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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河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回學(xué)校倍受煎熬

甘河子 落魄JUN 3218 2021-03-24 04:04:00

  “又和人打架了!”成老三話音一落一把拽過遮遮掩掩一身腳印子的成三狗。他氣憤到了極點,更不能容忍的是娃兒背著一身腳印竟大言不慚的一口一個謊話。

  這一拽不打緊,三狗血肉模糊的左眼明晃晃的就擺在了面前,傷成這樣,著實令郁憤不平的成老三大吃一驚。

  “咋回事?”成老三呵斥道,顯然已經(jīng)難耐內(nèi)心的一團怒火。

  三狗端著白瓷碗的胳膊手臂顫栗著,他實在不敢冒然回話。他知道在暴虐脾性的父親面前現(xiàn)在說什么都無異于赤裸裸的頂撞。頂撞的后果可想而知。

  “領(lǐng)著你爹找他去!一天天的!......”炕頭上已經(jīng)起身的老祖母顯然沉不住氣兒了,在電筒的余光里急匆匆的裹緊了棉衣外套,她要跟著理論理論,憑什么深仇大恨的把娃兒傷成這樣!

  “你......你那拳頭是泥捏的嗎?你個軟蛋貨!??!”成老三氣渾身顫抖,對于一向倔強不屈的成老三而言這無異于一種赤裸裸的羞辱。而將這羞辱帶回屋的正是他的娃兒成三狗。隱隱的他的嘴角似乎擠出“活該”二字,他隱忍了沒能脫口而出。

  “誰??!總有個名頭!”成老三心一橫眉頭緊皺,他已經(jīng)下定了雪恥的決心,現(xiàn)在就等著二字三狗將那惡人的名號報出來。

  三狗依舊沉默著耷拉著腦袋,就像不敢正視自個兒渾身上下的不堪一樣不敢面對面前的父親。

  靜夜的沉寂里通了電的燈泡就像專程趕來湊熱鬧的幽靈一樣,瞬間點燃炎炎發(fā)光?;璋档臒艄庠跓o盡的長夜里總是那樣的通明透亮。一切都明晃晃暴露無遺的呈現(xiàn)在了眼前,紙終是包不住火的!燈亮了,還有什么說道的!

  “哎呀呀!......天殺的,比土匪惡毒......!”老祖母一下地就顫顫巍巍的上前查看傷勢,伸出去的手臂顫抖著不敢觸碰輕拂。

  屋內(nèi)的叫嚷聲很快就引燃了屋外冷凝的空氣,李雪芬在男人起身的那一刻就睡意全無。該踢開被褥的倆娃兒扯蓋了被褥就急匆匆的循聲趕了過來。自個兒身上掉下的肉自個兒心疼。李雪芬并不這樣,盡管打心眼里也十足的厭惡大男子主義的做派。一看到娃兒滿身的腳印以及臉上的傷痕,她屏住了呼吸,腦海中由不得冒出了一句冰冷刺骨而又近乎絕情的話——“熊包蛋兒貨!”可是轉(zhuǎn)眼之間,她又頓覺這樣的話語還不夠惡毒,她竭力的翻動著眼珠兒終于以生冷的語氣擠出了一句:“比死人多一口氣!”

  “比死人多一口氣!魚鱉王八還知道鬧騰翻身!丫的!”成老三一接過話就暴躁的的開罵?!霸┯蓄^債有主,吭個氣兒能死?。 崩钛┓液薜醚例X癢癢,實在無法面對面前的軟蛋熊包貨。

  “誰干的?。。 背衫先K于忍不住吼叫了起來,見娃兒耷拉個腦袋眼含淚花憋屈著卻不敢說話,原本的一絲心疼瞬間被滿腔的怨怒升騰了,一伸腳就“咚”的一聲將不吭氣的娃兒踹翻在地。怨怒從肇事者的身上直接移嫁到傷痕累累的娃兒身上。

  “活該憋屈!活該真他娘的憋屈!”成老三惡狠狠的連踹了幾腳氣憤得眼前直冒冷火。躺在地上的三狗蜷縮著,半碗的冷飯潑灑了一地,盡管腦門再一次被父親的蠻力驅(qū)使著緊抵了土墻,無盡的啜泣無盡的默不作聲。

  老祖母拉扯不住,緊靠著冰冷的墻壁阻擋責(zé)罵著。怪當(dāng)?shù)臎]個爹樣,做娘的惡毒心腸。一家人哭哭啼啼叫叫嚷嚷的鬧騰了老半天這才消停下來。

  李雪芬倒了熱水給娃兒擦洗一臉的血跡,淤青著的眼窩子充滿了淤青泛紅的血絲,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讓為人父母的成老三李雪芬倆人忍不住偷摸的抹眼淚。

  “傷成這樣,總知道咋回事嘛!”成老三使了眼色讓老母親套話,倘若兇手是沖著成家人的他可要好好的籌劃籌劃。

  “三四個人,一個也不認(rèn)識!”三狗俯在炕沿上含混不清的回話。眼睛里是無盡的仇深似火的憤恨。

  這一趟又是無盡的數(shù)十天......

  居家養(yǎng)傷的數(shù)十天里三狗想了很多,他竭力的維系著的這一汪平靜如水的生活終究還是被顛覆了。真是怕什么來什么,仿佛冥冥之中總有一雙幽靈一般的雙眼在緊盯著自個兒,時不時的還會冒出幾句言語相當(dāng)冷漠的叫罵。就像母親憤怒時的無心之舉——“比死人多一口氣!”他現(xiàn)在靜靜的躺在這打小就一直休憩胡鬧的油黑土炕上,就連年邁的老祖母也跟著唉聲嘆氣。他又何嘗不是比死人多一口氣呢!

  成老三終于忍不住屋里頭的憋屈,約人去外縣學(xué)著修剪果樹去了。三狗一根緊繃著的弦也算終于放松了些。除了看書寫字就是無窮無盡的臥床休息,日子過得完全失去了這個年齡本該擁有的活氣。

  多一個少一個對偌大的鎮(zhèn)中而言其實并無什么影響。柳東中學(xué)初一(1)班的同學(xué)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成大軍這位疾苦而又神秘的角色存在,還能有誰隔三差五的就想不來就不來呢?成大軍活生生的將自個兒活成了這個班的唯一。

  同學(xué)們都忙于自個兒的學(xué)業(yè),沒有人在意他的存在。

  成大軍是在悄然無聲之下從后門進的學(xué)校,同以往不同的是這回他沒有徑直的走向教室,而是一轉(zhuǎn)身就推門躋身進了教室對面的男生宿舍。教室同宿舍之間隔著一道花壇,積雪覆蓋著的苗木郁郁蔥蔥。正是上課時間,也沒人注意到成大軍這位已經(jīng)缺席了許久的同學(xué)會頃刻間的出現(xiàn)。朗朗的讀書聲完全淹沒了他沉重的腳步以及那扇永不上鎖的木門扇的咣當(dāng)聲。

  一布袋足夠十多天的干糧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兒來。糧食是幾個姑姑孝敬老祖母的,老祖母不可能自個兒受活,緊盯著兒媳李雪芬給烙成了大餅一股腦兒讓娃兒背回了學(xué)校。

  成大軍一進門就和衣躺進了鋪位,透過一側(cè)缺塊玻璃的窗戶能依稀的聽到教室三三兩兩的咳嗽及老師的高聲講課聲。好幾次鼓足了勇氣一下鋪位就神色慌張的不敢邁出艱難的腳步。數(shù)十天居家養(yǎng)傷的日子,臉上的傷勢由紅腫轉(zhuǎn)成青紫,現(xiàn)在正由青紫轉(zhuǎn)向白青。在儀容鏡面前佇立了許久,半邊臉依舊腫脹著難以出門見人。

  他不知道同學(xué)看到后會有怎樣的想法,只是實在的難以以這副顏面躋進教室。一個個交頭接耳啼笑皆非的冷嘲熱諷令他后背發(fā)涼。

  宿舍也不是長久的容身之地,時不時的就會有兼職的宿管人員進屋查看,一心想要返回的學(xué)校竟是如此的令人煎熬。

  “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一想到這兒,心一橫也懶得再去思考這些繁瑣的問題。

  中午放學(xué)的鈴聲很快就響了,睡眼惺忪的成大軍一睜眼,狹窄的寢室里已經(jīng)吵吵嚷嚷的擠滿了打水泡饃的同學(xué)。成大軍在一人高的大通鋪上鋪,并沒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一陣嘈雜以及搪瓷缸子的碰撞聲之后,寢室再次的恢復(fù)了平靜。

  吃飯的時間到了,成大軍掀開被子,順手在靠墻的位置摸了餅子來吃。臉頰絲絲牽動著的疼痛令他嚼著餅子的舌頭都小心翼翼的不敢使勁。

  門外再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的時候,成大軍并不以為然,同學(xué)大都在教室喝水就餐,凡中途回寢室的不是取碗筷就是拿干糧的,早就習(xí)以為常。只是這回站在鋪位底下的不是旁的,正是兼任著宿舍管理員的數(shù)學(xué)老師。按照鎮(zhèn)中的嚴(yán)格規(guī)定,學(xué)生上課期間中途是不允許長久的在寢室停留的。楊老師中等個兒,身材稍胖,他踮著腳抬頭仰望,一眼就瞥見上鋪最里側(cè)半躺著的成大軍。

  “老......老師好!”成大軍極力的掩飾著神色慌張的驚愕,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向老師打招呼。

  “這咋回事兒?”楊老師聲音里滿含著一絲不滿的嚴(yán)厲。

  “眼睛咋回事?”不愧是火眼金睛的數(shù)學(xué)老師,一眼就瞅見成大軍側(cè)臉的淤青。

  “撞的!”成大軍小心翼翼的回話。

  “傷重回家,輕傷回去上課!硬挺著是幾個意思?”老師顯然對成大軍的回答有所質(zhì)疑。一臉不悅的轉(zhuǎn)身離去,臨到門口的時候這才轉(zhuǎn)身動情的瞅了大軍一眼道:“有啥事要及時跟老師說,不要藏著噎著的,自個兒受折磨!”話畢,轉(zhuǎn)身咣當(dāng)一聲甩門而去。

  成大軍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數(shù)學(xué)老師天天進教室上課,他的位置一直空著現(xiàn)在又說這樣的謊話難免不令老師窩火!是啊,老師說的對,有啥事要及時跟老師說,不要藏著噎著的,自個兒受折磨!可是他又該怎樣的跟老師說呢?說莫名其妙的就被人偷襲了,還是把撞上的謊話繼續(xù)的圓滑下去?偷襲了,誰偷的?誰襲的?總有個名姓,他又該怎樣解釋呢?

  “孫子,遠(yuǎn)離歐陽雨姍,那是我的妞!”情急之下這句歹徒警告的話再次的回蕩在耳際。他隱隱的面露兇光,歐陽雨姍,他實在不能將自個兒的災(zāi)禍同那柔柔弱弱的歐陽雨姍聯(lián)系到一起。既然對方提到了歐陽雨姍這個名字,那就從她入手查個水落石出。

  “軟蛋貨!”呵呵,成大軍冷笑著,之所以急切的回到學(xué)校就是為了真相而來的。頃刻間他為自個兒在老師面前的柔弱而感到極度的厭惡。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就變得這般的熊包蛋般的軟弱。忍著劇痛,他一巴掌抽在了自個兒淤青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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