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十萬大軍要攻打封陽城,而且放出豪言,要殺光搶光,掘地三尺不留一個活口。
封陽城是曹國的一處邊境護城,是曹國南面最重要的軍事領地。一旦被攻破,敵軍可長驅直入,只需三日,就可打入曹國國都。
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曹國君主竟然放棄救援封陽城,甚至還殺了封陽城守將,人頭就懸在城門護梁上。他不求兩國停止兵戈,只求楚國毀了封陽城后,不要再繼續(xù)揮兵北上。
最讓人無語的是,楚國答應了曹國要求,只毀城,不滅國。
封陽城沒救了,城內二十萬生靈,宛如被豢養(yǎng)待宰的牛羊,從昨日起,就有人陸續(xù)逃走,腿腳不利落的甚至選擇自殺,而不愿死于楚國大軍刀下,大軍未到,城內已經(jīng)是涂炭生靈。
可原本已經(jīng)如死城一般的封陽城,今日一早,距離城樓最近的鳳仙大酒樓,卻是坐滿了豪客,小廝跑上跑下滿頭大汗,老板撥弄算盤的手就沒有停下。
酒樓虛無座席,酒香四溢,肉香讓人垂涎三尺。與外面死寂一般的景象相比,這兒卻有一副繁榮昌盛之色,顯得格外突兀。
酒樓已經(jīng)擁擠無比,可外面依舊還有人陸續(xù)走來,此時酒樓門口,出現(xiàn)了一位身穿白衫錦袍的男子,從他走進來那一刻,整個酒樓的人,齊齊的朝他看去。
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靜靜的站著,就有一份獨有氣質,彷如不食人間煙火,再加上那一張美輪美奐的面孔,足以稱得上天下一等一的美男子。
一時之間,喧囂的議論聲頓時小去一大片,被這么多人盯著,這男子面容無絲毫波動,似乎早就習以為常。
撣了撣白衫上的灰塵,大步朝二樓走去,老板是個精明的人,一看這氣場就知道可能來了了不得的人物,一個厲眼嚇退上前打招呼的小二,自兒個頓時春風笑意的迎了上去。
可這白衫男子腦后似乎長了眼睛似的,那老板剛走出一步,他便朝后撒了一把金豆子,那動作好比拋碎紙一般,老板看著心里都忍不住痛罵一句敗家子。
“二樓我包了,麻煩掌柜的將其余人安排在別處。”白衫男子冷冷的說了一句,繼續(xù)朝著樓上走去。
“這位公子……”掌柜滿臉為難,這一上午他也摸了個大概,二樓差不多有三四十號人,可都不是泛泛之輩,其中不乏有列國權貴之人,或是大宗門弟子。讓他們離開二樓,他可不敢開這口。
不等掌柜的開口,二樓之上頓時傳來一聲桀驁的聲音,“我當誰這么大的架子,原來是宋國的二公子白無究,聽聞令祖襄公當年仁義無雙,威名傳遍九州,天下公舉霸主。誰知他的后人竟是如此品德,連先來后到的基本禮儀都不懂,也難怪如今的宋國如此孱弱?!?p> 白無究微微抬頭,掃了說話人一眼,并沒有多余的神色,繼續(xù)向上面走去。
那說話人見對方不喜不怒,也是楞了一下,但話已經(jīng)說出去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此時也無退路,就要繼續(xù)數(shù)落白無究,突然間,他感覺身后一股厚重如山岳的氣息滾滾而來。
舌頭忽的僵住,脖子堅硬朝后一看,只看見一位瞎了眼睛的佝僂老者,悄無聲息的立在他身后。
“瞎眼老者?擁有這份氣量,你難道……是天榜武者燕飛南?”
說話人驚嘆說出,下一刻立即狠抽了自己一巴掌,連連拱手道歉,“晚輩無禮,晚輩無禮,我這就走。”
一邊說著一邊直接從二樓跳了下去,落地時不敢用功力卸力,所以摔得很狼狽,甚至還有一塊被他砸爛的破碗碟,刺在他的屁-股上。
樣子很滑稽,但是整個二樓無一人敢笑,原因無他,只因為這里忽然出現(xiàn)了一位天榜武者。
九州列國上百,能完全記住國號的人,少之又少,但是九州天榜三十六武者,卻是天下人人皆知。
更有傳言,一位天榜武者勝過百甲軍團,得一天榜武者相助,足以開疆拓土。
這位瞎了眼睛的老者,則是天榜排名二十八的燕飛南,一直效忠宋國,多年來宋國能相安無事,他燕飛南有一半的功勞。
眾人臉色紛紛煞變,幾乎動作如出一轍,全都從二樓跳了下去,一時間哀嚎聲不知,看樣子都摔的很重,顧不得狼狽模樣,連滾帶爬拼命沖出酒樓。
眨眼間,酒樓變得空蕩無比,就連掌柜小二也不見了蹤影,不過二樓上也不是一個人都沒有,靠著窗前兩張酒桌上,還有兩人遙望外面,似乎這里鬧了這么大的動靜,與他們都無關。
燕飛南也不見了蹤影,白無究知道是他默認了這兩人存在,所以自己沒有多言,也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緊緊盯著外面。
靠北邊的窗戶處,是一個背著劍匣的男子,劍匣背面紋有衛(wèi)國特有的五瓣劍花圖騰,必是衛(wèi)國藏劍宗的弟子。
靠東面的窗戶,則是一位身穿儒士長衫的男子,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握住一卷竹簡,如此閑庭雅致,這份氣質,必是魯國夫子書院的學生了。
藏劍宗、夫子書院,這都是天下最頂級的宗們之一,尤其是夫子書院,傳聞當年夫子一卷丹書破百萬甲胄,而后參悟天地玄機,坐地化圣,乃是公認九州五百年來第一人。
白無究坐下后,那位儒者放下竹簡,朝他禮貌一笑,“書院學生丹山見過二公子,二公子來此地,可是為了城中百姓而來?”
白無究還禮搖頭,“不,楚國的軍政大事,我宋國無權干涉?!?p> “那看來二公子也是為了那個小賊而來?!钡ど絿@了一口氣。
“所有人都是為了那個小賊而來?!北硠ο坏哪凶永洳欢〉拿俺鲆痪湓?,而后自我介紹,“衛(wèi)國藏劍宗徐驚鴻。”
丹山再一次苦嘆一聲,“二十萬百姓,抵不上一個小賊,這天下人的心,都如此冷漠嗎?”
“不是人心冷漠,只是立場決定了我們的態(tài)度,夫子學院的大同理想,讓我敬佩,可在我眼里,那不過是一場美好的幻想罷了。”
徐驚鴻依舊冷冷說著。
白無究沒有與丹山爭執(zhí)什么人心冷漠,只是說道:“那個小賊的名聲,值得我走一趟,我也必須走這一躺?!?p> “這個小賊究竟有何厲害之處,為何值得你們不遠萬里來這里找他?”丹山不由問道。
徐驚鴻淡然一笑,“這小賊據(jù)說叫做柳二,還有個諢名叫做二毛子,我找遍天地人三字武者榜都沒有這個人,只知道這是個小偷,可偏偏這個人,卻能從天劍閣偷東西。”
“天劍閣!”丹山聞言一愣,那可是天榜第三劍圣的地方,幾十年來凡是上天劍閣找劍圣比劍的人,無一例外,全都沒有活著走下來。
“這小賊不但偷走了天劍閣一件寶貝,還從劍圣手里活著逃走了?!卑谉o究補充了一句。
“二公子所言不假,我還聽說這小賊不但從天劍閣活著離開了,還給劍圣戴了一頂綠帽子,哈哈……”劍匣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丹山嘴角抽了一下,這未免太過虛假了,劍圣武道修為傳聞已經(jīng)達到天人之境,九州之內無人可以接住他的第三劍,就連藏劍宗宗主,當年也只是在他手里走了兩劍。
夫子書院中,恐怕也只有那位傳奇人物夫子重活世間,方能制服此人,一個從未聽過的小賊,而且名字還那么難聽,絕不可能讓劍圣蒙受如此大辱。
“二位所說,我實在難以相信。”丹山肯定的說著。
“其實我也不信,但這消息的確是從天劍閣傳出來的?!毙祗@鴻幽幽抿了一口酒。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柳二今日會來封陽城,到時候遇見他,好好問問不就知道了嗎?”白無究眼睛盯著窗外。
“他為何會來這里?”丹山問道。
“因為他說封陽城的守將,是他失散多年的親爹,除非曹國、楚國的國君親自來給他叔叔下跪道歉,否則定要他們血債血償。”
“呵呵呵,你們不會信了吧?!钡ど竭€是覺得這個故事有點好笑滑稽。
白無究沒有在理他,在他眼里,丹山就是個迂腐的書呆子,尋根問底的性子讓他很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