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刻,大雪依舊紛飛,楊陸特意吩咐過下人們,不用打掃院子里的積雪,他好搬著椅子坐在屋檐下賞雪。
屋子內(nèi)暖黃的壁爐光照在雪地上,一切都很靜謐,偶有樹枝丫上積雪塌落的聲音。
楊陸披著厚實的茸毛大衣,他已經(jīng)在屋檐下呆坐了一下午,沒有人打攪他,整個院子算不得大,但是非常精細(xì),主屋一棟,仆臥兩間,花圃盆栽三三兩兩,池塘松樹郁郁蔥蔥,只不過一切都被大雪覆蓋。
楊陸看著眼前朦朧的雪景,思緒隨著雪花在空中旋轉(zhuǎn),這個世界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更沒有網(wǎng)絡(luò),與電有關(guān)系的就只有下雨時天上打的閃電,不過這樣也挺好,耳根清凈,沒有前世那么喧囂。
自從出世以來,楊陸就決定了這一世要做個溫和的人,不能像前世一樣,仗著自己家里有幾個錢,然后囂張跋扈,為所欲為,到后來被人陷害,死于非命。
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楊陸自認(rèn)為前一世沒做什么善事,如果在馬路上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乞丐,他不論離的多遠(yuǎn)都會跑過去扔些錢,當(dāng)然,他這種出了名的公子哥,走路的機會少之又少。
大多數(shù)的時候,他都只是踩一腳剎車,然后將車隨便一靠,任憑交警開著罰單,他自顧自地拿錢包下車,錢包里有多少扔多少,這是他唯一會行的善。
從錢包里抽出一摞摞的鈔票扔在那些乞丐的碗里,看著乞丐由吃驚到激動,然后老淚縱橫地給他磕頭道謝,引來眾多路人駐足觀望,楊陸不以為意,甚至面無表情,他頭也不回地開車就走,只留下引擎的轟鳴聲,在街道上久久不能消散。
在那個不用現(xiàn)金的年代,這就是他帶錢包的理由。
后來聽說有好幾個乞丐因為他的行善而買了車買了房,楊陸每每聽到這些故事,心里就非常感動,自己終究還是做過好事的。
除了給乞丐扔錢之外,楊陸想破腦袋都想不出前一世還做過什么好事,難道上一世做壞事的時候,老天爺都閉著眼?光看到自己給乞丐扔錢,沒看到他往地上吐口水的事情?要不然為什么這一世投了個好胎,依舊是榮華富貴,錦衣玉食。
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院門被人推開,是楊陸的貼身婢女,名叫香竹,她爹是府上的馬夫,自家閨女能被送進楊府,還是做當(dāng)家少爺?shù)逆九?,那自然是天大的喜事,每個月發(fā)的銀錢比他這個當(dāng)?shù)目梢喽嗔恕?p> 香竹六歲入楊府,十年光景,少女出落得越來越水靈,身姿飽滿,亭亭玉立。
“少爺,夫人讓我來喊你吃晚飯了?!?p> 香竹將手里的燈籠掛在墻上,一雙含水的眼眸望著楊陸,心想自家公子呆坐著一下午了,他不無聊嗎?
“好,你先去吧,我就來。”
楊陸隨意地應(yīng)答著,對于自己的這個貼身婢女,他沒有任何想法,就算她長得再漂亮,楊陸看到了,心里也只是感慨一句,當(dāng)年害羞的小麻雀已經(jīng)長大了啊,楊陸可是看著她長大的,多年來的朝夕相處,他早已把香竹當(dāng)做自己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妹妹了。
剛來院子里的時候,楊陸甚至不忍心看著她干重活,一個大老爺們兒,讓一個六七歲大的小姑娘挑水劈柴,心里總該過意不去,有一次搶著不讓香竹挑水,可這丫頭力氣大的驚人,自己居然搶不過她手里的扁擔(dān),反觀香竹,她一臉怒意。
主子你怎么能搶活兒干呢?是不是不想給我發(fā)工錢了?不行!
六歲的香竹有兩只小小的木桶,別的丫鬟打水只需要挑幾擔(dān)子水就夠了,可她要挑十幾擔(dān)子,好在每一桶水不重,挑滿一缸水不過就是多跑幾趟而已。
當(dāng)時楊陸也不過六七歲,就算前一世活了二十年,可當(dāng)下只是孩童一個,力氣沒有小女孩大也正常,等自己長大了一定能雪恥的,嗯。
想到這里,楊陸當(dāng)場釋然了,看著小香竹勤勤懇懇,他不得不感嘆道。
這就是職業(yè)素養(yǎng)吧!
如今的香竹長成了大姑娘,姑娘思春很正常,楊陸前世可是在花海里游泳的男人,他當(dāng)然知道香竹什么想法了,只是如今他楊陸好不容易重新活了一回,他不想再那么浪蕩,只想安靜地當(dāng)個美男子而已。
香竹欲言又止,但是公子既然發(fā)了話,那做下人的,就只有去執(zhí)行,她轉(zhuǎn)身離去,不忘回頭偷看一眼自家公子,真是個風(fēng)度翩翩的俊俏生。
看著香竹關(guān)上院門離去,楊陸無奈地?fù)u搖頭,然后從椅子上站起,舒展腰身,接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一大團白氣從他嘴里噴出,緩緩地埋沒在飛雪的黑夜中。
忽然,屋頂傳來嘎吱聲,有人在屋頂上行走!
楊陸一瞬間緊繃全身,這里可是楊府,整個東境除了軍營,還有哪里的守衛(wèi)比得過楊府?可此時此刻確實是有人在屋頂活動,聽剛才踩在雪上的腳步聲,似乎是個體重偏輕的刺客?能混進楊府,自然是不簡單。
楊陸沒有猶豫,大喊一聲。
“誰?!”
屋頂?shù)拇炭涂醋约盒雄櫼呀?jīng)暴露,便破罐子破摔,直接從屋頂殺下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從屋頂中梁奔到屋檐。
“殺!”
刺客一躍而下,跳向楊陸,后者聽到那聲稚嫩的殺字,心里緊繃的心弦早已放松,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無奈的疼愛。
難怪府上的暗哨沒有出動,連楊陸都能發(fā)現(xiàn)屋頂有人,府上的高手自然早就知曉了,只是,自家三小姐上了屋頂,唯一要擔(dān)心的就是她會不會失足掉下來,誰要敢上去勸她下來,指不定要被這六歲的女娃娃追著暴揍。
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屋檐跳下,楊陸一把抓過來,鎖在自己的懷里。
“殺?你要殺誰呢,臭妹妹?”
微弱的燈光下,一張白嫩的小臉從楊陸的懷里鉆出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嘿嘿地傻笑,然后又迅速地嚴(yán)肅起來。
“伏擊失敗,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小姑娘閉著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楊陸忍俊不禁,這個比自己小十歲的妹妹古靈精怪,還異常活潑,喜歡捉弄人,尤其喜歡捉弄自己,隔三差五的就要躲在門板后面跳出來扮鬼嚇唬人。
深更半夜還會偷偷摸摸地爬進爹娘的臥室,扮演飛天大盜,府上的下人們早已被她折騰的筋疲力盡,但是,唯獨一人她不敢得罪,就是大姐楊天。
楊陸在家排行老二,他上有一個姐姐,下有一個妹妹,三人各自都相差十歲,姐姐楊天還未出嫁,幫著父親打理官場上的事情。
混跡官場多年,楊天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妹妹楊珠見著了,遠(yuǎn)遠(yuǎn)地就會繞著道走,不然,被大姐抓住了,就會數(shù)著手指頭算算她今天在家里又干了什么壞事。
每每被抓住了,楊珠就會噘著嘴吧,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地看著大姐,一副楚楚可憐,天底下我最無辜的表情。
每次她都能用這一招躲過一劫,然后偷笑著飛快地逃離現(xiàn)場。
楊陸伸手朝妹妹的咯吱窩撓了兩下,小姑娘一下就破了功,咯咯大笑。
“哥!娘親讓我喊你去吃飯啦!”
楊珠麻溜地逃離哥哥的魔掌,拍拍身上的雪花,一身喜慶的小棉襖包在她身上,像一顆走在地上的粽子。
“知道啦,走吧。”
楊陸一手牽起妹妹的手,一手推開院子的門,楊府內(nèi)燈火通明,一大一小走在掛滿燈籠的回廊上。
路過的下人們紛紛喊著少爺,小姐。
楊陸點頭之余,心里嘀咕著,吃個飯而已,又是讓香竹來喊我,又是讓妹妹來喊我,難不成今天吃“八寶五鮮四湯甘池回婆雞”?
一想到這,楊陸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然后加快腳步,覺得不夠快,干脆抱起妹妹小跑起來,他已經(jīng)仿佛聞到了“八寶五鮮四湯甘池回婆雞”的味道了!
(新書已發(fā):我是蟲族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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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粉加蔥
楊陸:“我家怎么這么大!還沒到餐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