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宗聽到絕王說這話,心中也是棱模兩可,光年與樂耀祖不一樣。
樂光年是上過戰(zhàn)場的武將,而樂耀祖是文臣,兩人不一樣。
絕王常年鎮(zhèn)守邊關(guān),那渾身上下沾著的是沙場的血腥和風塵,自然會偏向于樂光年更多一些。
但是當著這么多人說出這樣的話,自然是讓有些人心里不大舒坦的。
“絕王太過抬愛年兒了,耀祖與年兒一個文一個武,并無可比。”樂宗擦了一把額頭的汗,這位絕王說不開心就不開心了,能少說盡量就別說。
樂光年倒是沒多大的反應(yīng),只淡道:“大哥與臣不同,王爺切莫相比。”
方予安的雙目微閉,那眼神在大堂里看了一圈,雖然看到了不少的小姐姨娘但是卻沒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人影,心下有些失望。
范宇見他眼神在到處亂轉(zhuǎn),忍不住笑了,往前一站便趕緊道:“平賀將軍,聽聞府上小姐眾多,不知可有一些才藝雙全的推選出來讓絕王和七王爺過過眼?!?p> 這范宇在整個龍棲可是出了名的浪子,平南王就這一個獨子那是往死里慣著,他的性子也是出了名的豪氣,不僅敢于絕王稱兄道弟,那見了皇上也是這般,不僅如此,就連皇上對他也甚是喜歡,平日里性子如何便由著他,日子久了,朝中人都知這么一個世子。那是見了也要敬重幾分的,畢竟敢和當今圣上調(diào)笑的,朝中真是沒有幾個。
何春兒就在一側(cè),這會兒聽范宇如此說,當下便掐了樂黛眉一下,樂黛眉皮薄被這么一掐當時便叫出了聲音。
眾人的目光瞬間就被吸引去了。
樂黛眉一下子被這么多道目光注視瞬間便有些心慌了。
“小,小女黛眉見過絕王,七王爺,二位世子?!?p> 她本就長得溫婉,這會兒帶著淚花,那小臉粉嫩的讓人不禁讓人生出了憐惜。
范宇見樂黛眉如此容貌也是哇了一聲:“龍棲盛傳平賀將軍府的大小姐容貌一等,如今見了當真如此?!?p> 樂黛眉咬著下嘴唇表情甚是憐愛:“小女恐有背負如此盛名。”
“妾身替黛眉謝過世子抬愛?!焙未簝鹤鲃萃弦徽?,頓時便出了風頭。
老夫人拉了樂宗一下,樂宗也注意到了何春兒的算盤,怎奈此刻王爺世子都在,他根本不能對何春兒做出什么,只能眼神不斷的示意她不要胡鬧,可何春兒這會兒哪有空理他。
她扭著身子,帶著傷的臉上寫滿了笑意:“黛眉自幼便熟讀四書五經(jīng),琴棋書畫更是每日必做的,如今能夠入得了世子和王爺?shù)淖鹧?,妾身替黛眉深感榮幸?!?p> 范宇見這何春兒那扭動的身形忍不住想到了多日前在二樓看到的那一幕幕,心中霎時便滿是不屑,女人果然是女人,說翻臉就翻臉了,才幾日不見又快活成如此。
七王爺調(diào)笑了一聲:“夫人不必謙虛,當是受得起的?!?p> “七王爺說笑了,妾身只是妾室,府中的主母是姐姐呢?!?p> 何春兒臉色有些變了但是繼續(xù)道。
七王爺這才想起,這府中的主母今日不在。
見話題回到最初點,何春兒這才將表情收了回來:“說來妾身也是愧疚,姐姐與一月前回府省親了,如今已有一月之久,仍舊未回來,不僅如此,連一封書信都不留下,府中遭此,她也未從傳話回來,連帶著十小姐一起走了,妾身與老爺已有一月未見過姐姐與十小姐了?!?p> 她哎了一聲:“哎,小公子生前最愛這個十表姐,總是嚷著要去看生病的十小姐。可十小姐畢竟體弱多寒,常年用藥,哪能處處與小公子玩耍,畢竟身子不大好?!彼捓镉幸馑肌?p> 范宇冷哼了一聲,卻未表現(xiàn)出來,方予安則不說話,對于無憂未出現(xiàn)心中有些遺憾。
樂宗聽到何春兒這話便知道,怕是方才三夫人如此憤怒也是因為何春兒說了些什么,一想到此,樂宗心中就極是氣憤,都這個節(jié)骨眼上了,何春兒還是消停不下來。
老夫人不說話,她也是老江湖了,甚至今日怕是有事要發(fā)生。
樂耀祖見她這番,忍不住嘆氣道:“我雖未與十妹妹見過,也是聽聞了二三事,她因為頂撞父親欺凌姨娘小姐,違背祖母這才帶著母親回去省親,畢竟體弱多病,想罷回去一趟便已經(jīng)是半條命了,更何況是回來呢?!?p> 龍無陌就坐在上面,聽到樂耀祖和何春兒兩人一言一語說著無憂,他心中不知怎的就是非常不爽。
他身份不同自然不能多搭話的,也就是聽聽,心里暗自不爽。
那處的三夫人聽到十小姐頓時便來火了,蹭的一聲站了起來,那眼里滿是恨意和憤怒:“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因為她紫陽才會死,她今日要是敢出現(xiàn),我定當掐死她!“
她說著手中掐人的動作非常用力。
樂光年眉頭一皺,看向了方予安與范宇,這時,幾人才想起,那日無憂曾說過,用將軍府七十十條人命來平息怒火。
細細想來,這躺在棺木里的樂紫陽正是將軍府七十條人命的其中一條。
龍無陌面甲下的容顏頓時笑了,心狠手辣當真和他有的一筆。
大門外,無憂今日著著白衫,那白衫不同于前些日子的鵝黃,今日的白衫長直腳跟,腰間別著花紋的橫腰,交叉的上衫透著清香,她挽著小髻,僅用一根木簪挽著,又見她覆著白紗的半張面容,對比起前幾天更加的精細了。
一雙誘人的丹鳳眼此刻帶著笑意,那纖長的飛睫異常卷翹,高挺的鼻梁將面紗頂了起來,角色面容在面紗下棱角可見。又見她額間一抹花瓣,此刻仿佛有個生命一樣竟然異常的好看。
她如往常以往披風披風,偌大的帽子蓋住了她的容顏。
大堂里傳來了三夫人的怒吼聲,祁氏站在她身側(cè)異常擔憂的看著她:“你若是進去了很有可能三夫人真的會對你不測?!?p> “今日不就是來看熱鬧的嗎。“她笑了,勾著嘴角往那門前去。
那門頭守門的下人一看來人頓時一個激靈,二話不說便快步跑進了大堂。
“十小姐,十小姐和夫人回來了,就在大堂外!“
這一聲一下子將大堂里的氣氛推上了頂點。
何春兒開始有點慌了,抓著樂耀祖的手異常冰冷,樂宗更是心虛憤怒卻又有些膽怯,老夫人則是嘆了一口氣,她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
樂黛饒一直都沒有說話,安靜的很,聽到那家丁的通報輕笑出聲:“十妹妹回來了,當是有好戲看了。“
這聲音不高不低,卻被人都聽了進去。
方予安屏住了呼吸,眼神看向了門外,范宇也是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而龍無陌更多的便是有些期盼,期盼第一次兩人正式的相見。
七王爺眉頭有些疑慮,這小小的女子他可是吃過虧的。
那家丁剛通報完,那處無憂便邁著步子帶著祁氏進來了。
三夫人是見過無憂的,這會兒見她一身白衫,神態(tài)自若的進來,那氣就上來了,刷的一下就沖了過去,嘴里惡狠狠的喊著:“賤人,你這個賤人,都是你害死了紫陽!都是你!“
軟玉和祁氏被三夫人突入而來的動作嚇到了,愣在了原地,喋赤一把將無憂擋在了身后,不過一個反手三夫人便被推了出去。
啊!
她倒在地上,那下的家丁和奴婢趕緊上來將三夫人拉住。
三老爺也沒想到三夫人會突然這么做,有些著急的沖了出來:“這是十丫頭,紫陽沒了的時候她不在,你怨她作甚,不過十歲的丫頭,只比紫陽大上幾歲,你忍心嗎?“
無憂沒怎么見過三老爺,準確來說就沒有見過,如此見三老爺為自己說話有些不解。
“你同我并無見過,三伯母認定我害了小公子,你為何為我說話還喚我十丫頭?!八唤?,奇怪的感覺纏繞了她。
三夫人看不見她帽檐下的面容,聽著她的話,哭的一個厲害:“是我兒生前太過心思單純,一直覺得他的十姐姐是最好的,你未見過老爺,未見過紫陽,可紫陽卻對你念念不忘,平日里你生病,失去意識,躺在床榻上,紫陽偷偷摸摸去見過你,你可曾忘了那個站在你床邊的孩子喚著你十姐姐,給了你糖!你怎能如此狠心害死了他!“
無憂愣了一下,頭忽然疼了一下,她不記得有這么一個孩子,可是又記得有這么一回事兒。
“三伯母說笑了,我并未見過紫陽,怎么有小公子贈的糖?!八咐w長,伸出的五指異常白皙。
喋赤見她伸出手,彎著腰攙扶著她進了大堂。
“你太狠心了,你太狠心了!“三夫人看著無憂那決絕的身影哭的異常傷心。
“我兒,你看你歡喜的是什么樣的人,她竟然不記得你,她還將病氣傳給了你害死了你,你怎么這么傻呀!我可憐的孩兒?!?p> 三老爺也不說話了將三夫人攙扶起來。
無憂見那深紅的棺木,心里怪怪的,不知怎的竟然有些怪異。
祁氏眼里帶了淚水,這個孩子她見過。
她走到了大堂里,見大堂里全是些大人物有些震驚卻又很快恢復(fù)了神態(tài):“妾身見過老爺,母親,絕王,七王爺,兩位世子?!?p> “夫人不必行禮,快快起身?!褒?zhí)鞊P剛要講話,卻聽得龍無陌先開口了。
方予安就在祁氏身側(cè)將她攙扶起來:“路途遙遠,夫人和十小姐顛簸了一路,辛苦了?!?p> “無礙。“她對著方予安笑了,那眼神從始至終就沒有落在樂宗與老夫人的身上。
樂耀祖見祁氏這般,心里很是鄙夷,可該有的表面功夫還是要有的。
“母親,多年不見,您還好嗎?“
祁氏嗯了一聲沒搭理他,眼神卻看向了何春兒,何春兒哼笑了一聲,臉色一變,頓時很是可憐:“姐姐真是的,怎能因為老爺一句話便賭氣回家如此之久,您可知,老爺與妾身多擔心?十小姐身子又不利索,如今見你們母女二人回來了,妹妹心中的擔憂可算是放下了?!?p> 祁氏將手臂從她手里收回:“不勞妹妹費心。“
樂宗見祁氏從進來目光就沒有看向自己,心中甚是氣憤:“夫人可算是回來了,為夫只當夫人與為夫慪氣,不回來了呢。“
“若不是紫陽沒了,妾身倒是不想回來?!捌钍暇谷灰荒樐樏娑紱]有留給樂宗,當場便懟了他。
樂宗悶哼了一聲,見無憂盯著那木棺,語氣更沒好:“樂無憂,你生前與你表弟關(guān)系甚好,如今你表弟沒了,三弟妹又說是你的責任,你難道沒有什么辯解嗎?“
無憂原本還在想著事情,又聽到樂宗的話,頓時冷笑:“女兒回來不是聽父親責問的,僅僅只是吊唁,順便將家門里的事情捋一捋?!八叩搅四竟浊埃┏嘁娝焓稚锨皩⑺饋?。
“你別動我兒!“三夫人見她要碰木棺,頓時來勁兒了,上前就要撞無憂,可還未等人到,龍無陌帶來的侍衛(wèi)卻先將三夫人架住了。
“三夫人,您消消氣,這么多人在,十小姐也不會對小公子做出什么?!胺接璋踩崧暤?,頓時三夫人便不說話了。
無憂見了那孩子,幼小的很,面容很是稚嫩,也很是可愛,只是此刻臉色如此蒼白的躺在木棺里,竟然如此可憐。
她看了好久才想起來,似乎她與這個孩子真的見過,那個時候她并入膏肓,已經(jīng)快要失去意識了,就是紫陽拿著一塊糖遞給了她,她忘記了這個事情,也忘記了這個給她糖的孩子。
喋赤見她失神將她放了下來。
“主人?!八p聲喚著少有失神的無憂。
她嗯了一聲伸手解開了自己的披風,喋赤將披風接過,那容顏就這么露在了空氣中。
樂耀祖是唯一一個沒有見過無憂的,當他第一眼看見這個小小的女娃時他竟然有些心動了。
若說那日在二樓見她貌似天仙,如今近處看,她竟然跟個瓷娃娃一樣,讓人忍不住想抱著捧著。
龍無陌轉(zhuǎn)動著手中扳指的動作漏了半截,方予安屏住了呼吸,范宇更是安靜了。
她好看的雙目動了一下,那額間的花瓣也是讓人多看了兩眼。
“我想起來了,一年前我曾病入膏肓失去意識,冬日天寒地凍,是紫陽給了我一顆糖?!八曇艉苁呛寐牎?p> “如今想起來倒是覺得愧疚,至今才想起此事?!盁o憂嘆了一口氣:”喋赤,把門關(guān)起來,那處門口奏樂的打發(fā)了,門口的白聯(lián)撤了,靈堂收拾了,去把小公子從棺木里抱出來?!?p> “你做什么?你想要干什么?紫陽都沒了,你難不成還不想放過他?!昂未簝郝牭剿脑?,當下便有些著急了,這一來就這么大的陣仗,她好不容易挑起來的火怎么能這么輕易就結(jié)束了。
喋赤也不停留,三下五除二便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