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滟云霞,空濛霧雨,長堤柳色如茵。
海邊閣樓上,十幾名仆人裝扮的男女來回忙碌,小心侍奉著位于頂層的酒宴。
三位衣著華美的翩翩公子正推杯換盞,手搖折扇,交談甚歡,舉手投足間均帶著墨客的斯文之氣。
忽然,坐在窗邊的金袍男子站起。
遙望遠處云霧繚繞的海面,他眼中精芒閃爍,大寫“唐”字的象牙骨折扇一把合攏,詩興大發(fā):
“好個蓬萊閣,他娘真不錯?!?p> “神仙能到的,俺也坐一坐?!?p> “靠窗擺下酒,對海唱高歌?!?p> “來來猜幾拳,舅子怕喝多?!?p> 吟畢。
金袍男子轉(zhuǎn)身抱拳,面向另外兩位同伴,“祝兄、文兄,小弟拙作一首,獻丑了?!?p> “嗨呀,唐兄這篇大作,詞好,句好,意也好,真是塵世間少有的絕妙作品,令祝某望塵莫及啊?!?p> 席中,一個微胖大眼的綠袍公子搖頭晃腦,細細品味剛才的詩句,宛如聆聽仙樂。
“唐兄真不愧是我們南江四大才子之首,大病初愈,文學(xué)才情竟更上一層樓,真讓小弟佩服佩服?!?p> 對面的白袍公子挽起衣袖,大筆一揮,將剛才的詩句記錄下來。
“啊哈哈哈,兩位真是謬贊啦?!?p> 金袍公子仰頭大笑,坐回酒席,端起銀質(zhì)酒杯,一口飲盡。
好酒!
一道溫熱順咽喉滑入胃袋,散發(fā)出股股暖流,說不出的舒泰感覺。
放下酒杯,立馬有小廝模樣的人幫忙續(xù)上。
而他抓起一只紅燒雞翅膀,大口啃嚼起來。
“穿越的感覺,真是爽的一批?!?p> 在七天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閑來無事看老電影,竟也會穿越。
“可惜,這個身份有些讓人頭疼?!?p> 他現(xiàn)在的名字叫唐明,是南江城大商賈唐家的二公子。
此人看上去一表人才,實際是個繡花大枕頭,不學(xué)無術(shù)且性格怪癖。
摳皮子、掛馬子、追瘋子、逗傻子,無一不精,被南江城百姓當成一害。
幸虧有著家中父親和大哥的約束,才沒徹底墮落到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的地步。
可以說,原本的唐明除了好看的皮囊和多金的背景外,一無是處。
“唐兄,今天叫我們過來,是不是要對付搶你馬子、害你大病一場的元翰學(xué)?”
喝了口酒,對面的祝公子義憤填膺道。
“哼,惹了咱們南江四大才子,明天我文天明就讓他沉到江里喂鵝!”
旁邊的文公子躍躍欲試。
唐明聽后一愣,臉上微笑,心中感嘆,“這是四大才子還是四大流氓?”
半個月前,唐明的原肉身看上了個叫做褚娘的歌妓,為她大撒金銀,夜不能寐。
褚娘也被他的癡情所感動,贈予親手縫制的香囊,并約定湊足贖身銀子后,就以身相許。
可幾日后,肉身興沖沖地回去時,被告知元家的大公子元翰學(xué)已經(jīng)幫其贖身,帶回家中了。
原來是歌妓暗中雙線操作,也給了元翰學(xué)一只香囊。
同樣許下山盟海誓,只等兩人中誰等更快湊足銀子。
肉身受不了愛情上的打擊,跳河自盡。
雖被及時救下,但從此日漸消沉,大病一場,恰好被穿越者冒充。
“讓兩位費心了。”
唐明禮貌回敬,心中卻對報仇沒多大興趣。
如今的他已脫胎換骨,和過去劃清界限。
立志要以飽滿的熱情化身文豪,裝逼打臉,走上人生巔峰!
至于肉身之前的種種風(fēng)流債,唐明沒半點興趣理會。
噔,噔,噔!
說話間,側(cè)面樓梯傳來急躁的腳步聲,有位身穿藍袍的瘦高男子小跑上來。
“嗨呀,徐兄你來晚啦,可要自罰三……”
祝宏山滿臉笑意,給藍袍公子倒酒,卻看到對方滿臉大汗,不由問道,“徐兄弟,什么事情這么急???”
徐公子沒理會問話,徑直小跑到唐明面前,“元家出事了……和你搶馬子的元翰學(xué)被殺了,死狀慘不忍睹!”
“別著急,慢慢說。”
唐明遞過一杯茶,幫他壓了壓氣喘,這才聽明白事情的經(jīng)過。
本來,今天是元翰學(xué)到臨縣拜訪老師的日子,但仆人在門口等了很久,都沒見少爺出現(xiàn)。
于是他們返回少爺居住的側(cè)院,結(jié)果只看到褚娘一人。
詭異的是,昨天還翩翩起舞的褚娘,今天肚子隆得老高,好像懷了個巨大的嬰兒,走起路來搖搖晃晃。
仆人覺得奇怪,想問元翰學(xué)下落,無意間發(fā)現(xiàn)褚娘口中有血肉吐出。
隨后褚娘尖嘯一聲,跟猿猴似的蹦跳奔逃,徑直跳入院子里的池塘里自殺。
待尸體打撈上來,所有人同時頭皮一麻。
不知什么原因,褚娘已融化成一層薄薄的紙皮,貼在隆起的肚子上。
眾人撕開肚皮的紙張,發(fā)現(xiàn)里面的血肉早已支離破碎,硬生生壓碎在一起。
強忍著惡心翻找,才勉強找到顆五官扭曲的人頭。
赫然就是元翰學(xué)。
“不會這么夸張吧?”
祝公子眼睛瞪得老大,“褚娘咱們都見過,瘦瘦小小的,怎么可能把男人搓成肉球,你從哪聽來的小道消息?”
“我過來的時候,正好碰見元家的人去報官,就湊熱鬧過去看了一下。元翰學(xué)的尸體蓋著白布,真的是個球狀,不成人形。”
徐少卿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不斷干嘔,差點沒吐出來。
“難不成是邪異作祟?”
剛剛沉默的文公子也湊了過來,眼中透著驚恐。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會發(fā)生這么無稽荒誕之事?我看一定是江湖術(shù)士裝神弄鬼的把戲,這樣也要相信!這種人渣,就是被騙也是活該!”
唐明展開紙扇,輕輕扇動。
“可是我們信啊?!?p> 三位公子異口同聲,語氣中透著不容置疑。
∑(っ°Д°;)っ
唐明盯著三位酒肉朋友,倒吸一口涼氣,隱約感覺有些不妙。
文公子說道,“邪異這東西自古有之,每過一段時間就會發(fā)生?!?p> “就最近,城外不遠處的鎮(zhèn)子里,一戶鄉(xiāng)紳全家去看堂會。本來無事發(fā)生,可等看到半截,家主咳嗽了一聲,全家人就跟商量好似的,腦袋齊刷刷滾了一地,半個鎮(zhèn)子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p> “還有,城西的琳瑯書院夜晚常有老人讀書的聲音,有四五個人進去,一眨眼的功夫全部消失無蹤了,人們都說是房子吃人?!?p> ……
三位公子七嘴八舌地說著邪異事件,唐明心里都涼透了。
不是說好要搞敗家子、文抄公的設(shè)定嗎?
怎么就一屁股,坐到了奇異志怪、類聊齋的大腿上?
“唐兄,我這么著急,就是想告訴你,仵作在元翰學(xué)的肚子里,找到了你當時送給褚娘的玉佩?!?p> 徐公子抹了把汗,臉色難看。
“嗨呀,那豈不是說,如果褚娘是邪異,那下一個目標不就是唐兄?”
祝公子嚇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不自覺地逃到遠處。
呵呵。
唐明輕搖扇子,表面云淡風(fēng)輕。
可背后,豆大汗珠不停冒出。
泥煤啊!
老子才當了七天的少爺,前六天還是臥病在床。
連闊少的奢靡生活都沒體驗過,就面臨一場血光之災(zāi)。
我穿越過來的時候,可沒帶金手指??!
……
【滿足啟動條件,掛件系統(tǒng)已綁定】
一行綠色文字,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
唐明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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