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殺手要殺袁知吾
有了殺馬特這個活生生的例子，袁知吾對一卦仙的本事也開始將信將疑。
他試探著說：“要不，你給我也算算？”
一卦仙將墨鏡往下面扒了扒，瞅了他一眼：“你又不信我?！?p> “這回信了?！痹岫紫聛?。
“說說你的生辰八字。”一卦仙問：“你想算什么？”
袁知吾不知道要算什么，也沒報生辰：“隨便，拿得準(zhǔn)就行?！?p> 一卦仙將墨鏡取下，擰著眉想了半天，又從褲兜里掏出五個銅錢，捏著半天沒動靜，終于還是沒扔下，復(fù)又將銅錢放了回去。隨后便爆出一個令袁知吾瞠目結(jié)舌的消息：
“要殺我的人，也想殺你！就在30天之內(nèi)，你會有一場大劫?！?p> 若只是一卦仙這么說，即便是知道第一卦很準(zhǔn)，袁知吾可能還一笑置之，他這么低調(diào)，誰會惦記上他。
但是，他同時又有直覺——一卦仙說的是真的。
他可以懷疑一卦仙的第一卦，但是沒道理懷疑自己的直覺，既然直覺已經(jīng)確認(rèn)了這件事，那么他也不得不相信——
自己，真的被一個殺手惦記上了！
會是誰呢？
這下，事情嚴(yán)重了：“那你算算殺手是誰，或者結(jié)果咋樣。”
一卦仙拒絕了：“第二卦不準(zhǔn)?！?p> 袁知吾并不記得自己惹上過什么人。要說有，也只能是他當(dāng)偵探時候所調(diào)查過的那些犯罪分子。但是，他從來都沒有暴露過身份；即便是功勞，也都?xì)w了朱警官。朱警官無數(shù)次用信鴿寄信，想將袁知吾這個幕后英雄推向臺前，但是他都拒絕了。因此，那些犯罪分子的矛頭，不可能指向自己。
既然不可能是犯罪分子，那莫非——
是朱警官要殺人滅口？
想到這兒，袁知吾不禁搖了搖頭。這怎么可能！他們可是有超過十年的香火情，他不會懷疑朱警官，正如朱警官不會懷疑他。
殺人者因財起意也有可能，或者就是因為在街上的一句“你瞅啥”，或者是像喬峰一樣少看了誰一眼，或者是在人群中多看了誰一眼。誰知道呢？
想到這，袁知吾斜著眼盯著路上的行人，感覺每一個都像是殺手，又每一個都不像是。
他越來越緊張。
到最后，連心臟都開始顫抖。
袁知吾想了半天沒什么結(jié)果。何撫別派來接一卦仙的人終于到了。
來人穿著很奇怪。大夏天，七八月份，最熱的時候，居然穿著一個長長的衛(wèi)衣。帽子很大，蓋在頭上之后，從前面耷拉下來，連眼睛都籠罩在陰暗里。還戴個口罩，遮住下半邊臉。褲子又肥又長，加上寬大衛(wèi)衣，連體型都看不出。
那人雙手插在兜里，站在一卦仙前面擺了擺頭，什么都沒說，但是一卦仙卻明白了。
一卦仙爬起，將幡子拔出來。
最前面是一個裹得厚厚的怪人，一卦仙跟在中間，袁知吾落在最后面。
袁知吾心里一直在思索，到底是誰會盯上自己？又有誰，與他和一卦仙同時有交集，會謀劃同時害了他倆？他思索的辛苦，腦子里累，連帶著周圍的景色也恍恍惚惚起來。
三個人穿街走巷，也不知道走了多遠(yuǎn)，終于進(jìn)了一個幽長的胡同，里面只有一家人，開門進(jìn)去，還是一個直直的通道，對著一個單間。
怪人開了門，示意二人進(jìn)屋。
進(jìn)屋之前，袁知吾先往屋里看了看——只是一個普通的茶室，里面什么人都沒有，他才敢邁過門檻。
那人也隨后進(jìn)屋，關(guān)緊了門，屋里頓時漆黑一片。
袁知吾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茶室居然沒有窗戶，他頓時又加了緊張，腿筋一抽抽，禁不住想拔腿往外逃。
好在怪人開了燈。
那人摘了口罩，掀了帽子、甩開了外套：“我叫何撫別，沒想到袁先生也一起來了。”
袁知吾跟他從沒打過照面，本來想自我介紹，沒想到他直接認(rèn)出了自己。本來，袁知吾正在苦苦思索，到底是誰，跟他和一卦仙都有交集，一聽何撫別這話，他頓時打了一個激靈——這個人，居然同時認(rèn)識他倆。
“你娘咧，原來是你想殺我們倆！”
袁知吾沖上去就準(zhǔn)備先下手為強。
一卦仙在他身后咳了一聲：“不是他?！?p> 袁知吾退了回來，拉一卦仙走到屏風(fēng)后面，壓低聲音問：“你怎么知道？如果不是他，還有誰，跟咱們都有交集？”
一卦仙沒說話，只是指了指自己幡子上后三個字。
這下袁知吾猜出來了：
在來之前，一卦仙肯定已經(jīng)給何撫別算了一卦，知道何撫別沒有惡意，才大大咧咧地被人帶到了這么一個偏僻的地方。別看一卦仙一身憨憨的打扮，但是內(nèi)心就像耗子一樣，鬼精的很。
“人家是找你來算卦！”袁知吾問：“你怎么就把第一卦用了？”
“第幾卦不是卦！”
這下袁知吾無語了，也只能在心里暗罵一句無恥。
回去坐好之后，何撫別開門見山說：“我請你來，本意是談點事情。沒想到知吾也一起來了，這樣的話，很多事情都沒法說。不過事情很緊急，也不能改天了?！?p> 袁知吾很好奇，這個何撫別好像對自己很熟悉，居然以“知吾”來稱呼自己。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當(dāng)了電燈泡，只好尷尬說：“你就當(dāng)我不存在，要不我出去？”
何撫別白了他一眼：“都知道你不能出去?！?p> 這時候，一卦仙說話了：“我給你算一卦，你把東西給我。然后我走，咱們兩不相欠。”
他的意思是：別給我談什么事情！
然后從隨身書包里翻出來一張白布，在身前茶幾上鋪好，又掏出來五枚銅錢，在白布上擺成一個五邊形。雙手?jǐn)R在白布上，皮膚黝黑、關(guān)節(jié)粗大、指甲尖利，與白布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卦仙的這句話把何撫別噎得夠嗆。他愣了愣：
“要得，要得。這就給你拿?！?p> 說完，他去后面拉開一個抽屜，在里面扒拉了幾下，抽屜里傳來盒子碰撞的聲音。等他轉(zhuǎn)回身來，手里已經(jīng)多了一個木盒子。
木盒子看起來年頭挺久，上面的紅漆有些剝落。
看見這個盒子，一卦仙的呼吸頓時緊促了些。喉結(jié)也開始抽動，那是因為緊張而口干，又因為口干而觸發(fā)的咽喉反應(yīng)。
袁知吾跟他并排呆著，清晰地看到，有一個碩大的汗珠，從一卦仙的鬢角滾進(jìn)領(lǐng)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