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山,深處。
夜幕覆蓋住了萬里晴空,就如同烏云遮住了光彩陽光,這五彩山深處的青蔥樹木逐漸被白霧壟罩,水氣凝凝的霧靄在空氣中漂泊。
些微的雨,拍打在樹梢、泥濘、落花瓣上,在隱霧之中,藏著萬丈殺機(jī),殺意濃濃。
“等一下,聽我指令?!痹谝蝗好造F當(dāng)中,白蒙蒙的一片,一位身穿著烏黑斗篷,面貌看不清的青年冷聲說著。
“擅動者,殺!”聲音冷咧。
“王,有何對策?”
其中一個枯老的身影撐著拐杖飄了過來,身影鬼魅,語態(tài)恭敬,看著他渾身淡淡散發(fā)出來的氣勢,赫然是巔峰的星光大卡師。
“等一下,蟲瞳卡全部出手,結(jié)【千鬼蟲瞳】陣法,先滅殺那群誘餌?!北环Q為”王”的年輕人面無表情的說著。
他的話聲天生似的帶著股絲絲寒意,連他的屬下都不自禁打了顫。
“諾!”
要想結(jié)【千鬼蟲瞳】陣法,好像是需要先提前部屬卡牌,七位黑袍蒙面卡師鬼魂一樣輕飄飄的身子往外散開,穿越層層霧靄,腳踩定位,步伐似是很講究。
仔細(xì)一看,他們的站位踩在天地靈氣的結(jié)點,身影迷亂,一時竟有些身影重迭的感覺。
若是定睛一看,這七人便好似七根釘子封印住層層靈氣,雜亂了天地布局。
袖口輕輕一甩,這七位斗篷人的手掌滑落出一張黑鐵卡牌,暗沉如星光,漆黑如墨汁,帶有一股邪異的氣息。
“陣已布好!”
“王”點了點頭,淡漠說道:“很好?!?p> 若是陳謙此時看到這一幕,恐怕會感到詫異,這些卡牌每一張都屬于【埃及蟲瞳?索卡班斯】卡組。
有靈能卡,有怪獸卡,有黑魔法卡,有陷阱卡,卻全都是【埃及蟲瞳】的系列。
此卡可是魔道之卡,卡牌無法自然生成,卻可以由上千個普通人的眼瞳作為引子,誘來千眼蟲,奪其蟲瞳融在千位盲人的冤魂里才得以成形。
此時大陣布下,黑鐵邪異卡牌亮著詭異的幽光,宛若鬼火在霧里一閃一閃,朦朧不清。
說實話,在正道之中可沒有卡牌陣法的說法,陳謙自然也沒有聽說過。
他若是聽說過,或是親眼看到這一幕,或許會感到無比的熟悉。
這樣的魔道陣法比起正道直來直去的打法,竟然更像他的技術(shù)流!
“王,布置完畢,等待號令!”那七位黑袍人沙啞的嗓音彷佛來自地獄,于大霧中悠悠出聲。
“王”年輕人嘴角勾起,則是露出一抹滿意笑容。他意味不明的看向前方,狹長的雙眸在陳謙等人身上掃視著,就像吐著引信的毒蛇,冷血的盯著自己的獵物。
他自己手握著一顆紅色的電球,電弧在上劈哩瓜拉的閃爍,快如奔雷,彷佛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這也是一張恐怖的卡牌。
與其說是電球,這更像是一顆眼珠子。
紅色如鮮血般的表面流淌著濕滑液體,惡臭逸散,血腥的氣味濃重,仔細(xì)一看,那顆手上的巨大眼珠子還在跳動,似乎活著一樣。
他的眼神穿過層層濃霧,血星又殘忍的目光在巨石陣中穿梭,落在了陳謙等人背脊上,”王”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笑容,陰冷的令人發(fā)抖。
“寶貝蟲瞳,等會兒~~~”
“我們大開殺戒?!?p> ……
與此同時,被王關(guān)注的一方,陳謙等人已經(jīng)全部進(jìn)入巨石陣中了。
“需不需要提前升一下境界?”
葉辰微凝重走到陳謙旁,遞出一張二星卡牌。
在卡師世界,想要提升境界便要嘗試煉化高階卡牌,卡徒需煉化二星卡牌才能晉級,卡師需煉化三星卡牌,以此類推。
通常煉化這一關(guān)便會難倒大部分卡師,要想煉化高階卡牌需要的是實力和手段,有時還需要一些運氣才能獲得卡牌的認(rèn)可。
當(dāng)然最難的地方還是高階卡牌的價格,比起一星卡,市場價全部都是翻十倍。
葉辰卻是不覺得陳謙會有問題,他心中隱隱覺得,煉化高階卡牌只是看陳謙想不想做,只要做了基本上都是水到渠成,不費吹灰之力。
他認(rèn)為現(xiàn)在提升一下境界,對于陳謙來說就是多一分實力的保障。
不過陳謙卻是拒絕了:“我暫時不須?!?p> 他心想著,如今這點提升的實力只是錦上添花,而且煉化也要花上許多時間和精力,現(xiàn)在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怎有時間去做這些。
他瞇著眼睛,與其他人一樣,也忘不了身后那些陰森森,冷冷立著的背影。
這群魔道,想做什么呢?
他仔細(xì)思考著。
陳謙換位思考著,假如他是魔道等人,他的目的何在。
陳謙默然了,他心中已有了些想法,這些魔道無非就是想奪得源卡之靈,這時候想必是把他們當(dāng)成了誘餌,所作所為,不像預(yù)謀應(yīng)該是臨時起意。
想過了無數(shù)可能性,陳謙慢慢推演整個過程。
如果他沒猜錯,真實的情況應(yīng)該是五彩閣的確有派人來出秘境搜索,只不過在外遭遇了謀殺。
隨后更被魔道之人給冒了身分,他們估計是想要自己詐開桃花秘境。
不過這時候自己等人剛好撞了上來,比起其他人,自己等人居然有著葉家鳳凰機(jī)構(gòu)的身分,便被那群魔道當(dāng)作了誘餌,以此詐開秘境之門。
而后又發(fā)生了許多許多事。
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局面。
“這運氣真的是不好呢……”
陳謙整理事情過后,不禁無奈的笑了笑。
“不過將計就計……”
“也是個個辦法?!?p> ……
片刻后。
他加快了腳步,悄悄走到葉辰的旁邊,在他耳旁低語了幾句,聲音如蚊聲般極小。
具體說了什么不知道,只看到葉辰張大了眼睛,面色梢刻嚴(yán)肅起來,鄭重的點了點頭。
他也轉(zhuǎn)頭附耳了幾句。
似乎是在謀劃什么計謀。
眾人走著,在巨石陣?yán)锎┧螅峡◣熀腿~辰時不時就嘗試跟秘境里的人的溝通。
盞茶時光后,巨石陣果然有了變化。
陳謙眼睛微微一瞇,巨石陣中徐徐引出許多大霧,這些霧靄就像屏障一樣壟罩住了巨石陣,一瞬間外處變得朦朧不清,看不穿。
霎時,那是外面看不清內(nèi)里,內(nèi)里也看不到外邊兒。
而到此時,才有聲音出現(xiàn)。
“你們,你們是何處機(jī)構(gòu)?”
那個聲音有些稚嫩,有些膽顫,也有些憤恨,陳謙還聽出一絲少年人強(qiáng)打著鎮(zhèn)定的堅強(qiáng)。
除此之外,話音空靈靈的,就彷佛這五彩山處于紅塵之外,帶著一股山里味兒的清靜。
這應(yīng)該才是五彩閣余留的弟子,說話也有一種道士味兒,陳謙想著。
他同時也在想如何跟這年輕弟子溝通,看得出來這些人情緒很不穩(wěn)定,顯然是很敏感。
他想了想道:
“別緊張,我們是鳳凰機(jī)構(gòu)葉家前來觀禮的人,你可以叫我陳謙,這位則叫作葉辰?!标愔t面色平和的說著。
他想著,在秘境之內(nèi),這些五彩閣之人不知道看不看得到他們的長相。
“葉家?”似是五彩閣年輕弟子的聲音遲疑著,隨后顫聲道:“誰告訴你們過來的?”
“貴宗門主?!?p> 五彩閣弟子問的不是這個:“我問的是,誰帶你們來到秘境的?”
“出外的兩位貴宗弟子。”陳謙心平氣和。
“所以,你,你們看到外面了”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又帶著絲自欺欺人的祈求。
陳謙猜到了他在祈求什么,心中頓時無奈的笑了笑。
他這是在祈求自己能夠告訴他一切平安無事,不過是大夢一場。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啊……
“嗯,都看到了……”陳謙神色復(fù)雜的說著:“貴宗還請節(jié)哀?!?p> “五彩山……”年輕弟子忍不住顫聲問道。
“只剩這一片凈土,其余地方都是滿地尸骨,人間煉獄?!标愔t有些不忍的道。
“師兄等可還安然?”
“若是入土為安是安然,那是安然吧。”
就像斷了弦的琴瞬間無聲。
對面不再說話了。
陳謙靜靜在等,他能隱約聽到遠(yuǎn)方傳來了”嗚嗚”的啜泣聲。
此時的他能諒解,對于那位年輕弟子來說,死得都是他的師兄弟,覆滅的是他的家園。
這年輕弟子能不崩潰,鎮(zhèn)定著情緒跟他說話已屬難得。
陳謙等著,后頭的人也等著,葉辰臉上也是凄凄然的,老卡師看淡了生死,眼神卻也有些憐憫。
良久,那空靈聲音才再次出現(xiàn):“貴客請先稍等,我先稟報閣主,這事重大,小道無法定奪?!?p> 聽得出來語氣里的麻木,顯然心都碎了。
若是能看到這年輕弟子的面貌,想必是眼角噙著淚水,指尖緊緊刺在掌心里,倔著嘴唇,都咬出了血絲。
陳謙問:“閣主還安然嗎?”
“閣主只受了些輕傷,貴客無須擔(dān)憂?!蹦贻p弟子的聲音被空氣渲染的很清冷。
“里頭,還剩下多少人?!?p> “不多了,都死光了,五千多人的宗門,只剩不到一百人茍延殘喘!”年輕弟子聲音憤恨至極。
陳謙沉默了一下。
他忽然道:
“等等?!?p> 陳謙嘴角露出了一絲淡笑:“入秘境事小,送禮事大?!?p> 他把一個包裝著紅色錦緞的盒子放在地上,退后幾步。
“這份禮物先送給閣主,這是葉家特別準(zhǔn)備的,一份小小的心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