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大概五個小時的車程,那輛老式的越野車終于開到了龍騎扎營之處。
“我先去見大人,你把他們兩個安頓好?!焙闻d對一起驅(qū)車前來的龍騎交代一聲,便匆匆離去。
那名龍騎將兩人安置在一間空帳篷之中。兩人一天除了早上吃了個蛋糕之外,顆粒未盡,腹中也有些饑餓。
沈休倒是無所謂,餓肚子對他來說,也算是家常便飯。但龍夕大小姐出生,加上暈車,沈休怕她太過難受,問道:“可否讓我們吃點東西?”
那龍騎置若罔聞。
沈休皺皺眉,但也知道這里是軍營所在,也不敢造次,只得讓龍夕在睡袋中休息會兒,以緩解身體上的不適。
何興剛到周養(yǎng)浩營帳門口,就被看門的警衛(wèi)迎了進去。
“老大,沈休我?guī)砹恕,F(xiàn)在要見他嗎?”何興道。
周養(yǎng)浩端坐帳中,點點頭,問起了另一件事。
“聽說外城的紀念碑被人砸了?”
何興一愣,道:“是,據(jù)說是被一女子,極有可能是四級練氣士。”
“那女子的樣貌你可看清?”
何興有些為難,他跟李文趕到廣場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片狼藉了。再說當時他一門心思放在追捕沈休身上,具體情況他也沒有問。
“我當時不再現(xiàn)場?!焙闻d道,“大人,這事……很嚴重?”
周養(yǎng)浩眉頭緊鎖:“恐怕是圣域的人?!?p> 何興心中一凜。
周養(yǎng)浩說的是圣域,而不是白袍。
雖然世人皆知,白袍軍背靠圣域,但白袍軍行事從不打圣域的牌子,而且圣域也從未承認他們與白袍軍的關(guān)系。
畢竟白袍軍做事,很多時候不方便與圣域扯上聯(lián)系。
這樣的話,白袍軍做起事來,便少了幾分顧慮。當然,各方勢力對付起白袍軍來,也少了幾分顧忌。
所以白袍軍不等于圣域,是大陸各方勢力都樂于見到的局面。
但這會兒周養(yǎng)浩直接說那女子是圣域來人。這無形中給了帝國的壓力,也側(cè)面表達了圣域?qū)Φ蹏@次在明悅城的行動,所展出來的態(tài)度。
帝國若真要強行在明悅城搞事,那他面對不僅僅是白袍軍,而是整個圣域。
何興忽然眼前一亮,道:“老大,沈休當時應該在場,不妨找他一問?!?p> 周養(yǎng)浩皺了皺眉,他離開明悅城之時,沈休明明被看管在了龍騎衛(wèi)的辦公大樓里,當時怎么會出現(xiàn)在了廣場上?
何興那張胖臉雖然看起來不是很聰明的亞子,但實際上卻是個人精,揣測上司的意思更是一把好手。
這時候見周養(yǎng)浩一皺眉,便暗叫一聲不好。心里不由罵起李文來,你這家伙,好死不活的為什么當時會同意沈休回家拿衣服?,F(xiàn)在不僅衣服沒拿到,還會引起老大的不滿。
若是李文知道他現(xiàn)在的想法,估計也是一臉無奈,他是真的沒想到這個外城出身的少年,居然有膽子逃跑,還敢向關(guān)尋出手。
平時外城人莫說遇到龍騎衛(wèi),就算是一個內(nèi)城的小官吏,都只會唯唯諾諾,哪敢生起什么反抗之心。這很不科學的好嗎?
好在周養(yǎng)浩沒有說什么,只揮揮手讓他把沈休帶過來。
沈休沒料到周養(yǎng)浩會這么急著召見自己,這才剛在帳篷里躺下來,就被何興給拽了起來。
到了周養(yǎng)浩的營帳門口,何興低聲交待一句,“別跟老大說你逃跑的事,否則咱兩都不好解釋?!?p> 沈休撇撇嘴,心道不好解釋的是你吧。
兩人走進營帳,周養(yǎng)浩那剛毅的臉龐似乎柔和了幾分。
“可還習慣?”
“除了肚子有點餓,其他都還好?!鄙蛐莶粍勇暽母媪艘粻?。
周養(yǎng)浩淡淡的看了一眼何興,道:“等會讓他們給你送點吃的過去?!?p> 何興被他這一眼看到心神不穩(wěn),在心中腹誹,這小子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聽說紀念碑被毀之時,你就在廣場?”周養(yǎng)浩直奔主題。
沈休點頭,“是。”
“你當時為什么會在廣場?!?p> 何興差點一屁股坐地上,心道老大你這也太不厚道了。
沈休看了何興一眼,欲言又止。
何興咬牙切齒,你特么這么看著我,不擺明有鬼嗎?你是故意的吧?
“但說無妨。”周養(yǎng)浩道。
“我借口回去拿衣服,把跟隨的龍騎打了一頓,就逃了出來?!鄙蛐菘吹贸鲋莛B(yǎng)浩還是比較欣賞自己,所以也沒有隱瞞,“不過何把總反應快,沒等我逃出城,就把我抓了回來?!?p> 何興擦擦頭上的汗,還好這小子識趣,最后挽回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周養(yǎng)浩饒有興致,“你能放到龍騎?”
沈休道:“有龍夕幫忙,她也是一名一級練氣士?!?p> “也不容易。”
周養(yǎng)浩終止了這個話題,問道:“說說摧毀紀念碑的那人?!?p> 沈休回憶一番,如實道:“是名女子,看起來不會超過二十五歲,挺漂亮。常家的常凱說她是四級練氣士?!?p> 沈休不動聲色的把常凱的名字提了出來。
周養(yǎng)浩是知道常凱的,而且也早知道他突破了三級練氣士的瓶頸。二十四歲的三級練氣士放在整個帝國也算得上中上之資,在明悅城自然會被吹成天才。
“常凱人呢?”周養(yǎng)浩看向何興。
何興臉上的肉都擰城一塊了,“讓他跑了?!?p> 看著周養(yǎng)浩略帶不滿的眼神,何興覺得這一趟差事真是太不值得了。
“常凱的話,我或許知道他在哪里。”沈休突然道。
“哦?”
“我今早跟他說過晚上進內(nèi)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家伙沒腦子,還自作聰明。說不定會發(fā)散思維,躲進常家,你們晚上去那里蹲點,說不定可以蹲到他?!鄙蛐莺敛涣羟榈陌殉P給賣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周養(yǎng)浩咀嚼著這句沈休前世爛大街的話,“有點意思?!?p> 周養(yǎng)浩對何行道:“給明悅城留守的人致電,讓他們晚上去常家蹲點,勢必捉住常凱?!?p> “是!”何興早不想待著這里了,聽道周養(yǎng)浩的吩咐,喜滋滋的走了。
等何興走后,周養(yǎng)浩起身走到沈休面前,嘴角含笑道:“你跟常凱有仇?”
“沒?!鄙蛐莘裾J。
周養(yǎng)浩道:“你裝作不經(jīng)意的提起他,不就是想讓我抓他回來?”
沈休沒料到周養(yǎng)浩有這份洞察力,訕訕道:“被你發(fā)現(xiàn)了。”
不等周養(yǎng)浩開口,沈休又解釋道:“雖然跟他發(fā)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但總得來說,我跟他相處得還算可以。讓你們?nèi)プニ?,其實對他而言倒是一個機會。”
“怎么說?”
“常家無非是城主爭奪失敗,根本不影響龍騎的利益。他現(xiàn)在猶如喪家之犬,一心想逃出明悅城,都不會換向思維一下,加入龍騎才是他最好的選擇。你們龍騎,對一個這么年輕的三級練氣士,也應該很有興趣?!?p> 周養(yǎng)浩點點頭,“這倒是?!?p> “當然,他加入龍騎唯一的阻礙,便是那把狙擊槍,這也應該是何把總把我?guī)У竭@里的原因。
“但狙擊槍一事,事關(guān)重大,一個處理不好,說不定會影響到這個世界的秩序。常家就算搗鼓出這個玩意,應該也不會讓他這個大嘴巴知道,帝國應該不會太為難他。而且比起復興常家來,這點險,還是冒得的?!?p> 周養(yǎng)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能想到狙擊槍會影響到這個世界的秩序,很不錯。說說你的想法?!?p> 沈休鄭重道:“我覺得帝國應該善用狙擊槍。我在外城,就是靠制作一些小零件過活。狙擊槍我看過,結(jié)構(gòu)并不復雜,若帝國有心,不出一個星期,就可以成批生產(chǎn)?!?p> “你是說靠這個去增強帝國實力?”
周養(yǎng)浩笑了笑,這方面他早就想到了,也跟總兵大人討論過,但最后都覺得這個方案不靠譜。當然,最終的決定權(quán)不在他們,而在帝國。
沈休道:“這固然可行,但卻不是狙擊槍能給帝國帶來的最大價值。畢竟如果帝國真跟圣域開戰(zhàn),或許會在戰(zhàn)爭初期占到便宜。
“但之前也說過,槍的原理并不復雜,而戰(zhàn)場上繳獲一把敵方的武器也不是太難的事。若不能在短時間內(nèi)干掉圣域,等他們開始大規(guī)模制造槍的時候,勝利的天枰又會倒向他們那邊?!?p> 周養(yǎng)浩忽然厲聲道:“是誰告訴你我們會跟圣域開戰(zhàn)?”
沈休一愣,聳聳肩道:“顯而易見不是?這次明悅城的城主爭奪,不就是帝國想要奪回城市控制權(quán)的一次嘗試嗎?”
周養(yǎng)浩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好半天才說道:“這些事是你自己想到的?”
沈休平靜道:“這不復雜,老城主死得突然,白袍會為一個小小明悅城派出人手,你們龍騎當晚莫名出現(xiàn)在了現(xiàn)場。只要冷靜下來仔細想象,是個人都會發(fā)現(xiàn)問題。最主要的事,龍騎聚集大批人馬在此。
“如果我沒猜錯,離這里不會超過二十里地的距離,肯定有白袍的駐軍?!?p> 周養(yǎng)浩直愣愣的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有些感慨道:”果然是亂世出人杰。一個在外城疲于奔命的少年,居然能有這般大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