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清楚了嗎?”“是,每次上官昭儀來都要坐上半個時辰,好像在密謀什么?!薄八齻冋f了什么?”“韋皇后每次都會把奴婢們支開,談的什么奴婢也不知道。”“行了,下去吧?!甭犕陮m女的話,李顯對陪伴自己多年的妻子第一次感到束手無策,倚靠在座椅上,仰頭望著屋內(nèi)的房梁。
似乎從房州回來以后,他再也沒感受到來自妻子和女兒的關愛,雙方在自己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夜深了,屋子里太暗,都給朕點上蠟燭。”兩個宮女走到殿內(nèi)擺放蠟燭的位置,將它們點亮,頓時間,內(nèi)殿里明亮不少。燭苗竄動,屋內(nèi)一片死寂,偶有幾聲紙張翻動的沙沙聲。
嘎吱一聲門開了,李顯的貼身老宦官領著小宦官進來了。小宦官用托盤盛著一碗湯,還冒著熱氣,端到李顯面前?!笆ド希@是安樂公主為您燉的參湯?!薄霸趺聪肫鹚蛥珌砹耍俊崩铒@的多疑都寫在臉上,讓小宦官見了十分不自在,支支吾吾的作答:“公主聽聞圣上日理萬機,勤政愛民。遂為圣上燉了湯以表孝心,希望您珍惜身體,切勿太過勞累?!崩铒@打斷了小宦官的話,做了手勢并指了指桌子的右上角,“好了,放在這里?!?p> 小宦官放下了托盤,站在了一旁?!霸趺催€在站在這里?”“回圣上,公主說要看著您喝了奴才才能回去復命去?!崩铒@無可奈何,只好端起那碗湯,用勺子盛了一勺湯一口喝了下去,說:“朕已經(jīng)喝了,回去向你的主子復命吧?!笨粗铒@喝了小宦官才退了出去,整個大殿又剩下一個皇帝一個宦官和兩個宮女。
許是覺得太過冷清,李顯竟和老宦官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起話來。“你說這個裹兒,平時來找朕,不是向朕要官就是要地。今日竟盡起孝道來了,你說這太陽不是從西邊出來?”“老奴倒覺得這是公主的一片心意,說明公主會體貼人了,您應該高興才是?!?p> “你這個老東西,竟也開始說胡話了。她們哪里是體貼朕,為的不過是這一方龍椅罷了。”李顯一邊說著一邊歪著身子側(cè)靠在龍椅上,細細的撫摸著拿金黃色的龍頭扶手。“有多少雙眼睛日日夜夜盯著朕,巴不得朕早點去了,她們好躋身皇位?!?p> 聽見皇帝說出這樣的話,老宦官慌了,連忙安慰李顯:“圣上可別說這些喪氣話,既然有人想篡權(quán),您就更應該守住這龍椅,守住著李唐江山啊。打江山難,守江山更難,祖宗把江山交到您手里,無論如何也不能拱手讓人啊。要是被他人奪去,圣上有何顏面去地下面對高祖太宗,面對您的母親啊?”
老宦官一字一句說的真切,可李顯還是愁眉不展的,“奴才扶您去休息吧?!崩匣鹿偕锨跋敕隼铒@起來,反而被李顯抓住了手臂,“朕就在這兒睡,你去抱兩床被子來,朕一床,你用一床。在這守夜,不然朕睡不踏實?!崩匣鹿偌泵Υ饝?,小跑去抱了兩床被子回來,一床替李顯蓋好了,自己便蜷縮在龍椅臺階上,一步不離的守著李顯。
一夜過去,不知有多少人同李顯一般沉沉睡去,又有多少人同老宦官一樣徹夜未眠。
這一天,李顯仍然把自己關在內(nèi)殿里,處理著前段日子堆積的政務。不僅有意疏遠了宗楚客楊再思這類無用之才,還提拔了些賢能卻品級較低的人。朝廷里誰都看得出來,皇帝與皇后不合。老宦官推開門悄悄進來,走到李顯跟前,“圣上,吐蕃那邊有消息了。”
李顯愣了一會,許久才回過神來,“金城怎么樣了?”“大將軍楊矩已將公主平安送到吐蕃,等公主安頓好后,便會盡快返回長安?!甭牭媒鸪瞧桨?,李顯高興不已,這大概是他最近聽過的最好的消息,“平安就好啊。”“老奴還有一件事想說?!薄澳阏f,朕聽著?!薄盎屎竽沁叺娜藖砹恕!薄白屗M來。”
一位瘦小的宮女走到李顯面前,跪下,“奴婢叩見圣上。”“起來說話?!薄笆恰⒎A圣上,韋皇后近日又召見了好幾次上官昭儀,還包括一些韋家的親信?!薄坝H信?”“是,隱隱約約聽到韋皇后在安排幾個公主的夫婿還有外甥,想分給他們幾個將軍的職位,讓他們協(xié)助韋皇后控制禁軍。”
“她們還說了什么?”“奴婢有兩次聽得不太真切,好像聽到有藥之類的,要韋皇后抓緊時間辦事?!薄靶辛?,下去吧。”這些話老宦官聽著十分忐忑不安,不管是韋皇后想掌控禁軍,還是外戚想要干政,都是要奪權(quán)的跡象。相比李顯,反應表現(xiàn)的就淡漠的多,既不怒,也不惱。
“皇后這是下了套子等著朕去鉆呢,朕原本以為她只是要權(quán)力,沒想到她妄想取而代之?!崩铒@眼圈紅紅的,眼里卻看不到一滴淚,干瞪著眼睛,呆滯許久。
李顯好不容易緩過神,想要站起來,沒想到一陣眩暈充滿了他的大腦。身體開始不由控制的搖晃,最終李顯還是暈倒在龍椅上。等李顯再醒來時,內(nèi)殿里齊刷刷跪了兩排御醫(yī),老宦官在李顯床邊候著。聽說皇帝病倒的韋皇后,也以母儀天下的風范趕到李顯床邊。
不過到了的第一件事不是如何關心的丈夫,而是怒氣沖沖的責怪“無用”的老宦官和及其下屬,“你們這些奴才是怎么當差的,皇帝病了都不知道!要不是有人向本宮稟報,只怕是圣上死了本宮都不知道?!甭犞f皇后的數(shù)落,老宦官心里是五味雜陳,對于兩人之間的矛盾他也心知肚明,此時此刻卻一言不發(fā),只顧著昏迷中的李顯。韋皇后看老奴才不作回答,又把怒火對準了跪著的太醫(yī)們。
“圣上到底得了什么病,為何還不醒來?”太醫(yī)慌忙的解釋道:“圣上此次昏迷是因為氣火攻心導致的,臣已經(jīng)開了方子,圣上已經(jīng)吃下了,需過些時辰藥起效果了才能醒來。”
大約兩個時辰后,床上傳來虛弱的呻吟,中宗醒了。老宦官潸然淚下,將李顯扶了起來。“圣上您終于醒了,太醫(yī)們還在殿外候著呢,老奴這就去傳他們進來?!崩铒@揮了揮手,用微弱的聲音說著:“不必了,想必朕躺了多久他們也在這心驚膽戰(zhàn)的候了多久,讓他們退下吧?!崩匣鹿贌o可奈何,只好走出門去讓外邊候著的太醫(yī)都散了。
“皇后來過吧?”李顯問。“回圣上,皇后是來過。見您遲遲未能醒來便回去了。對了,相王府和公主府來了人問候,送了些東西來。”李顯苦笑著搖了搖頭,說:“他們倆倒是有心了,皇后還說了什么?”“皇后先是將老奴訓斥了一番,隨后太醫(yī)解釋您已服下藥了韋皇后才作罷沒有繼續(xù)責備咱們這些人?!?p> 李顯聽了也極其不悅,用力拍打著床沿發(fā)泄怒氣,“她倒好意思指責你們!豈有此理!”“圣上切勿再動氣啊?!薄傲T了,派人去回了相王和太平,說朕只是因為勞累過度暈倒,讓他們不必擔心?!薄袄吓@就去。”
宮里的流言總是傳的特別快,不僅帝后不合,連朝廷也朝水火不容的態(tài)勢發(fā)展。
本以為李顯會因此一命嗚呼的韋皇后,此時的心情竟有些可惜加郁悶,在自己宮里肆意宣泄自己的不滿?!靶液弥皇菚灥?,萬一出了事,本宮還真的不能擺平,況且反對本宮的大臣又那么多?!苯棺频谋砬槎紝懺陧f皇后臉上,除韋皇后外,安樂公主也是心急如焚,在皇后寢宮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好了,你不要在本宮面前轉(zhuǎn)悠了,你急,母后比你更急?!表f皇后坐在軟塌上,扶著額頭,一時竟想不出辦法來。“母后把上官婉兒叫來啊,讓她想辦法?!薄八≡趯m外,這兩日又稱病沒有進宮,如何替我們謀劃。”“誰知道她是真病還是裝病,若是她故意裝病不愿為我們籌謀,母后想過沒有?!表f皇后緊皺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狠狠的說道:“上官婉兒要是敢戲弄本宮,讓本宮錯失良機,本宮就是死也要拉著她一起?!?p> 大概是李顯的意外暈倒,成為了雙方矛盾爆發(fā)的導火索。
窗外的幾聲蟬鳴打斷了李顯的思緒,原來已經(jīng)是六月份了,此時正值午時。自入夏后,李顯便從大明宮搬到了太極宮。一是為了遠離后宮的恩怨是非,二是為了自身安全著想。老宦官將屋內(nèi)一扇窗戶打開,陽光照進來,屋內(nèi)頓時明亮許多。窗外的樹葉隨風搖動,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光線透過樹葉,撒下一片片陰影。
“圣上,老奴命人燉了蓮子湯,您喝一些吧?!闭f著便端著一碗蓮子湯到李顯面前,“蓮子湯香甜可口,有理氣、清涼之效。”老宦官話說的誠懇,李顯也只好結(jié)果他手里的湯,一口一口喝起來。這時候的風已經(jīng)微微帶些溫度,雖算不上熱,但也尚可忍受罷。
“朕要的東西,你準備好了嗎?”李顯問。聽到李顯問話,老宦官神情顯得有些凝重,可還是一五一十的回答李顯:“是,老奴已經(jīng)準備好了,可這東西...”沒等老宦官說完李顯便打斷了他:“好了,朕知道你要說什么,朕心意已決?!比绱?,老宦官便不再說了。
韋皇后倒是過得比李顯瀟灑多了,不僅有楊鈞馬秦客這類知己陪伴在身邊,更有婉兒宗楚客等人為她出謀劃策。除了控制后宮,還把手伸向了其他地方?!皢⒎A皇后,尚食局的人到了。”守門的宮女說道。尚食局的女官來到韋皇后面前,“參見皇后,不知皇后召下官前來,是為何事?!表f皇后擺出皇后的架子,詢問著女官:“圣上這幾日都吃了些什么?”女官如數(shù)回答著:“圣上的飲食起居都是由圣上身邊的宦官安排的,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無權(quán)過問。不過...”“不過什么?”“不過圣上身邊的人好像對下官準備的御饌不放心,總要再三檢驗才送到圣上面前?!?p> 這話就像說給韋皇后聽的一樣,過去由金城公主給李顯盡孝,如今又輪到安樂公主。只可惜,一個是養(yǎng)女,一個是親生。一個是真心,一個是假意。
“本宮要你每隔兩日將圣上的情況匯報給本宮,你為本宮效力,本宮會給你合理的賞賜?!迸倜鎸f皇后的利誘不為所動,反倒堅定的拒絕了她:“恕下官難從命,尚食局屬于門下省,您無權(quán)插手。想要發(fā)號施令,去您所在的后宮?!迸賾B(tài)度強硬,韋皇后怒不可遏,“你一個小小的五品女官,竟敢與本宮作對,真不是抬舉。”“若皇后叫下官來,只是為了說這些話,那下官就告辭了。”不等韋皇后回答,女官行過禮后快速的離開了。
“若真如你所說,只怕朕搬到太極宮也不安全?!薄盎屎筮€要求下官把您的近況向她交代清楚,還會給下官賞賜?!薄跋氯グ??!迸俚脑捵尷铒@聽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夫妻二人竟走到了互相監(jiān)視對方這一步,作為大唐皇帝的李顯定不會退讓,而作為國母的韋皇后,為了能當女皇帝,未雨綢繆,也不會輕易放棄。
“圣上,皇后這是想要監(jiān)視您吶!”老宦官表現(xiàn)的焦急萬分,李顯卻視若無睹,無動于衷。“她想監(jiān)視朕,朕也不監(jiān)視著她嗎。守著后位卻不安分,皇帝是想做就能做嗎,想做就能做好嗎。朕總是不厭其煩的滿足她們母女的各種要求,想要官,朕給。想要地,朕也給。甚至楊鈞馬秦客那般小人,朕也讓她留在宮里,她還有什么不滿意!到頭來,一個想做女皇帝,一個想當皇太女。現(xiàn)如今,朕在這里,倒成了她們的阻礙。母親!您為何要將這皇位傳給我!”語氣中諸多無奈,叫人聽了不由得心生同情。
此時,門外的一名宮女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啟稟圣上,安樂公主的人來了?!薄皞??!薄笆??!?p> “奴才叩見圣上?!闭f話的是個身材矮小的宦官,從攜帶的食盒中拿了好幾道菜出來,擺放在李顯面前。一邊為李顯布菜,一邊說明這道菜是安樂公主費了多大的勁才得到的珍品,那道菜又是安樂公主親手烹制的。李顯也給這個宦官面子,任他把話說完。等宦官把每道菜都簡紹完了,才知趣的退到一邊,刻意打量著李顯。
老宦官走上前,擋住了身后某些人的視線。李顯握住筷子的右手微微顫抖著,說著:“時候到了吧?!崩匣鹿匐S即從袖口中掏出一個錦囊來,打開錦囊,里面裝著一個小紙包。老宦官一邊提著腔調(diào)說話一邊將錦囊遞給了李顯,“您瞧瞧,這菜多精致,安樂公主真是有心了?!?p> 剛說完一滴眼淚從老宦官干瘦的臉頰落下,“您多吃一些吧?!崩铒@接過那個紙包,放在手心里掂量。在老宦官的遮擋以及注視之下,李顯拆開了紙包,將其中的粉末倒進了酒杯之中。
隨著酒杯的搖晃,酒杯中的酒被一飲而盡。老宦官這才退到一旁,看著李顯獨自品嘗辛酸。嘗過一遍菜后,李顯忽地捂住自己的胸口,面龐抽動,表情逐漸扭曲。嘴角漸漸涌出一絲鮮血,順著下巴滴落在酒杯中。李顯的異常讓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尤其是前來送飯的小老宦官,眼珠瞪得賊大。
“圣上!圣上,您怎么了?”李顯的身體逐漸不受控制,倒在了椅上?!皝砣?,傳太醫(yī)!快傳太醫(yī)!”宮女們急匆匆的跑去找太醫(yī),而這個小太監(jiān)也從混亂的人群中溜去給自己的主子報信。
太極宮神龍殿內(nèi)。
由于事發(fā)突然,場面混亂不堪,得知消息的韋皇后立即趕到了神龍殿控制局面。時間一點一點溜走,這時已經(jīng)到了傍晚。急匆匆趕來的李裹兒,還不知緣由,便想找母親問個明白,還未開口,一記耳光打在了她的臉上?!澳阃愀富实挠偫锓帕耸裁矗楹嗡粤四闼偷挠偩屯蝗粫炟誓酥粱杳圆恍??”
李裹兒捂著臉愣在那,并沒有意識到韋皇后話里的一絲。再看看地上跪著的太醫(yī)們,還有那個自己派去給李顯送吃食的小太監(jiān)。李裹兒一把抓住他的領子,氣急敗壞的質(zhì)問他:“你這個狗奴才,你在飯菜里動了什么手腳,為什么父皇會變成這樣?”
“奴才不知,奴才實在不知!奴才只是按您的吩咐將您準備的食盒送過來,圣上,圣上還夸您午膳備的精致,還說要多吃幾口。”裹兒的臉變得煞白,驚慌失措的跪倒韋皇后面前,又流淚又害怕的詢問,“母后,父皇他...父皇他怎么樣了?”韋皇后自己也心虛,雖然她一心想做女皇帝,也想過用一些手段,可沒想到李顯會在這個時候倒下。韋皇后實在不想看見裹兒這幅哭哭啼啼的樣子,就讓她跪在那,自己轉(zhuǎn)身去到了李顯的床邊,“圣上怎樣了?”
太醫(yī)搖了搖頭,面色凝重,“啟稟皇后,圣上他...”見太醫(yī)支支吾吾的,就知道事態(tài)嚴重了,“圣上他,死...?”見太醫(yī)的表情,韋皇后就知道李顯一定是駕崩了,心中竊喜。在歡喜的同時也有幾分憂愁,要如何做才能順理成章的像則天皇后一樣,從輔政的太后一步一步走到皇帝的位子上。
“你們都給本宮聽好了,圣上他只是勞累過度暈倒了,休息幾日便好了。今天的事,誰要是敢傳出去,本宮就摘了你們的項上人頭。在圣上安心休養(yǎng)的這段時間里,本宮會暫時代替圣上處理朝中的事務?!闭f完這番話后,將在場的所有人趕了出去,包括自己的女兒。
人都走光后,韋皇后來到床邊,用手捏住李顯的手腕,想感受他的脈搏。確認李顯真的沒有氣息后,望著他的尸體自言自語:“自從嫁了你,我沒有過過一天安生日子。你自己做錯事說錯話,卻讓我的整個家族跟著你流放,連我的父母、兄弟都死在那幫野蠻人手中?!?p> 或許是回憶起過去的生活太過心酸和艱苦,韋皇后不自覺流下了眼淚,淚水順臉而下,打濕了她的妝。“十五年,整整十五年啊,你知道我的內(nèi)心有多煎熬嗎?沒有一天我不想著回到長安,沒有一刻我不盼著你能重登太子之位。所以我不能讓你死,你要是死在了房州,那我就什么都沒了。”
韋皇后站起身抹了抹淚,繼續(xù)說道:“是老天有眼,也是相王自己明事理,自愿把皇位還給你??赡氵€是個懦夫,在那樣的小人面前還保護不了自己兒子,那是我唯一的兒子你知道嗎!堂堂太子,竟護不了自己的兒子和女兒?!表f皇后歇斯底里的嘶吼著,發(fā)泄著這么多的不滿:“我自知你對我不滿,不滿我插手朝政,不滿我與楊鈞馬秦客來往過密??蛇@是你欠我的,我想彌補自己這十幾年來失去的有什么不對,難道都留給你的弟弟和妹妹嗎?”
“我已經(jīng)忍受的夠久了,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關系了,誰也不能阻止我,這女皇帝我是一定要當?shù)?。只要我按照步驟一步一步來,就絕不會錯!”韋皇后丟下這番話后離開了神龍殿,召集軍隊把神龍殿包圍了起來,說是中宗李顯需要安心休養(yǎng),任何人不得打擾、進出,隨后連夜把婉兒叫進了宮。
“給皇后請...”安字還未說出口就被面前的女人打斷,這讓婉兒一頭霧水?!澳悻F(xiàn)在替本宮起草一份遺詔,遺詔中要以皇帝的口吻。第一,立李重茂為太子。第二,皇帝年幼,需太后臨朝攝政。”“圣上他怎的這時候想要起草遺詔?”“圣上的旨意何須你來過問,別忘了你的身份?!表f皇后的態(tài)度讓婉兒捉摸不透,也只好按照韋皇后的吩咐回到后宮起草遺詔。“遵旨?!?p> 韋皇后覺得光有皇帝的遺詔還是不夠穩(wěn)妥,又連夜命人將朝中的幾位宰相,侍郎以及一些親近黨羽請到兩儀殿。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等到韋皇后的黨羽們聚齊已到了后半夜。此時上官婉兒帶著自己起草好的遺詔來到兩儀殿,一進到內(nèi)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婉兒身上?!吧瞎僬讶輥砹??!薄翱彀堰z詔拿出來看看。”婉兒從容的將擬好的遺詔遞到為首的宗楚客手中,宗楚客快速瀏覽著遺詔中的內(nèi)容,可誰也想不到這份遺詔除了婉兒還有另個人的“功勞”。
“難怪你深夜還派人來傳信,要我秘密進宮,原來是這樣。她也想躋身皇位,想效仿母親做女皇帝。”“時間緊迫,還望公主早做決斷?!碧阶谝紊希种覆煌G么蛑烂?,像是在思考什么,突然笑了一聲,說道:“皇后這么信任你,你卻在這關鍵時刻選擇背叛她。”
不管什么場合,婉兒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說話做事游刃有余,“皇后野心如同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追隨她的只有宗楚客一流罷了?!薄澳愕恼讶莶灰彩撬蠡实鄣膯?,還在宮外給你置辦豪宅,給你錦衣玉食的生活,還把這宮里的大事小事都告訴你,如此優(yōu)待,還收買不了你的心?!薄版聿徽J同她,自然也不會追隨她?!薄澳巧瞎僬讶菹胍冯S誰?”
“對于妾身來說,跟著李唐宗室,才是最好的選擇。不如讓妾身說出自己的看法來打消公主的顧慮,然后您再考慮妾身是否值得相信。妾身猜想,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而她又急于掩蓋這個意外,所以調(diào)用禁軍包圍皇宮,防止消息走漏。如今皇后的黨羽齊聚兩儀殿,若公主再不有所作為的話,這李唐江山落入韋皇后手中,定不會像則天皇后當年那般仁慈,比起流放,還是砍頭更能解決辦法,一勞永逸。其次,妾身本就不認同皇后能奪得皇位,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聲望閱歷,都不及當年的則天皇后?!?p> 太平看婉兒說了心里話,這才和她商量對策,其實太平心里也清楚,投靠宗室是她唯一的選擇,“上官昭容的誠意我已經(jīng)了解了,遺詔的事我會協(xié)助你的,先說說你的想法?!?p> “韋皇后的要求有兩個,一是立李重茂為太子將來好登基稱帝,二是讓她以皇太后的身份名正言順的垂簾聽政。要寫這兩點,妾身以為不難??墒?..”婉兒說道?!翱墒俏幢赜腥藭J同她的做法,父死子繼是自古以來的傳統(tǒng),那李重茂也只有十六歲,皇帝年幼需要母后扶持也無可厚非。她想借此機會一步登天,至于李重茂,不過是個傀儡皇帝,有朝一日終究會被拿下去?!碧饺缡钦f,“在此之前,新帝登基才是穩(wěn)定局面的最好辦法。一旦李重茂登基,大權(quán)必定落入韋皇后手中。但在韋皇后實現(xiàn)野心的過程中需要時間,在那之前,一定要想出徹底解決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