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星崖對面北山?那不是怪道人步不曾的住所?
難道他與師娘乃是一路人?
想一想他蹊蹺的幾次出現(xiàn),越想越可疑。
郁離抱住了膝頭,思索著萬一步不曾真的與師娘勾結(jié)對付師父,自己如何才能萬無一失救出師父。
想到步不曾,她心頭倏地閃過一個念頭,那念頭太快,想抓也沒抓住。
此時白鹿車已經(jīng)離開了紅坎城,越跑越快,車簾抖動,蕩到她肩上。
她忍不住扭頭望了一眼車外,這一眼,才發(fā)覺,方才那個少年車夫居然不見了。
他什么時候不見的?難道所謂的白帽山鑒妖大會,乃是一個圈套?究竟何方妖孽,如此膽大包天,敢假冒白帽山頭銜?
此時,四周妖氛漸濃,如烏云四合,往白鹿車逼近,而四只銀角大白鹿也感覺到了危機(jī),驚慌失措,一時跳一時跑,車子顛簸不已。
這樣下去,妖魔還未殺來,自己可能先撞樹撞石頭死了。
她久經(jīng)風(fēng)浪,臨危不懼,撲到車前,揮動靈力化成的利刃,將牽在白鹿脖子上的繩子砍斷了。
白鹿身子一輕,瞬間狂奔出去數(shù)十丈。而就在同一時刻,郁離雙手一撐車轅,彈跳而出,借力撲向路邊一棵大樹,及時抓住了橫斜的樹枝,輕輕一蕩一繞,整個人站在了樹枝上。她靈力微弱,若藏身于此,匆匆而過的妖魔未必會發(fā)現(xiàn)自己。
白鹿依舊狂奔而去,轉(zhuǎn)眼撲入了樹林中,郁離只能祈禱它們不要撞上樹木,平安無事。
她回頭望,來路離此兩百丈的地方有一塊紅,也許就是那個少年車夫。
妖氛依舊集聚奔涌而來,如果此時自己貿(mào)然出去,不但救不了車夫,還可能搭上自己性命,再搭上師父的性命。
然而,路上那塊紅似乎動了動。
那車夫還活著!
郁離望了望頭上翻涌的妖氛,又望了望有所動作的車夫,咬了咬牙,跳下樹,狂奔回頭。
車夫果然摔在地上,雖然努力掙扎,站也站不起來,見到郁離狂奔而至,不由愕然,繼而大怒:“快逃,我的命不值錢!”
郁離見他肩膀及腿上深深插著幾把刀,鮮血已經(jīng)把他的白褲染成了紅褲子。
原來,他已經(jīng)替自己擋過攻擊了!
她又懊悔又羞愧,將他背在身后,急急往樹林里狂奔。
“放、放下我!”
“閉嘴!”
她身子衰弱,方才割破繩子又耗費了不多的靈力,每跑一步,都覺得胸腔火辣辣的痛,仿佛插著數(shù)十把刀,每一把刀都在攪動、翻轉(zhuǎn)。
兩百丈,平素不過眨眼功夫而已,此時卻似有千里之遙。
等她勉強(qiáng)走到樹林邊時,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連車夫一起摔在地上。
“你,這是何苦!陪我搭上一條性命!”車夫嘆息道。
“我們,絕不會死的!”她取出黑螭木小魚兒,驅(qū)動符咒,從里面釋放出來虎彪的妖靈。
自回到鐵家遭受冷遇,她已經(jīng)有所打算,暗暗把虎彪等幾個大怪的妖靈從血玉葫蘆轉(zhuǎn)移到黑赤木小魚兒的空間內(nèi),以防萬一,哪怕是身體再痛再難忍受,她也不曾吞咽任何妖靈。
“毒女人,別想我替你效命,你死了最好!”虎彪的妖靈依舊巨桀驁不馴。
“呵呵,我死了,你跟著一起陪葬!你當(dāng)我的黑螭木小魚兒好呆的?”郁離喘著粗氣道。
虎彪的妖靈略一掙扎,發(fā)覺不知什么時候自己靈魂內(nèi)被灌注了郁離的獨有禁制,自己成了郁離手里的風(fēng)箏,要飛要扯,完全隨她。
“該死的毒婦!”
“此乃十丈符,你若離開我十丈,便灰飛煙滅,永世不存。不信的話,試試?”郁離再也不看他一眼,專心收拾車夫的傷。
“哼,就算灰飛煙滅,我也絕不會幫你殺妖族!”
黑云涌蕩,如千尺浪濤洶涌而至,噴出一個個人形的浪花,繼而落地成妖,各持武器,向樹林沖過來。
車夫眼看沖過來的妖怪至少上百,不由閉上了雙眼。
郁離剛剛替他拔下了三把刀子,從黑螭木小魚兒內(nèi)倒出妖氣,直接澆在車夫傷口上,痛得他哎呦一聲,以為又被妖怪砍了一刀。
此時上百只妖怪已經(jīng)蜂擁而至,虎彪的妖靈狠狠罵了一句該死,不得已出手對付妖族。
他不想傷害自己同族,只是把它們擊潰,遠(yuǎn)遠(yuǎn)拋出去。
可妖怪太多,扔一個跑來兩個,不多時,郁離跟前又圍滿了妖怪。
“呵呵,竹娘子,你也有今日!”一只牛頭怪舉著兩把尖銳的彎刀,逼上前來。
“你們,當(dāng)真不要命了?”郁離站起來,“正好我的血玉葫蘆空得很,就拿你們填一下!”
牛頭怪發(fā)出一陣狂笑:“誰不知道竹娘子你被逐出了鐵家,還血玉葫蘆呢,連靈飛針都沒了,你要拿什么收拾我們?”
“哈哈,人家沒了血玉葫蘆,說不定還有——”
“還有我拼命玉郎君!”背后忽然響起了一個洋洋盈耳的聲音。
眾妖怪不由往后張望,一個青衫中年人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朝他們靠近。
牛頭怪依舊不以為然:
“拼命玉郎君?你不乖乖地當(dāng)你的駙馬爺,來這里搗什么亂!”
“我只奉勸你們一句,竹娘子乃是白帽山的貴客,而這位車夫,也是白帽山的人,你們?nèi)绱撕鞣菫?,若是白帽山主知道了,只怕要剝你們的皮抽你們的筋!?p> 其他妖怪聽見白帽山三個字,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幾步。這些年,妖族被抓到白帽山參加鑒妖大會的不少,它們可不想成為其中之一。
“呵呵,若你們都死了,他如何得知?”牛頭怪一聲令下,其他妖怪又重新圍了上來。
玉郎君果然拼命,二話不說,與妖怪們展開搏殺。
他向來殺妖都是近身肉搏,考的是手中兩把短刀,誰知這些年酒池肉林的奢靡生活,不僅磨了他的意氣,也消磨了他的實力,沒過多久,他已經(jīng)氣喘吁吁。
牛頭怪偏偏就是氣他,一面砍殺一面出言譏諷,越發(fā)氣得玉郎君破綻百出,兩臂傷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