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影子一閃而逝。
“蜻蜓,蜻蜓!”她不甘地喊著,瞬間將房間翻抄一遍。
沒有影子,沒有鬼魂。
整個院子都被驚動了。
鶴姑娘保證,未經(jīng)允許,沒有一只鬼魂妖魔能進(jìn)得了白帽山。
“那為什么我會看見鐵蜻蜓?”郁離披頭散發(fā),宛若厲鬼。
“夠了!”鐵光庭喝道,“就算你不想我贏,也用不著用這等卑劣手段!”
郁離張了張口。難道鐵光庭以為自己為了贏,故意捏造鐵蜻蜓的出現(xiàn)刺激他?
不僅是他,其他法師一個個也以懷疑、厭惡甚至憎恨的目光看著她。天亮后鑒妖大會即將開始,休息被打斷,無疑會影響到明日的發(fā)揮。
郁離想說聲抱歉,卻無論如何,那聲抱歉都出不了口。
鶴姑娘帶著眾人散去。
步不曾臨走前,朝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示意她繼續(xù)休息。
她怎么可能繼續(xù)休息?
“竹娘子,你真的看到了鐵蜻蜓?”
是少年顧周,他兩眼閃閃,仿佛發(fā)現(xiàn)了寶藏。
她無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未經(jīng)允許,鬼魂妖魔進(jìn)不了白帽山,能進(jìn)來的,要么是明日被鑒定的妖怪,要么便是——”
她明白顧周的意思。
第二種可能便是參與者偷偷隱藏著帶進(jìn)來的。
那么,此人必定與鐵家滅門慘案有關(guān),居然囂張到白帽山來了!她心念一轉(zhuǎn),臉上的沮喪一掃而空。
對方都不惜出動鐵蜻蜓的魂魄了,說明磨刀霍霍要?dú)⒌阶约侯^上了。
越是這樣,自己離真相越近。
“竹娘子,你安心休息,如果有事,我定護(hù)你周全!”少年顧周道。
郁離望著這少年,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多謝?!?p> 雖說了多謝,郁離并不真的相信這少年。太直白的示好,往往背后暗藏殺機(jī)。她不愿意看到往后與這少年兵戎相見。
關(guān)閉房門后,郁離把自己埋入被中。雖然睡不著,但被子的溫暖讓她有所支撐。
門外忽然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不等郁離拒絕,門外那人道:“姑娘,是我?!?p> 是藍(lán)袍婆婆。
郁離不敢輕易相信別人,卻不知怎的,對婆婆無條件心軟。
她打開房門,藍(lán)袍婆婆送她半截蠟燭,道那是特制的蠟燭,安神靜心,自己睡不著時,點(diǎn)一支,便能一覺睡到天亮。
郁離心頭暖烘烘的,不由自主抱住了藍(lán)袍婆婆。
藍(lán)袍婆婆也有點(diǎn)吃驚,身子僵直,慢慢才將手放在郁離背上,拍了一拍,道:“姑娘,凡事都會過去的,別難過。”
“謝謝大娘,我沒難過?!庇綦x道,松開了她。
“恩,乖哈,好好睡一覺?!?p> 藍(lán)袍婆婆的蠟燭真的很有效,郁離在若有若無的香氣中,飄飄蕩蕩,仿佛回到了烏洞山后山,與大小花精、妖鈴它們一起嬉戲,小花精把郁離的嘴唇涂得殷紅似血,妖鈴則變幻出一道長而彎的滑梯,讓郁離滑下去。
滑梯那頭是湖,郁離直接墜下湖水中,滿山小妖怪大笑不止。
郁離滿頭冰涼,心想這夢太真實(shí)了。
“竹娘子,醒醒,快醒醒!”
郁離驟然睜開雙眼,眼前是雙眸緊張的侍女。
見到郁離醒來,侍女收回敷在她額上的濕巾,長長舒出一口氣,道:“還好,你醒了,鑒妖大會快要開始了?!?p> 郁離扭頭望向床邊矮幾上的半截蠟燭,那蠟燭還燃著淡淡的光,燒了半夜,幾乎不曾見短。
她吹滅蠟燭,想了想,把蠟燭放入懷中,簡單梳洗,連早飯也不吃了,在侍女的引領(lǐng)下,七轉(zhuǎn)八轉(zhuǎn),來到另外一個寬闊的院子。
其他七人等待已久,見她出現(xiàn),有人點(diǎn)頭示意,有人露出不滿神色,只有玉郎君靠在山石上閉目養(yǎng)神。
“把我們吵醒了,自己倒一覺好睡,你過意得去?”鐵光庭道,帶著兩只濃濃的黑眼圈。
“別吵了,人齊了,趕緊開始吧?!鳖欀艽驁A場,朝郁離眨了眨眼。
郁離不想在他身邊,往旁邊退后幾步,卻剛好站在老好人東海望身邊。
一想起這老頭昨晚的行徑,算了,別給他添堵。她還想再挪一下,前面卻是古里古怪的梅小蟲,她只好站住不動。
東海望皺了皺眉頭,碰了碰她的肩頭:“額,那個——”
恰在此時,隨著幾聲鸞鳥鳴唱,半空中響起了一個悅耳的聲音:
“各位嘉賓,本屆鑒妖大會即將開始?!?p> 郁離舉頭望去,只見半空云車上站著一位白裙姑娘,宛若白牡丹,風(fēng)華盛美,還在鶴姑娘之上。
“比賽共分兩日三關(guān),頭日兩關(guān),第二日一關(guān),每關(guān)可獲得數(shù)量不等的字符與靈藥,第三關(guān)后收集字符最多者獲勝?!?p> 規(guī)則宣布完畢,眾人散開。
鐵光庭輕松得很,分明胸有成竹。
梅小蟲則依舊微佝僂著身子,臉上一片漠然。
玉郎君依舊背靠大樹斜倚在山石上,畢竟之前來過一次,對所謂的規(guī)則并不關(guān)心。
宋玉齡有點(diǎn)慌亂,抓住玉郎君的袖子問:“玉郎君哥哥,你來過的,你跟大家說說,這字符如何獲得?”
玉郎君不語不動,仿佛已經(jīng)睡著。
“你問他?只怕他連在姓什么都忘記了?!辫F光庭不屑地道。
宋玉齡瞬間紅了眼圈,低下頭去,抽出帕子,拭了拭眼角。
“我知道,我知道!”少年顧周舉起了手,“除妖或收妖后,字符隨機(jī)出現(xiàn),一般勝者多,敗者少?!?p> “謝謝弟弟,你可真是及時雨。姐姐我什么都不懂的,僥幸來到鑒妖大會,只怕、只怕墜了師門聲名,全指望弟弟多多指教了?!彼斡颀g說到后來,雙眸帶淚,滿懷期待地看著顧周。
顧周立時走過去,低聲安慰她。
“到底是少年郎?!辈讲辉鴩@息道。
郁離未及答話,忽然聽見一陣扎扎聲響,那聲響竟來自地下,連地板也震動起來。
眾人再度散開,后退,地板裂開,八只蒙著黑布的巨大籠子參差分兩列緩緩升起,每個籠子前還有幾案,幾案上擺著筆墨紙硯。
“第一關(guān),文關(guān)。各位請任選一籠,不掀起黑布,各憑本事識別籠中妖怪,寫下妖怪?jǐn)?shù)目及名稱。”
眾人還在思索選哪一籠時,東海望踏前兩步,指著自己前方的籠子道:“老夫不才,就這一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