在哪里還有身影。
“秋果姑娘,你們護(hù)好姑娘,人快要追過來了。”
秋果一把把夢君抱在懷里,死死的抱住,她還要陪著姑娘進(jìn)京呢,她還要等著姑娘醒過來呢。
“左叔,你只管趕車,我會護(hù)著小姐的?!鼻锕壑虚W過堅定的光芒。
馬車急速的奔跑,顛簸,起伏,昏迷中的夢君好像又回到了青州城外,那一條古老的官道,平時的行人已經(jīng)很少了,她們一家人顛簸了好久,躲躲藏藏,終于距離青州只有半天的車程了,母親說,到了青州就好了,她們一家人就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的吃羊肉鍋子了,可那些人還是追上來了,他們?nèi)亢谝旅擅妫?xùn)練有素,父親他們發(fā)現(xiàn)追兵,自知這次沒有那么幸運,于是擋在前面,讓母親帶著自己跑。那時候的馬車就和現(xiàn)在一樣顛簸,四周也是各種慘叫,這些聲音是她熟悉的人發(fā)出的最后的聲音。
她隔著車窗看到了父親,大哥倒下,看到陪著她長大的小蓮,長風(fēng)也倒在馬車后面,母親在她耳邊說:“可兒,不要看,往前跑,活下去,不要記恨,不要報仇,好好的活下去?!?p> 可,活著哪有那么容易,母親笑著閉上了眼睛,一支長箭洞穿了抱著她的奶娘,那支箭好長啊,也重重的插進(jìn)了自己的身體里,奶娘的血,熱熱的,灑在自己的臉上,眼睛里,她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馬車還在顛簸的飛馳,她最后還是沒能活下去。
此刻,她又感覺到了一樣的顛簸,眼前還是一片漆黑,好痛,好痛,身體好痛。
疼痛讓她睜開了眼睛,她在一個陌生的懷抱里,朦朧間她看到了秋果緊張蒼白的臉,呵,她還活著,哪怕是活在一具陌生的身體里。
“姑娘,姑娘,你醒了?!鼻锕穆曇糁袔е@喜。
“怎,怎么,了?”夢君長久未說話的嗓音有些沙啞。
“無事,無事,大家在著急趕路罷了?!?p> 秋果這個謊話實在拙略,旁邊那個在哭的小丫鬟哪里有趕路的樣子,一臉的害怕驚恐哪里是趕路的樣子。
趕馬的車夫,一直不停的在揮動馬鞭,嘴里不停的喊:“駕,駕,駕!”
夢君知道出事了,可自己的身體虛弱的無法動彈,小丫鬟和小廝縮在角落里,緊張的從縫隙里瞧著外面的動靜。自己不會要這樣再死一次吧,夢君自嘲的想著。
從并州上路開始,許子白的功課從未懈怠過,他已經(jīng)是個大人了,不會向虛弟一樣對外面的風(fēng)景永遠(yuǎn)那么好奇,今天剛過禮縣,早上吃的飯食味道重了些,口渴異常,君子愛茶,許子白多吃了幾杯,這茶吃多了,就要上噓恭,他帶著書童剛進(jìn)林子不久,就聽到馬隊后面又疾馳的馬蹄聲,許子白并未在意,這一路來他們走的官道,這樣馬蹄聲聽到過無數(shù)次,都是所經(jīng)之地的小支官軍巡查路況的,但這次卻有些不一樣,他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那些人并非官軍打扮,帶著武器,手起刀落車隊后面的侍衛(wèi)就應(yīng)聲倒地。
許子白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面尿意頓失,想跑到林子旁邊的馬車上,可那些盜匪已經(jīng)途徑林子邊,現(xiàn)在出去就是送死。
“墨石,快,喊上樹林里出恭的人,大家一起往林子深處跑!”
“是,是,公子!”墨石還是個半大孩子,看著那明晃晃的大刀,腿都哆嗦的不聽使喚了。
許子白看書童如此不濟(jì)事,現(xiàn)在也不是責(zé)怪他的時候,自家在樹林里的人不多,遠(yuǎn)遠(yuǎn)的已經(jīng)聽到幾個小丫鬟叫喚的聲音。
“許家的人都聽著,現(xiàn)在都往林子深處跑,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千萬別出林子。”
有些熟悉許子白的人自是聽出來是他的聲音,幾個同樣出恭的護(hù)院隨著聲音趕來,護(hù)在許子白身旁。
許子白被幾個護(hù)衛(wèi)簇?fù)碇肿由钐幦?,沿路見到傻愣在原地,或者哆嗦的縮在地上的小廝丫鬟嬤嬤們,拉上他們一起,不一會林子里的許家人基本上都聚在他們這里,大家一起往林子里跑,后面隱約聽到有喊打喊殺的聲音,催促著他們的腳步越發(fā)快了起來。
許子白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平時騎射也有練習(xí),可那也是在平地上,這種難走的崎嶇山路哪里走過,他腳底上穿的是軟底布鞋,還沒走多久小石子樹枝就快要把鞋底磨破了,可他不敢停下來,也有書籍上記載過強盜的行事方式,他們自稱盜客,取財傷人,許子白此生都未想過自己會碰到這樣的事情,他們是官家子弟,行路有官引,走的是官道,坐的是官船,這一路上不定期都有官兵巡路,怎么偏偏碰到這樣的事情,難道這些盜客不害怕官兵嗎?
現(xiàn)在容不得他去想這么多,只管著逃命要緊。穿過密密的樹林,前面是一座小山丘,不能退只能進(jìn)的許子白,只好喚著眾人攀著樹枝藤蔓往上走。
突然許子白細(xì)膩的軟底布鞋一打滑,整個人摔了下去,在滾落中許子白心中還想,幸虧剛爬沒幾步,摔下去只是痛一下,沒什么大事。
“少爺,少爺,你沒事吧?!?p> 護(hù)衛(wèi)跟著跳了下來,抓著剛剛落地的許子白,著急的詢問。
許子白嘴邊帶著笑,果真和自己想的一樣,地上的落葉挺厚,痛都不怎么痛的。
“無事,無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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