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茍富貴,勿相忘
沈休知道周養(yǎng)浩派人把自己弄到這里,大概率是為了狙擊槍的事。
可好幾天過去了,除了剛到那天見了一次周養(yǎng)浩,就再也沒有動靜,倒是昨天晚上,出了一個小插曲。
這個小插曲跟廖有利有關(guān)。
廖有利這幾日明里暗里的旁敲側(cè)問,就想搞清楚周養(yǎng)浩到底被灌了什么迷魂湯。
畢竟下藥需要對癥,想要打消周養(yǎng)浩腦中那危險的想法,首先得搞清楚原因是什么。
但周養(yǎng)浩口風(fēng)嚴(yán)的很,無論他做什么,都沒有透露任何消息。
昨晚廖有利在營帳里輾轉(zhuǎn)反側(cè),始終無法入眠,一想到明天二皇子就要到了,更是無心睡眠。
廖有利覺得自己不能就這么坐以待斃,干脆起身穿好衣服,直奔沈休所在的營帳。心想拿不下周養(yǎng)浩,還拿不下一個毛頭小子?
那時的沈休還沒有睡覺,跟龍夕分臥帳篷的兩側(cè),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閑話??吹揭粋€陌生人殺氣騰騰的沖進帳篷,也不由嚇了一跳。
沈休雖然知道在軍營之中,不至于有賊人混進來,但見來人一臉不善,明顯就是沖自己來的。
當(dāng)下便毫不猶豫的大吼一聲,“有刺客!”
軍營之中,本來就因為圣女前來的消息搞得人心惶惶,雖然二皇子將要來的消息平復(fù)了軍心,但夜里的守備也要森嚴(yán)許多。
所以聽到沈休這么一吼,整個軍營瞬間沸騰起來,不過片刻功夫,已有數(shù)道身影飛快的沖進帳篷。
然而等眾人看到廖有利那張已經(jīng)氣得鐵青的臉時,都不由一愣,有個腦子一下子沒轉(zhuǎn)過彎的龍騎衛(wèi)還沖他問道:“大人,刺客在哪兒?”
等眾人搞清楚這是場誤會后,才興意闌珊的退了出去。
“這小子故意的!絕不是什么好人!老周,你別上他的當(dāng)!”廖有利嘶聲竭力道。
“好了好了,別在這里丟人了?!北惑@動而來的周養(yǎng)浩半拉半扯的把廖有利帶了出去。
走出去時,周養(yǎng)浩沖沈休道:“好好睡吧,放心,軍營里安全得很,不會有什么刺客的?!?p> 沈休則一臉無辜的點點頭。
等周養(yǎng)浩走遠后,沈休才沖龍夕眨眨眼,“學(xué)到了嗎?”
經(jīng)過幾日相處,龍夕總算是對沈休有了一些了解,不再是一副怯怯的神情了。
她認(rèn)真的點點頭,“學(xué)到了?!?p> 雖然沈休不知道廖有利突然沖進帳篷是為了什么,但好像這事已經(jīng)解決了。于是也不多想,蒙頭就睡。
第二日沈休醒來時,龍夕早已經(jīng)從睡袋里爬了出來,盤腿坐在角落里,瞇著眼睛,顯然是在進行練氣修行。清晨的光線反射在龍夕那繃緊的小臉上,顯得有幾分莊重,又有幾分可愛。
沈休饒有興致的看著她,這樣的場景每天他醒過來時都能看得到。
沈休前世也曾試過冥想訓(xùn)練,但一般很難堅持五分鐘。
這幾天他們兩被關(guān)押在帳篷里,雖然看守他們的龍騎對他們還算客氣,但也頗為無聊。龍夕在大部分時間里也都如現(xiàn)在這般打坐練氣,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讓沈休有些佩服。
但一想到龍夕在短短一個月內(nèi),經(jīng)歷了親人去世,日常生活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所以這么努力,也是說得通的。
沈休沒有受過專門的訓(xùn)練,平時的練氣都是靠著陳福給他的一本早被翻得破爛的舊書,自己摸索著煉,效果甚微。
看來有必要向龍夕討教一番了,沈休默默想到道。
自從那天晚上見識過呂由信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輕松擋下狙擊槍射出的子彈后,他對煉氣士也有了一種莫名的憧憬。
等此間事了,也該好好努力練氣了,沈休暗下決心。
看守他們的龍騎估摸著兩人已經(jīng)醒來,便給他們打來了熱水供他們洗漱,然后又送來了早餐。
軍隊的早餐說不上好吃,但比起在外城的日子,也算得上美食了,所以沈休也沒怨言。
吃過早餐后,跟龍夕不痛不癢的閑聊幾句,便一個人靠在帳篷口發(fā)呆,而龍夕又開始新一天的修行。
度過了無聊的早晨,吃過早點,沈休便倒下準(zhǔn)備睡了會兒午覺,正迷迷糊糊間,卻被一陣吵鬧聲驚醒。
沈休走到帳篷門口,龍夕也停止了修行,跟著走了出來。
附近的龍騎此刻都走出了帳篷,正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面色激動的討論著什么。
“平哥,這怎么回事?”沈休沖營帳門口的龍騎衛(wèi)問道。
被他喚作平哥的龍騎衛(wèi),名叫朱平,也是這幾日照顧他們起居的人,同時也肩負(fù)著看守他們的責(zé)任。
應(yīng)該是周養(yǎng)浩有過交代,所以他對沈休二人也算客氣,經(jīng)過幾次交談,兩人也算是熟悉了。
朱平此刻也有些激動,聞言看過來,道:“你沒聽說嗎?”
沈休苦笑道:“你把我看這么嚴(yán),我上哪兒去聽說?!?p> 朱平訕訕一笑,然后又興奮道:“是二皇子殿下,剛到了營地?!?p> “二皇子?”沈休一愣,他倒是沒什么感覺,而且“皇子”這樣的稱呼,對他一個曾受過九年義務(wù)教育的人來說,有一股濃濃的封建殘余味道。
沈休玩笑道:“那可是稀客,要不我請他進來坐坐?”
朱平嗤笑道:“得了吧,你什么身份,殿下還能跑來見你不成。”
沈休笑笑不說話,對這幾日沒有人召見自己這事也有些恍然,感情這是等著更大的大佬來傳喚自己呢。
沈休笑道:“那可不好說。這樣吧,平哥,咱兩打個賭,不出明天,二皇子鐵定叫我過去見他,你信不信?”
朱平笑了一聲,心道我又不傻子,你一個外人被帶到這里這么多天,肯定是上面的大佬找你有事。這會兒鐵定是打著坑蒙拐騙的主意,引誘自己上當(dāng)。
“不賭?!敝炱焦麛嗟?。
“沒意思?!鄙蛐萦挚s回了帳篷。
“二皇子真的是來找你的嗎?”龍夕也跟著回到了帳篷,看著沈休,雙眼冒光。
沈休無奈,完了,又一個被封建殘余勢力影響的少女。
“興許是吧?!鄙蛐萦行┎淮_定道,“怎么,你對那個皇子感興趣?”
“那可是皇子誒,皇家的人!”龍夕語氣中帶著興奮。
沈休是體會不到這種情感,但龍夕這么多天來除了那日自己答應(yīng)帶她出城去找哥哥外,還沒見她露出這么喜悅的表情。
沈休突然覺得自己要擔(dān)負(fù)起龍夕的教育重任,不能讓她在腦殘粉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他咳嗽一聲,正色道:“我雖然不怎么修行練起,但我這幾日有注意觀察你練氣,想來修行之人講究的應(yīng)該是一個‘靜’字,要做到虛懷若谷。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成何體統(tǒng)。”
龍夕頓時凜然,認(rèn)認(rèn)真真的反思一番,然后沖沈休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了一禮,“龍夕受教了?!?p> 這么鄭重其事的模樣倒把沈休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想著要保持一個教育者的姿態(tài),還是裝模作樣的站直了身子,微微點頭,恩了一聲。
龍騎軍紀(jì)嚴(yán)明,因為二皇子駕臨而引氣的騷動很快便平息下去。
龍夕又開始打坐練氣,沈休不好打擾,便跑出帳篷,跟朱平開始吹牛打屁。
三年的外城生活,讓沈休覺得這個世界冷漠不已。
但最近幾日跟內(nèi)城或者龍騎出來的這些人打起交道來,卻覺得多了些許人情味。
畢竟這些人生活富足,自然也就少了幾分斤斤計較,多了幾分向上的朝氣。再加上朱平也閑的慌,也樂得跟他談天說地的打發(fā)時間。
正在兩人把牛吹得漫天飛舞之際,一名龍騎衛(wèi)走過來,對沈休道:“殿下找你?!?p> 沈休微怔,然后沖朱平揚揚眉,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道:“那我們走吧?!?p> 那名龍騎帶著沈休就要離開,朱平猛地一把抓住沈休的肩膀。
“慢!”
沈休回頭,“何事?”
“茍富貴,勿相忘!”
沈休笑出聲來,原來這個世界也不乏有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