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門縫里找茬
祁氏這兩年來睡眠都不太好,無憂特地讓喋赤拿了可以助人睡眠的熏香,起初祁氏很抗拒,可后來能快速進入睡眠狀態(tài)好便也接受了,每每睡不著都會找到無憂處來。
辰日天邊還未泛起日光,無憂房間的門便被喋赤敲開了。
她無需休息,畢竟不是凡人,每日也僅僅是為了適用凡人的世間才會閉上眼睛假寐。這會兒喋赤進來了,她便也睜開了眼睛。
“主人?!?p> 她沒說話,起身將祁氏的被子拉了拉,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咳咳?!?p> 喋赤上前將她的衣衫披上。
“典當(dāng)行來客人了,您看您接還是不接?”
她穿上了衣衫,眼色不帶一點動容:“拿著信來的?”
這13年來,她雖然不再是十幾年前那個形體,但是身體里的住著的卻還是那個活了千年的‘無憂典當(dāng)行’的掌柜的。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出生的,只知道天地初開時她便一直在人世晃蕩,直到大地形成,女媧造人,她開始有形體,可是她的形體最終在光年中丟失。
她沉睡了,沉睡了百年后再次醒來時看見的便是最初的大陸天池。
而后天池歸隱,只留下大陸,她便化成了人形,她初生時,人因她的美貌而瘋狂,為了擁有這份美貌,人與人之間互相廝殺,互相折磨。她淪為了人的搶奪品。
而后,她封存了自己的美貌,也因她人成立了‘無憂典當(dāng)行’。
在這典當(dāng)行里,不僅可當(dāng)世間萬物,更能當(dāng)生命靈魂,她經(jīng)歷了百年的人世后,成為了典當(dāng)行的掌柜,距今已有百年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女人,這個女人便是百年前曾救過她人當(dāng)中的一個,也是她初知人情世故的先生。
喋赤嗯了一聲:“恩,是拿著信過來的,應(yīng)該是感知到他需要典當(dāng)吧?!?p> “您要見嗎?”
她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還在熟睡中的祁氏搖頭:“你們?nèi)グ?,我怕她醒來后不見我要著急了?!?p> 喋赤沒說話,默默的領(lǐng)了話關(guān)門出去了。
一夜安穩(wěn)無話就這么過去了。
第二日天剛亮,那邊的軟玉便推門進來了。
無憂每日醒的都很早,軟玉一進門她便起身了。
“小姐,您醒了?!彼龔囊贿叺钠溜L(fēng)上將披風(fēng)拿了下來,快步走到了無憂的面前,蹲下替她更衣。
無憂的面紗是常年不拿下來的,就包括祁氏,也未從有人見過她的面容。
“外面一大早可有什么消息傳過來?”
“小姐您怎么知道外面有事情發(fā)生了。”軟玉已經(jīng)近二十五了,可是性子還依舊如同孩童一般,說話帶著天真。
無憂呵笑了一聲:“昨日大雪府內(nèi)沒傳話,今日想罷是有事情發(fā)生的。”
“還真是,小姐,您是不知道,今兒一大早天邊還沒泛白,大姨娘她們就挨個叫姨娘過院子了,說是要讓所有的姨娘看著工匠打梳妝臺,大小姐盛氣凌人,惹的其他幾房的姑娘們甚是氣憤,可也只能在背后說說。奴婢還聽到消息,說大姨娘等下要過來請夫人過去一趟,奴婢有點擔(dān)憂。”
穿戴好了衣衫,她走到了梳妝臺開始梳妝。
“來人請了嗎?”
“未從,但怕是等下就要來了?!?p> 軟玉的話剛落下,院子里忽然傳來了大門的碰撞聲。
軟玉心里一咯噔,當(dāng)下便有些慌了:“怕是大姨娘她們來了?!?p> 無憂的青絲還沒有梳起來,聽到軟玉的話當(dāng)下便往門外走。
“姐姐昨兒晚上沒回主院呢!”無憂的門還沒打開就聽到了何氏那高昂的語調(diào)。
待到門打開,何氏才見來人居然是樂無憂?
再見何氏身側(cè)的女娃娃,年芳約莫十六,說著一身雪白的毛絨碎花裙,再見那臉頰,紅潤之中透著白皙,她挽著兩個側(cè)髻,頭戴著紅石榴的朱釵,腳蹬白絨長靴,身著花白披風(fēng),手中捻著香爐,雖至于十六,卻已經(jīng)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她見那開門的是帶著面紗的樂無憂,當(dāng)下便有些好笑。
原本美好的容顏也因為她的嘲笑顯得有些猙獰。
“十妹妹,一大早開門的怎么是你,哎呀,想來也對,你身邊的丫鬟早年便跟了我們,做了我們的粗使丫鬟了,如今你可不是要自己開門嗎?”
不得不說,樂黛眉真的不愧是何氏的女兒,那一張嘴一開口說話的都是一模一樣的。
軟玉跟在身后替無憂將門關(guān)上。
何氏冷嘲熱諷道:“姐姐在何處,如何讓你一個乳臭未干的臭丫頭片子出來。莫不是想當(dāng)著縮頭烏龜在屋子里躺著呢?”
無憂走下臺階,見那二人吠的差不多了,這才慢慢悠悠的打了個哈欠:“一大早天還未完全亮醒,大姨娘您便開始折騰,想來昨日父親不在大姨娘的房中所以大姨娘也有心思倒騰這些?!?p> “你個丫頭片子,討打!”何氏也早見過無憂的潑皮,但是近日她說出的這話不是赤裸裸的嘲笑她不得寵嗎!
何氏的手掌還未落下,無憂便先行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彼查g她的臉上便開始變得慘白起來。
軟玉一見無憂咳嗽成這樣,趕緊上前扶住了無憂:“大姨娘,小姐身體孱弱,您若是下了這一巴掌,萬一我們小姐有什么事情,老爺肯定不會放過你的?!?p> “一個低等丫鬟,有什么資格在我母親面前說話!來人,掌嘴!”何氏還未發(fā)話反倒是樂黛眉先開口了。
得了令的么么當(dāng)下便沖了過來,這些老人家本就是早就跟府的老油條,自己主子下令了,她們哪里肯耽誤,快步上前,使勁兒將軟玉拉了過來,刷的一下便將人扔在了地上、
軟玉痛叫了一聲,整個人被埋在了不遠(yuǎn)處的雪堆里。
無憂好看的眉毛一蹙:“大姨娘,你不要太過分!”
“過分?對比起你們母女二人搶奪了我們的位置,本姨娘這等叫什么過分!”
何氏雙目瞪的賊大,看著無憂的臉上滿是兇狠。
軟玉自己從雪堆里爬了出來,看著何氏和樂黛眉的眼神里帶著濃濃的恨意。
無憂回頭清淡一撇便見軟玉眼中的恨意,她淡笑了一聲,還是裝起了咳嗽。
聲音甚是虛弱:“反正我也是一把即將魂歸西天的人,大姨娘如此說,那不如讓無憂先死在您的面前,然后做成鬼后過來再帶您和大姐下去,免得大姨娘和大姐對我甚是想念。”
她喘著氣好似馬上便會倒下一樣。
“你!賤人生出來的孩子也是賤人,若不是你那賤娘搶了主母的位子,我早就是嫡女了,你又算什么東西!”樂黛眉是庶女,雖說是將軍府的第一個孩子,但是終歸不是主母出來的,說出去也就是庶女的身份,從小何氏對她灌輸?shù)乃枷刖褪牵浩钍蠐屃撕问现髂傅奈恢?!也以至于現(xiàn)在樂黛眉還覺得是無憂搶了嫡女的位子。
軟玉唰的一下站了起來,將無憂往后拉了兩下,話語冰冷:“大小姐還是好好看清現(xiàn)實吧,這府中的主母只有一個,那便是我家夫人,府中的嫡女小姐也只有一個,是我家小姐?!?p> “賤蹄子!么么,給我繼續(xù)打!”何氏見軟玉跟個打不死的小強一樣,氣不打一處來。
那原先就動手的么么姓廖,得了令快步走了上去,沖著軟玉就是伸出了手。
軟玉畢竟是個女孩子,哪里還能再摔一次?
“喋赤?!?p> 無憂就站在原地,軟玉的身子被那么么逼的往后退了兩步,當(dāng)那么么的手即將要碰到軟玉的時候,忽然周圍起了一陣?yán)滹L(fēng),伴隨著冷風(fēng)而來的便是那么么的痛叫聲。
“哎呦喂,我的手!”
“廖么么?!焙问夏睦锵氲胶鋈挥羞@么一出,趕緊命身后的人去攙扶廖么么。
再見軟玉面前,那一身紅白勁衣的女子,面色冰冷,一雙眼睛宛如剛從冰窖里拿出來一樣,她死死的盯著何氏和樂黛眉。
無憂嘴角勾了起來:“真不巧,前些日子母親上街,念我身邊無人照顧便隨便在人販子手中花了幾兩銀子買了個丫鬟,可不曾想,這丫鬟不僅能服侍人還會武功。本來,我并不想對大姨娘動手,可是誰讓大姨娘您老是想打人呢?沒辦法了,我也只能讓我的新丫鬟先動手了,畢竟…咳咳,我身子孱弱,說倒就倒。”
喋赤未看無憂,但是無憂卻手指彈了一下,這代表了,她要動手了。
她默默走到了一邊,雖然是冬天滿地白雪覆蓋,但是這樣的天氣找到一根木枝并不是什么難事。
“你想干什么!”何氏見喋赤撿起了地上的木枝,步子往后退了一步,但是那盛氣凌人的話語可是一點都沒減。
她顛了顛手中的木枝笑了:“就想試試順手不順手?!闭f罷,喋赤的手忽然動了一下,只聽得那邊的廖么么開頭的一眾丫鬟忽然發(fā)出了慘叫的聲音,這聲音不絕于耳,甚是好聽。
“動手啊,你們這些廢物,把她給我攔住了!”何氏拉著樂黛眉往后退了兩步,那因為害怕扭曲的臉頓時沒了方才的明艷照人。
軟玉看在眼里,爽在心里,這會兒早就在一邊叫起來了。
“打得好,喋赤姑娘往死里,讓這些狗奴才平時欺負(fù)我們!”她想罷也是受了不少氣的,這會兒見喋赤打的如此她更是起勁兒。
無憂將她拉到一側(cè),語氣平淡:“你進屋看看母親醒了沒有,這里的狗吠聲如此大,若是吵著母親便不好了?!?p> 軟玉哎了一聲也知道無憂不會有什么事情便起身去了閨房。
無憂雙手下垂,看著面前的場景不知是喜還是悲,這還是第一次如此動手。
何氏看那喋赤的氣勢,一手一個一點的勁兒都沒放,當(dāng)下便急眼了,楊著手掌就跑了過去:“賤蹄子,找打!”
她手掌落下的瞬間喋赤一把抓住了,她雙目變成了危險的信號:“大姨娘,您這是睜著眼睛自己往我這兒撞呢!”說罷喋赤手上一用勁兒瞬間大姨娘便被甩了出去。
“大姨娘。”
“母親?!?p> 何氏被甩出去,這些狗奴才瞬間就慌了,連滾帶爬的到了何氏的身邊。
“哎呦,我的腰啊,這個賤人啊,快走,叫老爺,快叫老爺!”
何氏捂著自己的腰發(fā)出了痛苦的叫聲,當(dāng)下樂黛眉便帶著眾人拖著何氏撤離了。
無憂稚嫩的臉上寫滿了嘲笑:“大姨娘,記得告訴父親,是體弱多病的十小姐動的手,否則,咳咳,咳咳,誰知道我院子里誰打了你啊。咳咳。”風(fēng)吹過,她臉色因為咳嗽變得格外通紅。
喋赤趕緊將無憂攙扶進了屋子。
自從她投身于這具身體后,因為無法融合的原因?qū)е滤啄瓯泱w弱多病,雖說不是那種病死的狀態(tài)但是卻總是出現(xiàn)休克或者咳嗽發(fā)燒厲害的情況。
尤其是寒冬,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