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姐姐方才替我說話?!庇綦x道。
白衣姑娘抿嘴一笑,道:
“別謝我,要謝,就謝素晨那家伙吧?!?p> 素晨是誰?
郁離還在思索,見大白鹿不住扭頭甩尾,貌似十分歡喜,才恍然大悟,素晨,應(yīng)該是當(dāng)日要接自己去白帽山的紅衣白褲年輕車夫。
“你放心,九殺令很快就會取消,不會再有人敢對你出手?!卑滓鹿媚镆娝嫔?,以為她還在擔(dān)心被追殺一事。
“謝謝姐姐,謝謝素晨,也謝謝貴主人?!?p> 白衣姑娘又是抿嘴一笑:“怎么感覺妹妹跟別人說的不太一樣?”
不等郁離有所反應(yīng),她拱手告辭,道自己在白帽山恭候郁離參加鑒妖大會,希望到時候郁離千萬不要藏拙。
郁離心一動。
藏拙二字,并非客套,而是明顯意有所指。白帽山主究竟對自己了解多少?
她感覺到白衣姑娘的目光幾度盤旋在自己胸口,難道白帽山主也知道自己擁有所謂的龍晶并且對此感興趣?
一轉(zhuǎn)念,白帽山主何等靈寶沒有,哪里會在意區(qū)區(qū)一個龍晶?也只有自己這種沒了師門法寶的鄉(xiāng)下土包子,才看重、依賴它吧。
“姐姐說笑了,郁離幾斤幾兩,心知肚明,到時候盡力而為。”
郁離本要拜托她把大白鹿帶回去,白衣姑娘卻道大白鹿一向不喜與人親近,難得它主動親近第二個,就讓它在外頭多溜達(dá)幾日。
她專程替自己解圍而來,匆匆出現(xiàn),又匆匆離去。
望著她與白鳥翩然遠(yuǎn)飛的身影,郁離不勝感激。
然而,就在她輕拍示意大白繼續(xù)前行的同一瞬間,渾身汗毛驟然倒豎,身體本能反應(yīng)讓她伏在大白身上。
后腦勺一涼,一道光芒隨之從后腦勺掠過,削斷了一片頭發(fā)。
“呵呵,竹娘子,別以為有白帽山撐腰,便可逃得狗命!”
“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給我——鐵家眾人賠命!”
……
郁離只覺腦后同時插入千百枚鋼針?biāo)频奶弁矗铧c痛出聲來。
糟,方才那光芒不過是遮掩,分明有其他暗器射中了她后腦。
她費盡渾身力氣,才抬起頭,見四位須發(fā)皆白身穿花衣的老法師肩并肩,手中各持法器,赤著腳向她慢慢走來。
蟬自以為從螳螂手中逃生,誰知黃雀飛來了,還是四只老黃雀。
他們四人特意選在白帽山使者去后才出現(xiàn),根本要置自己于死地,哪怕自己分辯,哪怕自己搬出白帽山,也于事無補。
她微微操動靈力,卻發(fā)覺,身子一陣陣發(fā)冷發(fā)木,根本無法感知靈力的存在。
四個老法師見她如此,彼此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大名鼎鼎的竹娘子,也有今日!”
“大哥,你看她這模樣,像不像一只死蛤蟆!凌兒泉下有她陪伴,值了!”
“這大白鹿坐騎倒不錯,可惜老了些?!?p> “呵呵,三哥,你又想喝鹿血?小心小嫂子經(jīng)受不??!”
“三弟,鹿血歸你,鹿角歸我!”
……
他們分明當(dāng)郁離已死,當(dāng)著她的面開始分配大白。
大白煩躁不安地踢踏著蹄子,身子卻穩(wěn)穩(wěn)地托住衰弱無力的郁離。
明知道別人要殺它喝它的血砍它的角,它依舊堅守,舍不得拋棄郁離獨自逃跑。
大白,我絕不會讓你死在這里!
郁離用盡最后一絲氣力,咬了自己的舌尖,借著一點點疼痛的刺激,把舌尖血吐在了胸前的龍晶身上。
龍晶,愿你再救我們一命。
龍晶開始發(fā)熱,跳動,繼而從郁離的衣領(lǐng)內(nèi)飛出,懸浮在郁離眼前,微微散出一重薄薄的光。
那一口舌尖血凝成一顆大血珠,在龍晶身上滾來滾去,仿佛荷葉上的露珠。
“龍、龍晶,那是龍晶!”其中一位老法師當(dāng)即喊了出來。
“龍晶!”其余三位聽聞龍晶兩字,簡直不敢相信,立時奔到郁離面前。
傳聞龍晶水火不侵,血毒不入,如今那顆滾來滾去的大血珠便是最佳證明。
四人看清這一點,個個狂喜萬分,恨不得立馬伸出手去,把龍晶攥在手里。
龍晶,百年難遇。
但只有一顆。
自己已經(jīng)算是死人,他們要對付的,再不是自己。郁離如愿看到,四人臉上都露出了防備警惕之意,偏偏個個還敷衍假笑。
四弟道:
“你們說,這龍晶,該如何分配?”
老大立刻謝絕:“你們?nèi)皇翘嫖伊鑳簣蟪鸲鴣?,這龍晶,自然該你們?nèi)松塘恐k?!?p> “好,老三老四,你們說說,該歸誰?”老二絲毫沒有客氣。
郁離的頭越來越重,眼前一片模糊,她幾乎看不清那四人的臉了,只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叫,也不知誰誰殺了誰。
她終于暈了過去。
醒來時,首先聽到一陣響亮的咕嚕咕嚕聲響,繼而聞到一陣濃烈的酒香。她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了正在榻前喝酒的步不曾。
自己還活著!她剛一動,步不曾立刻回過頭來,問:“醒了?”
“我?guī)煾改???p> “自己的命都差點沒了,還師父呢。之前都勸你不要去紅坎……看看,頭發(fā)都給人削了一半!”
“哪有,不過一縷?!庇綦x有點奇怪他敏銳的觀察力,居然連自己少了一縷頭發(fā)也看出來了。
“差一點,少的就不是頭發(fā)了,多虧了那頭鹿,才沒被人砍成十八段。”
郁離從他嗔怪的話語中聽出了關(guān)切之意,心頭一暖,不再和他斗嘴。
昏倒前的一幕回到腦海中,郁離心有余悸,運轉(zhuǎn)靈力,發(fā)現(xiàn)毫無阻滯,只是身體疲倦而已,才松了一口氣。
她還要去白帽山參加鑒妖大會,白衣姑娘所謂不要藏拙,就是要她全力以赴,若是靈力被封,又怎么可能拿到白帽紫髓?
她起身看了看師父,見與之前毫無二樣,便將鐵家見聞?wù)f了,卻不提遭受法師圍攻一事。
“靈魂禁錮……你師娘呢?”
郁離皺了皺眉頭。
她沒問,沒問的原因就是不想泄露師父的行蹤。
她運用靈力,迅速畫了那個神秘的圖案。
步不曾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身上道袍,無風(fēng)自動。
“你,見過這個圖案?”她試探著低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