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家地處本地比較繁華的地段,和太守府邸距離并不遠,此時街道之上還能聞到炸藥的味道,十分嗆人。
早有駐軍的將領穿梭街頭,帶著全副武裝的士兵在維持秩序。
池昭陽將自家母親安置在馬車之中,叮囑她不要出來,自己和青青騎馬,一路行來,留心街道之上。
很快,池昭陽遇到熟識的駐軍將領,向他詢問情況。
此人一臉嚴峻,看向池昭陽。
“駐軍接管了本地,殺掉了本地新任太守,此時駐軍諸將領已一同前往薛將軍府上,恭迎薛將軍接管駐軍之權?!?p> 聽到這番言語,青青和池昭陽對視一眼,此是意料中事,自從徐立一死,本地和朝廷就勢同水火,新任太守過來之后,和駐軍屢起沖突,兩者屢屢生事,本地已是如同一個火藥桶,不知道哪天就會爆炸。
如今太守死了,薛威彥卻又受駐軍擁戴,那薛將軍本就受朝廷猜忌,此時更是有無數(shù)張嘴,也是說不清,不是自己授意,駐軍才殺掉了這新任太守。
所以,薛威彥此時和南贏王聯(lián)手,已是形勢所逼。
而南贏王更要趁此機會,擁兵自立,成為本地真正的土皇帝,對此池鄭兩人心如明鏡,目送那將領離去后,兩人各自歸家備戰(zhàn)。
青青回到家中,和莊伯蔣隊長計議停當,于第二日,前來薛府拜訪。
薛威彥此時十分忙碌,重掌駐軍,他有許多事務要處理,要協(xié)調(diào)各方關系,穩(wěn)定本地軍心,同時還要接待南贏王那一方的使者,一時之間抽不出空見她。
青青到了晚餐時分,才見到他。
她和薛威彥熟不拘禮,后者見了她,如同看到一個小輩,索性留她在府上用餐,在用餐之時,她談起到軍中效力之事。
薛威彥聽了,開始有些擔憂,后沉吟半響,最終答應了此事。
青青聽了,臉上透著喜色,當即主動提出,“鄭氏全族,將傾盡全力,以助將軍成功,鄭家冶鐵坊此時正日夜打造甲胄武器,還有今年新下的糧食,不日間將送到軍中,供駐軍使用。”
薛威彥也沒有客氣,大手一揮,批了。
之后數(shù)日,青青夜以繼日,操練自家部曲,除了處理日常事務,也繃緊神經(jīng),聽著最新消息。
此時形勢瞬息萬變,朝廷自從得知太守被殺,駐軍嘩變,十分震怒,幾次下旨申斥,又幾次派了新任太守過來。
但是此時薛威彥駐軍大權在手,豈會乖乖交出?
是以,朝廷連派三任太守,均死在路上,不知是何人所為,但是,其中肯定有薛威彥的推動。
到了此刻,朝廷也不再自欺欺人,明白這里用和平手段,已是壓制不得,但是駐軍大權早已旁落,天高皇帝遠,要踏平此處,需要從別處調(diào)撥兵力,這給了南贏王可趁之機,加緊訓練,為內(nèi)戰(zhàn)做準備。
期間南薛兩方幾次暗中接洽磋商,最終達成協(xié)議,薛威彥率兵,歸到了南贏王麾下,薛將軍兌現(xiàn)自己諾言,委任青青到自己麾下?lián)我幻N尽?p> 駐軍諸將領早聽說自家將軍有一親近小輩,年紀輕輕,出身也是極為平常,卻得他親自發(fā)話,讓她擔任軍中校尉,率領薛家直屬精兵,黑鷹鐵騎。
黑鷹鐵騎是駐軍精英匯集之處,所率兵士,無不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武藝出眾,每逢大戰(zhàn),黑鷹鐵騎必出,一出必勝,所以,又有常勝鐵騎之稱。
此等威名赫赫的軍隊,卻由一個空降兵領兵,而且無人聽說她之前有什么突出的功績,就這樣憑著關系一步升天,擔任校尉之職,這怎能讓諸將領心服?
是以諸將領私下討論著,怎么給這個毛頭小子一個下馬威。
這一日青青身著勁裝,帶部曲十人馳馬至黑鷹鐵騎所在營地門外,她利落跳下馬背,邁步上前,向衛(wèi)兵出示了腰牌,態(tài)度平和道,“鄭氏青青,前來黑鷹鐵騎報到。”
那衛(wèi)兵聞言,斜眼上下打量她,看她氣度不凡,身材雖不高挑,卻是面龐堅毅,眼神凌冽,年紀看著不大,卻是舉手投足間,盡顯久居上位的氣勢。
他倒也不敢過分怠慢,只是接過腰牌,仔細看了,然后又盯著青青看了許久,才語氣淡淡道,“是本人嗎?”
青青聞言挑眉,身后早有部曲仕長出言喝道,“正是我家主人本人,難道還有人冒充不成!”
說著,他抽刀上前,一臉不平之意。
那衛(wèi)兵卻撇撇嘴,打鼻子中哼一聲,滿臉不以為然,“我身為黑鷹鐵騎一份子,什么人沒有見過?”
“像你這等鄉(xiāng)巴佬,連給黑鷹鐵騎拾鞋也不配?!?p> 言畢,眼珠上翻,不理會他。
那仕長聽了,漲紅了臉,雙眼噴火,開口道,“你膽敢怠慢我家主人,我絕不饒你?!?p> 身后部曲都是一臉激憤,一起抽刀,雙方一觸即發(fā),就要斗將起來。
青青見了,邁步上前,只是輕輕一抬右手,身后部曲立刻神情肅然,嘩啦一聲收起配刀,齊刷刷身子立得筆挺,站在她身后。
那衛(wèi)兵原本扭曲了嘴臉,一副輕蔑的模樣,此時看這十人嚴守青青軍令,令行即止,一派職業(yè)軍人風范,一雙精豆小眼微微瞇起,略帶詫異,倒是把不屑之意去了幾分。
青青注視他神色變化,鳳目微睜,視線如刀似劍,語氣卻平靜道,“我正是鄭青青本人,尊駕可以把腰牌還我了吧?”
那衛(wèi)兵聽了,遲疑半晌,臉上帶幾分不情愿,將腰牌還給她,開了營門。
進了營地之后,青青等人到所屬將兵長史處報道。
不想她到了之后,在營帳內(nèi)足等了一個時辰,那方臉長須長史才身后跟著一名黑胡子師爺,打著呵欠從內(nèi)室出來,看到青青,也不理會她,自顧自在主位坐了,又欠身取一杯茶啜飲。
青青在他出來時,早已起身,一臉恭敬行禮。
那長史掃她一眼,微蹙濃眉,也不叫起,只是低頭將茶杯中浮沫撇去,才語氣冷淡道,“你就是鄭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