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大山到底是不是由十萬座大山堆一起的,慕白不知道,可是他知道,當?shù)竭_第一座山峰時候,他感覺前方這座就已經(jīng)足以抵得上別的山峰十萬座。
十萬大山地處南方國境,一直以來作為了抵御外國入侵的一道天然屏障。這里的山不能算得高聳險峻,卻因為地理位置和氣候的關(guān)系,較之其他名山險峰還要來得出名。潮濕帶來的瘴氣,溫潤適宜孕育的自然生命,都構(gòu)成了這里自成一體的危險,讓意圖涉足其中的人望而卻步。
慕白這次到十萬大山?jīng)]有帶多少人陪同,只有那兩位醉心科研的師徒,劉蓄和王執(zhí)。一來就算興師動眾地出動,難免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二來慕白也有意把自己這魚餌給做實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形勢所迫,慕白也只有冒險地把自己拋出來,才可能扎進整個事件的最深處。
從高鐵站出來,不用慕白去找導(dǎo)游,門口就迎上來一群熱情的當?shù)厝恕_@些人眼睛比老鷹的還要尖,一看慕白三人,就知道只能是游客,而不是到這里來走親戚的,爭著搶著給介紹他們的導(dǎo)游服務(wù)??慈艘粫r拿不定主意,各家又紛紛丟出殺手锏出來。
有的把自家所謂的豪華專車給開了過來,不過那豪華也僅限于貼在車兩側(cè)的“豪華”二字,那輛看起來像祖?zhèn)髁藥状拿姘噷嵲诰嚯x豪華二字太遠。更有甚者,直接從車里拉出來一名穿著民族服裝的婦女,介紹說這是他們的專職導(dǎo)游小姐,只要價錢合適,保管讓他們不虛此行。
看著那些爭得面紅耳赤熱情好客的向?qū)В€有那些骨架子比劉蓄還湊合的車子,以及用粗壯的身軀扭捏藏著滿是痘疤臉龐的導(dǎo)游小姐,慕白只想趕緊逃走,劉蓄和王執(zhí)卻對此十分感興趣。
劉蓄和王執(zhí)兩人久不出門,這一出門卻滿心的興奮,對此行更是有著研究人員一樣的嚴謹,也不管那些熱情拉客的人是否有欺詐的嫌棄,對他們的介紹都仔細而耐心地聆聽斟酌著。
雖然沒有豐富的旅游經(jīng)驗,卻不能阻礙兩人對旅游體驗的挑剔,看慕白沒有決定的意向,劉蓄仗著年紀最大,以為是等著他來決定這次行程的安排,當先上去一一對拉客的人進行品評起來。
“老鄉(xiāng)你這不行啊,這樣的車還能開?不是要我們推著跑吧?”
“還有你這老鄉(xiāng)也是,所謂的導(dǎo)游就是一個地方的名片,你看你這身衣服,得有一個月沒洗了吧?你們這地方不流行洗衣服換衣服的嗎?”
“還有這導(dǎo)游小姐,看起來怎么比我媽還老,雖然她老人家早就已經(jīng)入土為安,我也記不清她大概模樣了?!?p> ……
劉蓄品評起那些拉客的人,面容嚴肅評語犀利,絲毫沒有給別人留下一點情面,一下子大半人都散開了,三三兩兩地罵罵咧咧,無非是說劉蓄又不懂得欣賞又沒有入鄉(xiāng)隨俗的觀念,這樣的游客簡直不該出門旅游,在家看旅游節(jié)目得了。
剩下的幾人卻反其道而行,一味掂著笑臉捧著劉蓄,說一看一聽就知道劉蓄是行家,并且希望劉蓄這行家能夠給他們一次機會領(lǐng)著游覽那么一圈,好讓劉蓄給徹底指點一番,以供日后改進。
劉蓄被捧得更為得意,擺著手說不忙,兀自地去翻著口袋掏他的老花眼鏡出來,看著是要深入考究的架勢。
王執(zhí)看自己的老師上了臺,也趕緊上去打戲,品頭論足地插進去指點起來。
慕白心知等他們這樣挑古董一樣挑,等到太陽下山他們也走不了,暗自嘆了口氣走上去,直截了當?shù)貟伋鰡栴}來。
“你們誰能去羅家寨子?”
聽到慕白的話,圍在劉蓄和王執(zhí)身旁的人都立即看了過來,臉上不約而同地帶著驚詫的表情。
“先生你們要到羅家寨子?”
慕白點點頭,按照劉蓄和王執(zhí)的研究所得方位,對照地圖上看,那指向位置的確是在羅家寨子附近。慕白也在網(wǎng)上查了資料,十萬大山近年來成了旅游熱點,卻沒有那么深入,羅家寨子地處十萬大山腹地,不一定有導(dǎo)游愿意深入。
拉客的導(dǎo)游盯著慕白三人看了幾眼,又互相對視一眼,都忙不迭地擺著手轉(zhuǎn)身離開,說的都是同一番話,仿佛那地方并不屬于這里似的。
“那地方不認識。”
“那地方去不了?!?p> 等到人都散盡,慕白三人只能面面相覷。從那些避得遠遠的還偷偷回過頭來暗中指指點點嘀咕的導(dǎo)游上看,慕白很快明白他們要去的地方肯定是這里的一個禁忌之地,否則這些人絕不會連價錢都不開就直接走開。
“你們要去羅家寨子?”
這時候,慕白三人身后傳來一個粗狂低沉的聲音。三人回頭看去,只見一輛破舊的面包車讓靠著一個中年婦女,身穿一身牛仔服,染成棕色的長發(fā)隨意地扎在腦后,叼著一根煙乜斜地瞟著慕白三人。
不等慕白他們回答,中年婦女抬手嘴上的香煙,吐了口煙霧繼續(xù)說道:“要去羅家寨子就上車,他們不會帶你們?nèi)ツ堑胤降摹!?p> 劉蓄緊問了一句,“為什么?”
中年婦女冷笑了一下,“要去就上車,別問那么多,再不走你們誰也走不了?!?p> 中年婦女說完,徑直把煙丟在地上,踩著使勁搓了兩搓,而后轉(zhuǎn)身上了駕駛室。
劉蓄和王執(zhí)突然都沒了主意,他們不是常出門的人,從中年婦女的話里傻子都聽出一點危險的意味來,憑借他們微薄的出門經(jīng)驗,還不能馬上對其進行判斷和決策,所以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慕白。
“走吧,既來之則安之,現(xiàn)在是文明社會,不會有事的?!蹦桨字荒馨参康卣f著,當先走過去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劉蓄和王執(zhí)兩人又互相眼神交流了半會,才跟著上了車。臨上車時候,劉蓄腿發(fā)軟地差點沒給車門檻給絆倒進車里,扶著劉蓄的王執(zhí)手也不停打著顫,好不容易兩人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上了車。
三人上了車之后,中年婦女在后視鏡看了他們一眼,沒說話,又點上一支煙來,而后發(fā)動了車子,干凈利索地掛著檔位踩油門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