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天慕和陳崎正欲離開書肆,還未到門口,便聽到何帆與成輝的對話:
“今日印書局送的是哪種刊目?!背奢x問到。
“是樂宮送來的琴譜,二十冊?!焙畏鸬健?p> “琴譜!”
聽到琴譜這兩個字,韓天慕就像斷了線的風箏突然又被被接上線了一般,沖到了何帆和成輝身旁,陳崎一臉茫然跟了過去,眼巴巴地問到:“怎么了?”
“不管王西顧懂不懂音律,他的房間里都應該有琴譜!”韓天慕雙眸中放著光,對成輝說到。
“琴譜?”成輝一臉迷惑,“從沒看見他看過??!”
“我們在他的房間里只看到了《詩經(jīng)》和《策論》?!标惼檎f到。
韓天慕望向何帆,“煩請帶本官去琴譜案柜。”
“都統(tǒng)請跟我來?!焙畏f到。
案柜上的琴譜加起來約摸有了五十多冊,韓天慕和陳崎開始在案上快速地翻閱著,兩人雖然對音韻有所涉獵,但在短時間內(nèi),并沒有發(fā)現(xiàn)所有的琴譜有何異樣。
成輝踱著步走了過來,慢悠悠地說:“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陳崎說:“先生,所有的琴譜都在這里嗎?”
“除了今天剛到的,其余的,都已經(jīng)在這里了。”成輝咳嗽著回答。
韓天慕一眼掃向案上的所有琴譜書目,感覺自己離真相越來越近了,但卻總是被什么東西掩蓋著,無法觸及。
陳崎靈機一動,對成輝說到:“先生,能否把琴譜書目名錄給我們一閱?!?p> 何帆在帳臺抽出一末厚厚的入庫賬簿,上面沾滿了灰塵,拿出來交到陳崎手里,說“我們書肆沒有賬房,這些入庫的記錄都是小人做的,應該算是全的,不過沒有按品相分類,都統(tǒng)你們找可花些時間?!?p> 陳崎接過賬簿,說到:“有這個就夠了?!?p> 韓天慕眼珠一轉,馬上看懂了陳崎想要干什么,嘟囔著說到,“既然只有一本賬簿,就有勞陳中驍了?!表n天慕轉向成輝,“韓某呢,就向成先生再討杯茶喝,讓陳中驍繼續(xù)找。”
“喲,不敢不敢。”成輝馬上招呼何帆去內(nèi)廳燒水,并取了點漓州采摘的綠唇,讓何帆去烹煮。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茶壺中已經(jīng)沸水滾燙,窗外的夕陽被越來越多的夜幕吞噬,冬夜?jié)u涼,何帆給成輝披上了一件絨毛大氅。
何帆小心翼翼地將茶水倒入杯中,端到韓天慕和成輝身前,兩人在案幾上對立而坐,啜飲起來。
“成先生文才貫通,想來家中也應該是書香門第,儒之旺者?!表n天慕放下茶杯說到。
“小人不才,在大慶時期,也算個貢員,只是科教數(shù)載,一直未能考取一官半職,實乃生平之遺憾。家父也曾在尚學院當過學生,當年師從的,正是現(xiàn)在的尚院黎老先生?!背奢x又啜了一口,“只是小人一家,歷前朝戰(zhàn)事,家道中落,至親在戰(zhàn)爭中逝世的逝世,離散的離散……”
說著說著,成輝眼角的淚水,緩慢地劃過全是皺紋的面龐。
韓天慕見此狀,連忙道歉,“本官無意冒犯,還請先生見諒。”
“先生這一生,委實坎坷蹉跎,戰(zhàn)事之后,先生靠著原來的積蓄盤下了這家書肆,當時我和西顧也都在戰(zhàn)后流離失所,是成先生收留了我們……”何帆在一旁,也開始抹著淚水。
“老朽的父親、妻子還有小女都死在戰(zhàn)亂中,唯一可能在世的,是老朽的大兒子,名喚成正,戰(zhàn)前就進了兵部的立行屬,據(jù)說后來跟著朝廷一起去了寒川,聽說已經(jīng)到了御前……”何帆聽到這里,臉上突然鐵青,立馬扯了下成輝的衣角,老糊涂的成輝,這才突然覺得自己說了不該說的。
韓天慕見狀,一時也沒能接上,只能輕輕地咳嗽了兩聲。
“找到了,是這本!”陳崎突然激動沖進了內(nèi)廳,手里握著一本琴譜,上面寫了兩個字——禪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