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元何苦
一樓的甲板上兩方人殺的火熱,秋峰一方的雖然個個都是大武師境界的高手,但也經(jīng)不住慕容家的人一個個前仆后繼地送死,兩方人越打越少,直到慕容挽月下來后,雙方加起來已經(jīng)不超過四十人了。出發(fā)前,慕容家的樓船上可是高達近兩百人的。
看到慕容挽月下來,兩方人都默契地停了手,慕容家的仆役連忙護住自家小姐,一個個衣衫上滿是鮮血,殺氣騰騰地盯著對面的幾位大武師。
陳徐松帶著秋峰緩緩走下,拍拍手掌,示意眾人退下。然后吩咐人去轉(zhuǎn)換船頭,往秋實城的方向駛?cè)ァ?p> 樓船的甲板上,涇渭分明,秋峰帶著十余位大武師呆在甲板的船口處,眼神惡狠狠地盯著對面的人群,像是一只惡狼在盯著囊中之物的兔子。而慕容家那邊,慕容挽月心如死灰地坐在木椅上,皈月和黃奕連聲安慰,卻沒太大的作用。絡腮胡子和黃飛盛也被救治起來,正坐在一旁打坐療傷,慕容家的仆役們精神萎靡地坐在甲板上,時不時抬起頭望向?qū)γ?,眼神中流露一絲痛恨。
不久,陳徐松從樓倉內(nèi)走出,手中拿著一副圖畫,近了一看,不正是文韜舍棄的那張羅漢圖嗎。
陳徐松一邊走來,一邊點頭驚嘆,半響,這才不舍地卷起畫卷收入袖中,轉(zhuǎn)頭望著慕容挽月正要開口,忽然身形一轉(zhuǎn),原先站立的地方凹陷下一大塊。
“什么人!”秋峰大吼站起,身后的手下也緊隨站起來,四周環(huán)顧,但沒發(fā)現(xiàn)什么。
“快看!”皈月抬起手指,眾人抬頭望去,只見樓船的桅桿兩側(cè)正站立著倆人,一人是陳徐松,另一人到不清楚,看模樣像是個半百的老頭。
陳徐松看清老者的面龐,沉默一陣,然后問道:“元何苦?”
老者摸摸長須,道:“老朽不才,只是慕容姑娘此次特意請我出山,總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吧。”
慕容挽月聞言,眼睛一亮,朗聲開口道:“來著可是元真宗師,李彬大武師的師兄。”
“哈哈,小姑娘,正是老朽,不知我那師弟在何處?”老者身形倏轉(zhuǎn),下一刻就到了眾人面前。
慕容挽月有些不好意思,一旁的絡腮胡子卻插口道:“那廝貪生怕死,早早跑了不見,大師怎會有這種師弟。”
慕容挽月眉頭輕皺,有些不滿,倒是老者搖搖手笑道:“沒事沒事,我那師弟從小如此,從小如此?!?p> “老先生,可是要壞我秋家的好事?”眼看煮熟的鴨子就要飛了,這秋峰不能忍了,聲音不滿。
索性老者的脾氣是真的好,解釋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罷了,小公子莫要生氣?!?p> 秋峰還要說話,卻被一只手攔住,陳徐松望著老者,心中思量不定。
這時,水面突然暴起,一個身形枯瘦的老頭冒出來,落在甲板上,不是那臨陣逃脫的李大武師,還是何人。原來,李彬此人落水后并未離開,而是一直潛藏在水底,憑借著自身的拿手武功“龜息術(shù)”,這才等到自己的師兄到來,說來道去,還是舍不得慕容家的另一半酬勞。
李彬走到老者面前,抱拳一躬,老者微微頷首,倆人算是見過。
陳徐松的眉頭卻皺的更深了,從水中冒出的老頭他記得,以前在全國武道大會上見過一面,那位老者按理說應該就是他的師兄,數(shù)十年前的武道天才“元真”,可是他清楚地知道元真的下場如何。
“李彬”,陳徐松開口了,“他是你什么人?”
李彬老頭回頭笑道,“陳宗師,這位是我?guī)熜职。?,十年前的武道大會你倆還見過呢。”
“可是我聽到消息說元真已經(jīng)被秘密殺害了,你難道沒有聽說此事?”陳徐松再次問道。
“我說陳宗師,您開什么玩笑啊,我?guī)熜诌@不是好好地在這兒嗎,你可別以為我?guī)熜趾闷猓湍茈S便咒我?guī)熜??!崩畋虍攬霭迤鹉榿怼?p> 老者也只是拂須一笑,并未作聲。
“不可能,元何苦那廝是被我們親手滅殺的,怎么可能還活著。”陳徐松身后的秋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方才他還沒想起“元真”是誰,直到自家的陳叔提醒自己,元真原名元何苦,河洛人氏,他立馬想起來了,五年前的秋家全力謀殺的那人,不正叫元何苦嗎?
“不可能!”李彬斬釘截鐵道,“我去年還跟師兄去往鐵馬山剿滅了一伙賊寇,師兄怎么可能早早去世了呢,那跟我一同的是什么人?”
“李彬,你去年獨自一人進山剿匪后,除你之外,無一人生還。“陳徐松冷冷道。
“不可能,不可能”,李彬全身發(fā)冷,望著身邊的“師兄”問道:“師兄,去年你不是說要安置好那些孩子和婦女嗎,怎么會沒有一個人生還呢,你沒把她們殺了,他騙我的對不對,他是騙我的!”說道后面,李彬的聲音越發(fā)尖利。
旁邊的一行人見狀,不由往后退了退,深怕李彬發(fā)瘋傷及無辜。
老者,又或是元真伸手摸向李彬的頭顱,說道:“當然,我的好師弟,他們是騙你的”。
話音剛落,一道細長的爪子貫穿了李彬的頭顱,鮮紅的血液順著李彬的脖子流下,老者繼續(xù)溫和地說道:“我當然不會把她們殺了,那么美味的食物,怎么能一下子殺完呢,我都是留著慢慢慢慢享受的。多虧了小師弟你,不然我也不會遇到這么可口的食物了。”說著,眼神看向慕容挽月,深綠色的瞳孔若隱若現(xiàn)。
“啊~!”慕容挽月再也矜持不住了,恐懼地叫出聲,慕容家的人連忙護住她退后,可是甲板就這么大,能退到哪去?
“桀桀桀”元真的身形急速變換,一張非人的臉頰露出,全身也長出了很多骨架,宛如一道道尖刺般分散在他身上,氣勢也不斷上漲。
陳徐松也不再留手,取來一柄長劍,在身邊畫了一個圓,他站在圓的正中間位置。
元真沒有武器,但是他全身上下都能當武器,他一雙深綠色的眸子盯著陳徐松,腳下發(fā)力,跳上高空砸下陳徐松,陳徐松卻只是防守,緊踏圓圈,眼睛一眨不眨地觀察元真。
唰,元真當頭砸下,陳徐松艱難頂住了他的壓力,一身的內(nèi)力不斷外發(fā),竟鼓得衣衫作響,全身的長發(fā)散開,面目猙獰,卻能緩緩逼退元真。
元真眼中綠芒一閃,全身的骨架變換為綠色,令人作嘔的氣味從上面散發(fā)出,滴落在圓圈上,發(fā)出吱吱的聲響。
圓圈逐漸被腐蝕破敗,陳徐松也漸漸露出頹勢,“砰”陳徐松被擊退到欄桿上,手臂垂下,那副羅漢圖便掉落下來。
元真被無心一瞥,卻忽然愣住,這不是佛宗失傳已久的十八金身羅漢圖嗎,沒想到會在這里碰見。元真內(nèi)心一喜,伸手摸向羅漢圖,可是手指剛剛接觸圖畫,一陣金光就沿著他的手攀升而上,所過之處全部化為金色,元真連忙切掉右手,這才保全了自身,而那只被斬下的手臂,卻被湮滅成灰。
陳徐松奄奄一息地跟秋峰說,讓他快點逃跑,就是爬也要爬回去,告訴老爺,讓他做好準備。
秋峰被自家陳叔這番交代遺言一樣的話嚇到了,愣在原地,陳徐松一巴掌將它打暈,對著手下人說道:“一定要將少爺送回秋實城,告訴老爺要多加防范?!毕氯它c頭應下,帶著秋峰跳入水中,陳徐松也放下了一件心事,抱歉地看了眼呆滯的慕容挽月,深深嘆息一聲,慘敗的面容突然紅潤起來,拎起長劍,口中念念有詞,也不知他從哪得來的半招劍訣,“以命魂只力,祝我殺敵”。
隨后長劍自身飄浮而起,陳徐松眼睛放光,看著自行飄起的長劍,內(nèi)心的桎梏也仿佛隨著被打破,“去”,手指一挑,長劍瞬息刺入元真的胸膛,鋒利無聲。
剛剛丟失一截手臂的元真,再次被一劍穿心,一口淡綠色的鮮血吐出,引得甲板上滋滋作響??上ш愋焖稍僖矡o法看到這一情況了,他的靈魂早已隨著長劍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