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這下才解了疑惑,想起當初和莊嫻一起的還有她的奶奶,于是問道:“對了,莊姑娘,你奶奶呢?”
莊嫻見李天提起奶奶心中也感動這李天身為尊天教教主還能記住自己和奶奶這般小人物,嘆了一口氣道:“奶奶她,六年前就過世了。”
李天趕緊拱手道:“老奶奶她為人善良正直,又慈祥可親。沒想到,如今已經(jīng)去了極樂世界。”
莊嫻微微笑道:“奶奶會記住你的,當初臨走的時候你硬塞了許多銀兩給我們,那三年我和奶奶都沒有挨過餓。奶奶也算是過了比較好的晚年,李教主,你是個好人?!?p> 李天道:“哎……如今這世上,好人卻不易做?!?p> 莊嫻道:“就是因為不易做,所以如今的好人才格外珍貴。”
李天道:“莊姑娘,既然你我也已經(jīng)相認當初,我還想麻煩你一件事。此事,只能有你我知道?!?p> 莊嫻道:“李教主,你說吧,莊嫻能辦到的,一定會做到。”
李天道:“此事與我義子文室相關(guān),當初他親眼目睹了他一家人慘死在家中,后來我?guī)チ松倭?,少林的凈真方丈告訴我文室患了心疾。所以忘記了之前的所有事情,如今他自己的親生父親,江都慘案都全不記得。”
莊嫻心想,怪不得這小子會忘記莊嫻這個名字,倒也不怪他故意忘記了。
李天又道:“但是,這些事卻萬萬不能讓他記起。如今他習得武功,假如讓他記起來當初的事,他必然會心疾發(fā)作,到時候不單會傷害自己,精神也會崩潰。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
莊嫻道:“所以,你要我不要在他面前提起當年之事?!?p> 李天拱手道:“沒錯,莊姑娘。請莊姑娘一定要答應(yīng)李某?!?p> 莊嫻蹙眉道:“可是,假如一輩子這樣隱瞞他,他一輩子都會忘記自己的親人和過去,這樣真的可以嗎?”
李天道:“那也總比他知道后,心疾發(fā)作后果不堪設(shè)想,要好得多。我只希望,他可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過好?!?p> 莊嫻心想,李天雖然只是為文室的義父,不過這般舐犢之情倒是令人幾分感動道:“好,李教主。我答應(yīng)你?!?p> 李天道:“那便好。”
莊嫻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得先回去了,你也回去罷。你若多逗留,他們還以為你我都出了什么事?!?p> 李天道:“不錯,那莊姑娘再會?!?p> 莊嫻道:“再會。”
兩人在這山林中便又分頭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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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李天便早早起身帶著文室到了后山頂處練功。如今文室習武一事已經(jīng)木已成舟,李天也不必阻攔,反而被文室的一再要求下帶他一起突破這鬼谷派武功的第七境界。
文室問道:“義父,你的鬼谷派武功是不是早就練到了大成?”
李天道:“我們鬼谷派的武功,從來都只分縱橫兩系,所以鬼谷傳人也一般只傳二人。而義父當初便練的就是這橫系的鬼谷派武功,橫系武功主要分為青陽神功和紫月神功。而縱系的武功,就一種,那便是御身氣天。橫縱兩系武功雖然大不一樣,但是也是同根同源。我的橫系武功,還是在二十五歲才大成?!?p> 文室問道:“那這么說花想龍師父,練的是縱系,所以我如今身上的功夫都是縱系?”
李天道:“花想龍,他不同。他從來都是那么與眾不同,縱橫兩系的武功,假如選擇了一系修煉便萬萬練不得另外一系武功,這樣會相生相克。他當初卻兩系皆練,很多次失敗后,他終于找到了融合兩系武功的方法,反而將鬼谷派的武功練到了極致。后來,他教我將兩系融合修煉,奈何我資質(zhì)不夠如何也修煉不成,還差點內(nèi)傷殘廢。這事被師父知道了,他便重重懲戒了花想龍,花想龍一氣之下便下山了。后來他在江湖中名聲大噪,還四處傳播鬼谷派在于世上的消息,最后便被師父逐出了師門?!?p> 文室道:“那我的武功也是縱橫兩系融合嗎?”
李天道:“不錯,你的也是縱橫兩系融合,看來花想龍已經(jīng)將這兩系武功完美融合,況且你武學天分極高,自然也能領(lǐng)會貫通他的意思。不過,要融合練兩系武功卻有一大缺陷,那便是假如未大成之前,就算你練到了第七層未突破第八層,那也會遜色許多,和大成之后的功力相比完全不一樣。當你大成的時候,我相信你的武功便和義父不相上下,假以時日超越義父也不在話下?!?p> 文室道:“怪不得師父要我未大成之前,千萬不能泄露。他是怕我功力未成,又惹上麻煩,不敵別人。”
李天道:“可惜,他料想不到你會遇上王落言,他做事就是這樣,永遠都是這樣不計后果?!闭f完李天面露怨氣,責怪到花想龍。
文室見李天心中埋怨花想龍,而且一番說道,義父卻完全沒有稱呼花想龍為師兄,都是直呼其名。想是這花想龍師父或許和義父之間應(yīng)是有矛盾。
文室便沒有再提花想龍。
李天讓文室耍了一遍花想龍所傳授功法,心中也不由感嘆這花想龍果然是武學奇才,鬼谷派的功夫幾乎都被他吃透所有精髓。
李天細細為文室輔導講解,鬼谷派武功的各路竅門,不過兩日,文室便突破到了第七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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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莊嫻回到那屋中,這兩日賈大村也還是沒有回來。一人在屋中發(fā)呆度日,不由想到文室。
這日一陣推門聲,賈大村終于尋藥回來。賈大村回來見到莊嫻心事重重,而文室已經(jīng)離去,他自小看這丫頭長大怎會不知她在想什么。
賈大村問道:“嫻兒,文室呢?他傷好了,回去了?”
莊嫻聽到文室二字緩過神道:“他回去了,喝了那紅耳大白虎虎脊湯,效果奇特,沒幾天就好了,還生龍活虎呢?!?p> 賈大村道:“那是自然,不過我看嫻兒你從我一回來便一直見你心神不寧。你在想什么?”
莊嫻道:“師父,你還記得我給你說過的那對父子嗎?”
賈大村道:“記得啊,怎么了?你遇到他們了?”
莊嫻點了點頭道:“那對父子就是文室兩父子,他和他的義父。我不知道為什么,再次見到他們,雖然當初只有一面之緣,卻感覺一點也不陌生。”
賈大村道:“他們可以算是嫻兒的故人了,既是故人感覺特別也正常。那他們現(xiàn)在在何處?”
莊嫻道:“他們在往北翻過好幾座山頭的山下村。對了,師父你聽說過王落言嗎?”
賈大村突然臉色一沉,手中的藥材脫手落地道:“王落言?嫻兒,你從何處聽得這人?難道你這幾日見過他?”
莊嫻道:“聽說那人便是文室的仇人,那人武功高強,而且還會主動來找他們,他們估計也在備戰(zhàn)?!?p> 賈大村突然激動道:“嫻兒,你是說王落言會去山下村?”
莊嫻點了點頭道:“嗯,師父你怎么了?此人你認識?”
賈大村登時放聲大笑,而又笑中帶淚道:“我終于等到了,我終于等到今天了!”
只見賈大村翻箱倒柜,翻找一會兒拿出一把弓,和六支箭。
莊嫻見此弓,雖然蒙上一層灰土,不過被賈大村一番擦試后整個弓才顯示出它的真身。那是一把全身赤紅的弓,弓弦和往日里自己所用的一般細,仔細一看才可見紅色弓弦。那六支箭卻烏黑锃亮。
賈大村顫顫巍巍拿起那赤紅的弓,眼淚婆沙道:“嫻兒,王落言,這便是師父此生打造的最好的弓,名為赤焰弓,這六支箭也是我用劇毒和玄鐵打造?!?p> 莊嫻雙眼放光,道:“原來這就是師父以前對嫻兒說過的赤焰弓,師父說過以后要用赤焰弓親手射殺仇人,師父為何今日把這赤焰弓取出來?”
賈大村道:“不錯,我就是要親自用這赤焰弓射殺我的仇人,還要用這六支毒箭讓他死得痛苦無比。王落言,便是當初殺我妻兒的惡人,這些年我說是到處尋奇藥也只是其二的原因,我都是為了可以找到他的下落。他閉關(guān)十二年,我找了他十三年,如今終于現(xiàn)身了。真是老天開眼?。 ?p> 莊嫻道:“師父,王落言要去找文室他們父子,所以你也要去山下村嗎?”
賈大村此時突然大聲呵道:“莊嫻,跪下!”
莊嫻不知所為何事,心中一驚,便慢慢跪下。
賈大村道:“這些年,師父待你如何?”
莊嫻道:“師父待我,極好。如親生子女一般?!?p> 賈大村道:“人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沒有見過你的父親母親,從小和奶奶一起生活,后來遇到了我。我便一直當你自己子女一般對待,我畢生所長的武功,箭法,藥學,我都毫無保留傳授給你了。所以,你要聽師父的話。”
莊嫻道:“聽師父的話,那是自然,嫻兒一直都聽師父的話,師父惱嫻兒了嗎?”
賈大村道:“既然如此,那你無需再問,聽師父的話便可。”
莊嫻問道:“師父需要嫻兒做什么嗎?”
賈大村背過身道:“如今我什么都傳授給你了,也無所遺憾了,你走罷。走得越遠越好,向南走,不要回頭,不要回來?!?p> 莊嫻心中一下明白,撲過去抱住賈大村雙腿道:“師父,不要趕嫻兒走。師父,求你不要趕嫻兒走。我知道,你想孤身一人去山下村復仇,怕連累嫻兒,所以才讓我走的。嫻兒不要走,嫻兒要與師父一起共同進退?!?p> 賈大村回頭望住莊嫻,只見莊嫻已經(jīng)雙眼濕透。道:“傻徒兒,你還年輕,那王落言武功高強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你跟著師父干嘛?師父若死了那便死了,你死了,師父便會死不瞑目。因為你是師父唯一的徒弟,唯一的傳人?!?p> 莊嫻哭著道:“師父,我不管,我就要和你一起,嫻兒不會離開師父的?!?p> 賈大村見莊嫻如此固執(zhí),無可奈何之下便雙手運功,心一橫將莊嫻推出門外。道:“往南走,別回頭,假若不是,師父打斷你的雙腿!”
莊嫻卻一直跪在門外,寸步不走。賈大村在屋內(nèi)準備好武器和毒藥便準備朝山下村而去。此時推開房門還是見到莊嫻在門外,于是怒道:“你還是不走是罷?”
莊嫻跪著猛地搖頭,道:“師父就算打斷嫻兒的雙腿,嫻兒也不會走的?!?p> 賈大村轉(zhuǎn)身便走,沒有理會莊嫻。此時莊嫻也緊跟其后,賈大村運功而行,莊嫻也運功而行。這時他才后悔,教了這徒兒輕功。眼見實在擺脫不到莊嫻,于是賈大村轉(zhuǎn)身道:“好,既然你要跟師父一起赴這險境,那便是你自己的選擇。是生是死,我們師徒二人共同面對?!?p> 莊嫻笑了笑道:“嗯嗯,師父。你不生我氣了?”
賈大村道:“那你還不快給師父帶路。”
莊嫻道:“好勒,師父?!边@邊往前而去,突然賈大村拿出一手帕從莊嫻身后捂住她的口鼻,不一會兒莊嫻便昏迷在地。
賈大村這便又把昏迷的莊嫻抱回屋中,放在床上喃喃道:“嫻兒,別怪師父,師父不想你白白送死!”
賈大村這便又出門,將房門鎖上,獨自往山下村而去。
這一路上,心想不久就要和自己半輩子都恨之入骨的仇人相見,又燃起了心中怒火。想起了十三年前,這王落言的所作所為。
十三年前,賈大村還是大隋的第一神射手,名為胡飛。官封二品,家有嬌妻和孩兒,日子過得好不自在。
直到那日,妻子帶孩兒回娘家路上,雖有衛(wèi)士數(shù)名護送,不料突然從路上走來一身負重傷之人。那人正是剛剛在太行山落敗的王落言,胡飛妻子見此人身負重傷于心不忍便人將王落言抬進馬車送去救醫(yī)。誰知這王落言卻在馬車中將胡飛一歲孩兒割喉,吸嫩童之血而恢復功力,也一并將胡飛妻子殺害。
之后竟然出了馬車騎上馬匹揚長而去,還告訴衛(wèi)士道:“馬車中的女子和孩兒經(jīng)被我所殺,不過也算對我有恩,救了我一命。日后你們家老爺有事相求,就讓他來找我王落言罷。”
眾衛(wèi)士都嚇得不輕,連忙帶著胡飛妻兒尸體回到府中。胡飛當日得知此事徹底崩潰,之后辭去了官職便一心尋這王落言報仇。
這十三年來,胡飛化名賈大村,每日都度日如年,在夢中都想要殺這王落言。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終赴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