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冬天,北陽郡都會下起大雪,而每一次下雪的時候,寒羽都會選擇一個人待在煙雨酒樓,什么也不做,就站在窗戶旁,靜靜望著城門外的那棵梧桐樹發(fā)呆。
今年的冬天也一樣,他一個人倚靠在窗戶上,外面大雪紛飛。
城外空蕩蕩的,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平原,除了漫天的雪花,什么也沒有。他很想知道,平原之外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懷里的酒不停地往嘴里灌,每喝下去幾口后,他便偏過頭望向城外。他沒辦法逃離這里,奔向外面,只能在這里等外面的人回來。
夜色漸漸降臨,漆黑的夜幕籠罩著整片大地。
房間內(nèi),地上的空酒壇橫七豎八,寒羽喝了很多酒,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頭昏腦脹,胃里火燒火燎。
這是他第一次喝這么多酒,但是喝完這些才發(fā)現(xiàn)依然不夠盡興,心中的難受還是很清醒地在折磨自己。
一拳捶在墻壁上,寒羽恨恨地咬牙道:“十年到了,你沒有回來,你是個騙子,大騙子.....”。
然后轉(zhuǎn)過身來,背靠著墻壁,失望所帶來的難受如潮水般涌來,他“咚”地一聲,整個人無力地倒在了地上,就那樣兩眼無神的坐著。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啪”地一聲,最后他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四仰八叉地呼呼睡著了,像一頭死豬一樣。
夜很冷,也很安靜,整個郡城都很安靜,靜得可以聽到寒羽輕穩(wěn)的呼吸聲,也可聽到外面一些細細簌簌的腳步聲。
......
“寒羽少爺,你快醒醒吧?!?p> 第二天一大早,寒羽還在沉睡當(dāng)中被人叫醒了,叫醒他的人是顏溪,她一臉驚慌地站在那里,臉上掛著淚痕。
“顏溪,怎么了?”寒羽一團迷糊地睜開雙眼,但看到她哭的樣子后心底頓時有些慌了起來。
“寒羽少爺,你快去看看我家公子吧,他受重傷了,危在旦夕.....”顏溪說著說著,淚水哇的一下再次涌了出來。
“楊陌?”
寒羽站起身來,眉頭皺得更緊。無緣無故他怎么會受傷呢,誰都可能受傷他也不會受傷啊。
但顏溪哭得梨花帶雨,格外悲傷。寒羽知道這事是真的,他連忙起身,拖著踉踉蹌蹌的步子往外走去。
外面的雪花已經(jīng)小了,但是冰冷的風(fēng)就像是淅淅瀝瀝的小刀一樣鋒利,無情地?fù)浯蛟诳焖俦寂苤械暮鹕砩稀?p> 楊陌怎么會受傷,他心中很是不解。
北陽郡是個小地方,背靠著綿延起伏的荒獸山脈,正面是莽莽蒼蒼的平原,與外面的世界徹底隔絕。
在這樣一個小地方,有三個大家族極其強大,幾乎壟斷瓜分了這里的所有資源,有著只手遮天的能力。
他們分別是寒羽所在的寒家,楊陌所在的楊家,以及另外一個家族刀家。這三個家族也被稱為三大家族,他們勢力龐大,根深蒂固,幾乎無人敢招惹。
但是三大家族之中,又以郡主府楊家最為強大。
在這個小地方,開脈境九重的實力就有資格創(chuàng)建一個大家族,但是郡主楊頂天的實力卻達到了凝元境,也是北陽郡中唯一的凝元境強者,楊家也因此在三大家族當(dāng)中尤為顯赫,被稱為郡主府。
楊陌就是楊頂天的獨子,大家都尊稱他為少郡主,身份顯貴,人人敬仰,說他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一點也不為過。
并且在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楊陌的修煉天賦更是驚才艷艷,被譽為北陽郡幾百年來難得一見的天才。
五歲修煉,七歲邁入開邁境,現(xiàn)在十五歲的年紀(jì)已是開邁境七重的修為,在年輕一輩中,他的實力無人能及。就算是在老一輩,他的戰(zhàn)斗力也不容忽視。
可是,他卻受傷了,而且是危在旦夕的重傷。
再說了,他父親楊頂天是北陽郡第一人,有他在誰敢造次,不想活了嗎?
腳步加快,寒羽很快來到了郡主府。
往日莊肅的郡主府大門此時烏泱泱聚集了一大片了人,從身上的衣著打扮來看都是郡城內(nèi)有頭有臉的人物,看來楊陌受傷的事情應(yīng)該是被傳開了,他們是前來探望傷勢的。
寒羽也跟了上去,可這時,前面的人群當(dāng)中走出一個錦衣華服的少年,那人氣宇軒昂,劍眉星目,正好擋住了寒羽的去路。
“寒羽,少郡主受傷了,你這么著急去郡主府,是為了趕去看最后一面嗎?”他嘴角帶著一抹戲謔。
寒羽知道這人,他是大伯寒烈的兒子寒鋒,論輩分,寒羽還得叫他一聲堂哥。但他跟這個堂哥打小關(guān)系就不好,不僅不好,還經(jīng)常發(fā)生爭執(zhí),互不相讓。
但是后來,楊陌實力大漲,有他給自己撐腰后寒鋒也不敢主動挑釁,這么多年來兩人一直相安無事。
可是現(xiàn)在,楊陌受傷了,他是瞅準(zhǔn)了這個機會故意找事嗎?
“我看你就是一個天煞孤星。剛出生時,克走了自己的母親,如今,又要克死你最好的兄弟,誰跟你走得近,誰就沒有好下場。要說還是三叔有遠見,當(dāng)年早早棄你而去,要是待在你身邊,還不知得落個什么樣的悲慘下場呢?”
他一番陰陽怪氣的調(diào)調(diào)讓寒羽格外惱火,但他只能拳頭緊握,卻也不敢有絲毫不滿表露。
同是寒家的嫡系子弟,但他們在家族的地位卻是天差地別。寒鋒幾乎人見人愛,十分討老爺子歡心,而且他老爹在家族上權(quán)力極大,姐姐又是家族天才,什么事情都向著他,可謂是呼風(fēng)喚雨。
而反觀寒羽,什么都沒有。
五歲的時候父親拋棄了他,至今未歸。母親更是從來沒見過,都說他出生時母親就死了,死了也就死了。更糟糕的是,因為出生的時候患過一場大病,導(dǎo)致他現(xiàn)在都無法修煉。
三元大陸,以武為尊。
沒有實力就是個笑話,任何人都敢在你面前拉屎撒尿。尤其在以武立業(yè)的寒家,這一點更是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不說家族長輩對自己漠不關(guān)心,就算是一個卑微的下人,也敢在寒羽面前狐假虎威,裝模做樣。
有時候寒羽也在想,一個連親生父親都嫌棄的人,又能遭誰喜歡呢?
“怎么,啞巴了嗎?”
寒羽始終低著頭,這讓寒鋒心情很不爽,他一拳打了過來,寒羽頓時雙手抱著腹部疼得彎下腰來,渾身抽搐,冷汗直冒。
寒鋒雖然不務(wù)正業(yè),整日游手好閑,但他天資不錯,很少花時間在修煉上面,也有著開邁境二重的修為,這是寒羽怎么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廢物,不堪一擊。”
寒鋒依舊不盡興,又一腳踹了過來,寒羽就像是一個沙包一樣摔落在在地,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面對一個開脈境二重人物的出手根本沒有任何抵抗之力。
寒鋒輕蔑一笑,一甩袖袍,這才大步離去。
許久,寒羽才從冰冷的地面上緩過勁來,身體跟散架了一樣,他一點點蠕動掙扎站起。地很冷,空氣也很冷,但此時此刻,寒羽的心更冷。
“寒鋒,你最好祈禱我這輩子都不能修練吧,否則,這輩子你給我的侮辱我一定會加倍奉還?!焙疬o拳頭,心里在滴血。
哪怕有一絲抗衡的力量,寒羽肯定也要拼個魚死網(wǎng)破讓他吃點苦頭。
“實力,這就是絕對的實力嗎?”
寒羽深吸一口氣,稍微撲打著身子,再次朝人流當(dāng)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