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天下事
軍營里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落下帷幕,將士已經(jīng)開始回撤軍營。
沈休和龍夕兩人走在一群身著統(tǒng)一制服的龍騎之中,顯得有些扎眼,時不時的有各種目光投到兩人身上。
龍夕有些不適應(yīng),悄悄的拽著沈休的衣角,縮在他的身后。
沈休看了看龍夕,她還穿著那晚自己給她的破舊棉襖,雖然干凈,但配上她那張無暇的小臉蛋怎么看都不搭。
而且龍夕比他小了一圈,套一件寬大的棉襖,都快落到她膝蓋上了,應(yīng)該很是漏風(fēng)。
“冷嗎?”沈休問道。
龍夕搖搖頭。
這到不是龍夕說假話,她好歹是一級煉氣士,這點嚴寒對她而言還真沒什么。
沈休想起在主帳門口看到的四圣女,和她那身白色的長袍,還有白狐皮圍脖,若是穿在龍夕身上,鐵定好看。
沈休笑了起來,“等回去,我給你置一身好行頭。恩,你喜歡白色嗎?”
“喜歡?!饼埾τ行┤杠S。
女生愛美,無關(guān)年齡。雖然穿著這一身行頭也不冷,但若能換一身漂亮的衣服,龍夕也很是期待。
她出生富饒家庭,要什么有什么,對金錢還沒有太大的觀念,所以也沒有考慮到會不會給沈休帶來負擔(dān)。
沈休見她開心,也露出笑容。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朱平,悄聲道:“平哥,問你個事,一條白狐皮圍脖,一件貂皮長袍,大概要花多少錢?”
朱平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龍夕,揶揄道:“你小子還肯花錢嘛,怎么,看上人小姑娘了?不過你們都還小,結(jié)婚可要等幾年咯。”
沈休無語,心道你想得真長遠。
朱平雖然只是龍騎衛(wèi)一小兵,但卻是正兒八經(jīng)的世家出生,對這些還是有些研究,道:“這個嘛,最低也要個好幾千吧?!?p> 沈休摸了摸兜里的幾個子,覺得很有壓力。要知道,他在陳福那里幫工,一個月也只能拿到不到一百塊。
而且幸苦好幾年攢下的錢,一大半交給了郝老大,還沒有坐上車……
入夜,周養(yǎng)浩穿戴整齊,一個人坐在營帳之內(nèi),他知道二皇子呆不了幾天,從他白天對自己連著幾波暗示來看,今晚肯定會召見自己。
今天白天發(fā)生了許多事,其余幾名沒有受傷的總兵一直忙個不停,但衛(wèi)爭鋒一直沒給他安排什么事,看來是對他起了芥蒂。
不過周養(yǎng)浩也想得開,將心比心,如果自己手下的何興突然以一個五級煉氣士的身份蹦了出來,當著自己上司的面解決了一件棘手的差事,那他也會有些想不通。
果不其然,沒有多久,便有一名身穿金色戰(zhàn)甲的男子走近他的軍營。
這是二皇子帶來的護衛(wèi),帝國的皇家衛(wèi)隊。
“周大人,殿下有請?!?p> 周養(yǎng)浩站起身來,“勞煩帶路?!?p> 兩人來到二皇子的營帳門口,護衛(wèi)停下了腳步,撩起門簾,道:“周大人自己進去便是?!?p> 周養(yǎng)浩沖他抱了抱拳,道:“有勞了。”
二皇子見周養(yǎng)浩過來,快步迎了上來,握著他的手將他迎入掌中。
“周大人,久候多時了,請坐?!倍首有Φ?。
二皇子身披棉袍,里面穿著一件絲綢睡衣,腰間捆了一根腰帶,顯得有些隨意,但也無形中給周養(yǎng)浩減輕了一些壓力。
“今日在場上不好明說,但這次,周大人可居首功。”二皇子道。
“不敢,這次能夠退敵,全仗二皇子與諸位大人的功勞。”
二皇子擺擺手,道:“這些都是場面話,到底是誰的功勞,我們都心中有數(shù)?!?p> 周養(yǎng)浩笑而不語。
二皇子給他倒了一杯水,道:“周大人能踏足四級高階煉氣士,實乃帝國之幸?!?p> 周養(yǎng)浩道:“托殿下鴻福?!?p> 二皇子笑道:“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可別推倒我身上?!?p> 周養(yǎng)浩也笑了笑。
二皇子突然正色道:“以周大人的修為,不說一省總兵,但進入天都是沒問題的,為何甘心在一小小的明悅城當差呢。”
周養(yǎng)浩聽出二皇子的招攬之意,嘆道:“卑職出生微寒,能坐上一城千總,已經(jīng)是陛下垂憐,祖上積德了?!?p> 二皇子冷哼一聲道:“豈有此理。要想興旺一國,必須唯才是舉。而天都那幫人,特別是參議會的那幫老頑固,食古不化,靈頑不靈,才讓周大人這般人才埋沒。”
若是周養(yǎng)浩年輕之時聽聞二皇子這話,必當拍手相和。但在官場浮沉多年,早已不像當年那般鋒芒畢露,此刻圓滑道:“二皇子深明大義,實乃帝國之幸。”
二皇子笑著擺擺手,然后正色道:“可即便如此,周大人身為四級高階煉氣士,哪怕并非世家出身,以不至于如比。”
周養(yǎng)浩知道這是需要自己表態(tài)了,沉默一陣道:“我少年從戎,從一小兵坐到一城千總,見識過太多無可奈何,實在有些心灰意懶?!?p> 二皇子起身,踱了幾步,道:“周大人是對帝國不滿嗎?”
周養(yǎng)浩一驚,忙站了起來,道:“卑職不敢。”
二皇子按住他坐下,怒道:“為什么不敢?就應(yīng)該不滿!別說周大人你,我也不滿,父皇也不滿!”
周養(yǎng)浩又是一驚,正要說話,二皇子制止了他,道:“周大人不要再說奉承話了,不要以為我身在廟堂,就不食人間煙火了。帝國是怎么一副局面,我難道還不知道。話說重點,那叫國不將國!”
周養(yǎng)浩大驚失色,又站起身來。
二皇子也站起身來,幽幽嘆道:“周大人不要以為這是危言聳聽,也不要覺得陛下執(zhí)掌天下不去作為。你剛才說過,你一個小小的明悅城千總,都見識太過的無可奈何。在我這個位置,在父皇那個位置,無可奈何的事,比你只多不少。
二皇子又執(zhí)起周養(yǎng)浩的手坐下,道:“龍騎好歹有個五年有一次招新,給了各城外城的孩子一些機會,可天都那些文官呢?
“那些掌握國家政務(wù),經(jīng)濟命脈的官吏,你隨便拎一個出來,往上數(shù)三代,哪個人不是官宦出生。而那些個有真才實學(xué),滿腔報復(fù)的有志之士,卻是報國無門。
“這些本該屬于這些有朝氣的年輕人的位置,全被那些油頭大耳,滿腦肥腸的官二代給搶了?!?p> 周養(yǎng)浩心有戚戚,但知道這些不是自己可以評價的,干脆沉默不語。
二皇子又道:“陛下沒有想過改革嗎?可畢竟有個參議院總給父皇使絆子,畢竟各個機關(guān)的要員,都是他們的子弟門生。他們中飽私囊,還要靠這幫人呢!”
“設(shè)置參議院的最初目的,就是限制皇權(quán),這本不是壞事,但發(fā)展到今天在這種地步,已經(jīng)成了帝國發(fā)展的阻礙?!?p> 二皇子有些義憤填膺,周養(yǎng)浩將水杯遞了上去。
二皇子抿了抿,道:“不過終歸到底,這還是帝國的家事,帝國始終是父皇當家,花點時間,總是可以解決的。但是卻有人不想讓我們解決這些事兒,在暗處從中作梗。周大人應(yīng)該知道我說的是誰吧?”
周養(yǎng)浩點點頭,輕聲道:“圣域。”
二皇子贊許的看了他一眼,道:“沒錯,圣域。因為他們的原因,帝國十三省,實際掌握在我們手中的,不過區(qū)區(qū)三省,這也極大的限制了帝國的發(fā)展。而我們這次在明悅城的行動,也是嘗試著打破圣域給的枷鎖?!?p> 周養(yǎng)浩猶豫一下,還是問道:“圣女約殿下三日后一晤,想來就是要對明悅城的事進行談判,不知天都那邊的意思是?”
二皇子一下子垮了下來,有些無力道:“還能怎么辦,圣域擺出了這樣的陣勢,我們還真能給他們打一仗不成。”
周養(yǎng)浩早已想到這個結(jié)果,不過經(jīng)二皇子之口說出,卻是落實了這件事,當下有些失落。
二皇子看著周養(yǎng)浩,道:“周大人,我大概了解了一下的過往,大概知道你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我明人不說暗話,就是看重中了你四級高階煉氣士的修為和你的為人。我欲中興璇羽國,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周養(yǎng)浩有些沉默了,二皇子說的是“我”,而不是陛下。
陛下雖然正值壯年,一直沒有立儲,下面的幾個有實力的皇子早就斗得天翻地覆。
此時二皇子就是想把他拉攏到他這一派。但皇家的事,一個不小心,掉腦袋不說,還有可能禍及家人朋友。
這讓周養(yǎng)浩不得不猶豫。
見周養(yǎng)浩不語,二皇子道:“周大人,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么。我在這里也不說什么升官發(fā)財之類的話,但我會給你一個承諾。若你愿意與我共同進退,你年輕時的報復(fù),我也會助你實現(xiàn)?!?p> 周養(yǎng)浩霍然抬頭。
二皇子含笑道:“當然,這是大事。三日后,我與寧祈梅談判后就會返回天都,周大人可到那時,在決定要不要跟我一塊回去。”
“話已至此,我也沒其他說的了,周大人若是累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吧?!?p> 周養(yǎng)浩站起身來,但沒有走出營帳。
二皇子好奇道:“周大人可是想說什么?”
周養(yǎng)浩心思白轉(zhuǎn),終于點頭道:“殿下剛才說帝國十三省,只有三省控制在我們手中?!?p> “是這樣?!?p> “我有一計,興許能為殿下解憂?!?p> 二皇子目光一凜,重新坐了下來,又為兩個杯子斟滿水。
“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