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我徒弟服用了肉骨丹,可是這腿還沒復(fù)原?!”
魯伯言看著煉丹長老,他臉龐通紅,喘著粗氣,他滿心期待,在黑吞威脅之下找到了三皇根,并且煉制了肉骨丹,可是此時的鹿沁沁,仍然臥床不起,右小腿從膝蓋往下,都是空蕩蕩的,那只空著的褲管,猶如被水浸濕了的衣服一樣,貼在床沿上。
煉丹長老看著老臉通紅、嗓門粗重,不停責(zé)備的魯伯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若非魯伯言地位高,他何曾被人這樣咄咄相逼,可終究是一門門人,他也只是思忖了一會兒推測說:
“這黑吞本就是奇異的現(xiàn)象,就連元嬰修士都能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吞噬,我本以為鹿沁沁吃了四品肉骨丹能好起來,可是看來,這黑吞斷的不僅僅是肉身。”
“四品丹藥連元嬰修士吃了都有用,區(qū)區(qū)一個黑吞,是不是你本事不行了?!”
魯伯言心里知道煉丹長老所言不虛,可是他仍然不能接受自己徒弟缺了一條腿的事實。
鹿沁沁本就是驚雷門少有的天才弟子,更何況,是視若己出的女兒一般的弟子。
“魯伯言,我好歹也是四品煉丹師,在整個楚國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你莫要逼人太甚!”
煉丹長老被這么一說,頓時不樂意了,他身為煉丹師,是有著自己的驕傲的。
魯伯言和煉丹長老的對話,一直坐在門外等候的唐開放和劉海歌自然是聽到了,畢竟魯伯言的嗓門那么大,想不聽到也難。
“鹿沁沁看樣子一條腿真的治不好了?!?p> 劉海歌看著緊閉的房門,他通過爭吵聲,能想象出來,魯伯言那爭論的模樣。
“要是真的治不好了,我來治?!?p> 唐開放囁嚅著,昨晚醉酒的他和劉海歌袒露了心聲,哪怕鹿沁沁不是林筱雅,他也要將過去的那份愧疚報答給鹿沁沁,就算鹿沁沁只是皮囊和林筱雅一模一樣。
“吱呀——”
房門向內(nèi)對開,率先走出的是一臉憤懣的煉丹長老,他此行被魯伯言出言侮辱,甚是不忿,看都沒看唐開放二人一樣,直接就踏空離開了此地。
緊接著出來的,也是一臉憤怒,但卻眉目憂愁,一瞬間蒼老了不少的魯伯言,魯伯言只是看了唐開放一眼,失落地?fù)u頭嘆了嘆氣,直接離開了此地。
魯伯言打算去找門主看看,有沒有什么方法能夠讓鹿沁沁重生肉體。
“要去你自己去?!?p> 劉海歌看著唐開放熾熱的眼神,昨天還直接闖入了鹿沁沁的閨房,今天沒想到就慫了。
唐開放尷尬地點了點頭,走上前直接推門而入,有些事情只能他自己一個人面對。
“鹿……鹿道友?!?p> 唐開放走進(jìn)房間,就看到鹿沁沁依靠著床背,有一縷青絲無力地垂在她的側(cè)臉,鹿沁沁看起來一直在等著他。
“我……和你以前的道侶是不是面容一樣?”
鹿沁沁還沒待唐開放坐下,就先說話了,她經(jīng)歷了這一劫,原先的心態(tài)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
“這……”唐開放靠著鹿沁沁的床沿坐下,雖然和鹿沁沁距離這么近,能聞到她身上的芬芳,可是唐開放沒有任何尷尬不適。
他盯著鹿沁沁好看的柳葉眉,和蒼白卻細(xì)膩的皮膚,就好像看見了過去在林蔭路上嬉笑奔跑的林筱雅。
在他的腦海中,鹿沁沁的臉和林筱雅豈止是相似,而是完美重疊起來了,如果鹿沁沁只是像一座雕塑,靜靜坐著不動,那么他毫不猶豫會抱住鹿沁沁,不住地道歉和疼惜。
“是的,就好像兩朵相似的蒲公英一樣,你和她簡直一模一樣。”
“是嗎?”鹿沁沁看著唐開放呆呆思考的面容,莞爾笑出聲來,她用纖細(xì)的右手輕輕碰著似褪色花朵的紅唇。
“連笑起來的樣子也是一樣的……”
鹿沁沁笑的越加艷麗燦爛了,半捂著嘴,似是取笑地看著唐開放的臉頰,這男人雖然長的不算英俊,而且還有些賊眉鼠眼,可卻不讓人討厭。
“在別的女人面前,說另一個女人的事情,若不是我心眼大,那大概會生氣地對你動手吧?!?p> 鹿沁沁嬌笑著,掖了掖被角,她在床上躺了太多日,若非房門對著太陽的方向,每天能夠看日頭的遠(yuǎn)近晦暗變化,她都不知浮生到底是如何度過的。
“你的腳……”
唐開放注意到被子下那截空蕩蕩的褲腿,褲管是明亮的白綢,他上輩子從未如此近距離看著一個殘疾的人。更何況這人和他所愛之人一模一樣,甚至他已經(jīng)快要分不清林筱雅和鹿沁沁的區(qū)別。
“修士而已,一條腿罷了?!?p> 鹿沁沁語氣豪邁,像極了悍不畏死的大俠。
唐開放覺得有些好笑,心底也是輕松了不少,“黑吞是什么感覺?”
“沒什么感覺,就是腳在那黑云里面,然后黑云消失之后,腿就沒有了?!?p> 鹿沁沁微微頷首,“疼痛感也沒有,就感覺好像做了一夢,夢醒了發(fā)現(xiàn)腿沒了。”
唐開放被鹿沁沁打趣的語氣弄得有些想笑,他的臉上洋溢著可以稱之為幸福的笑容。
“要看一下嗎?”
鹿沁沁盯著唐開放的耳朵,被陽光照射顯得有些透亮的耳廓上,有半顆米粒大小的黑痣。
“看……什么?”
唐開放的臉忽然一下紅了,他雖然那時已經(jīng)和林筱雅有了魚水之歡,可是到了異界,鹿沁沁因為修煉的緣故,皮膚身段比之前世的林筱雅更加的曼妙。
“你想什么呢?”鹿沁沁心底暗啐了一口,“我只是說讓你看看傷口,你看不看?”
“說不定,你能找到辦法呢?”
鹿沁沁眨著明亮的眼睛,那眸湖泊輕盈得如同云上飄著的云朵。
說著,鹿沁沁就掀開了被子,下半身穿著褲子,鹿沁沁的臉頰也因為自己大膽的舉動而迅速攀上紅霞,這還是第一次和一個男子這么近距離地相處。
她不知怎的,就是對唐開放沒有戒備心。
緊接著,她雙手緊張地拉住右腿的褲管,緩緩向上拉著。
唐開放看著鹿沁沁,鹿沁沁則低著頭,害羞地不敢抬頭,他們好像能聽到彼此起伏跌宕的心跳聲。
唐開放喉結(jié)上下滾動著,看著鹿沁沁曖昧的舉動,他的腦海中不禁浮現(xiàn)那些旖旎曼妙的畫面,看到了鹿沁沁被他擁在懷里嬌羞的模樣。
黑吞造成的傷口猶如一片光滑的鏡面,并且是純黑色的,這黑色純粹到能夠吞噬世間所有的色彩。
和唐開放見過的那些做過截肢手術(shù)的人不同,沒有皺連的皮膚,沒有渾圓的傷口。
唐開放右手在空蕩蕩的右小腿上晃了晃,也只是觸摸到了有些溫?zé)岬目諝狻?p> “斷腿重生?!?p> 唐開放一指斷面,輕聲念道,這是他迄今為止所能說出的最多字?jǐn)?shù),言訣目前只能讓他一次性說四個字。
斷面毫無反應(yīng),可是唐開放卻如遭重?fù)簦鋈恢g感受到一對眼神從無窮遠(yuǎn)處,透過無數(shù)的險峻高峰、層疊起伏的亭臺樓閣看向了此地,他的靈氣一瞬間就枯竭殆盡,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
他感到丹田一陣撕裂的疼痛,蜷縮在床上,瞪著眼睛,無法呼吸!
忽然,房間外原本明亮的天空一片黑暗,遠(yuǎn)處黑云霎那浮現(xiàn),就在驚雷門的山頭上突兀出現(xiàn)。
劉海歌驚駭至極,直接沖進(jìn)房門,大門一關(guān),而那黑云不過一瞬,在劉海歌關(guān)上房門的瞬間,從房門上劃過,接著消失不見。
“開放、開放!”
劉海歌聽見鹿沁沁焦急的聲音,他看向倒在床上,猶如癲癇、雙眼反白的唐開放,急忙上前。
直接渡上靈氣,鹿沁沁也學(xué)著劉海歌的,抓住唐開放的一只手,不停地渡著靈氣。
唐開放猶如半死顫抖的人,腦袋上下劇烈搖晃著。
“發(fā)生了什么?!”
劉海歌大聲質(zhì)問著鹿沁沁,房間之前就兩個人,唐開放卻發(fā)生了這種事情。
鹿沁沁驚慌失措,“開放前面指著我的斷腿說了‘?dāng)嗤戎厣膫€字,就倒了?!?p> 劉海歌看著鹿沁沁裸露的右腿,心中信了七分,難不成這黑吞還會被人為引出來嗎?
直至半晌,等到劉海歌和鹿沁沁的靈氣也近乎枯竭的時候,唐開放才清醒過來,他筋疲力盡地靠著鹿沁沁的雙腿,感覺一陣暈眩。
“開放、開放!你怎么樣了?”
劉海歌擔(dān)心看著半死不活的唐開放,他此時也感到了疲憊。
“我……我沒事,只是沒想到,這黑吞可能大有來頭……”
唐開放渙散的眼神在慢慢凝聚,他看著床榻上方,“我不過是想試試能不能恢復(fù)鹿沁沁的斷腿,可是沒想到,也許驚動了某個存在。”
“你是說黑吞是活的?”
“也許……”
正當(dāng)三人攀談之時,魯伯言直接從山頂處一路瘋狂沖刺,他去找掌門無果,驚雷門卻忽然出現(xiàn)黑吞,他心下直接牽掛著徒弟。
“砰!”
房門打開,魯伯言只見劉海歌站在一旁,而唐開放竟然躺在了自己徒弟的旁邊!
“唐開放!”
魯伯言怒從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