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徐圓神清氣爽地起床,聽到門邊時隱時現、斷斷續(xù)續(xù)的敲門聲時,嘴里牙膏的泡泡還沒吐出來。
她擦了擦手,剛握上門把,就看見一團不明物體朝她倒來,嚇得她一個趄趔,連連往后退。
只見嵐哥兩肩一左一右,吃力地馱著兩個披頭散發(fā)、妝容殘敗到分不清原本長相的人。
徐圓見狀,趕緊接上手。
“天,你們灌了多少酒?。俊蔽兜乐氐牟铧c沒跟泡酒壇子里似的。
她捏著鼻尖,小臉被濃烈的酒氣刺激得皺了起來。然而手上動作卻無比靈活,迅速把床簾掀開,幫著嵐哥把醉得不省人事的倆人拖上床。
林嵐自己也喝了酒,雖然不多,勉勉強強能保持清醒,但大腦的反應還是在酒精的作用下略顯遲鈍。她歪頭想了想,慢悠悠地伸出三根手指頭。
“三瓶啤酒?”
嵐哥打了個飽隔,咧嘴笑道,“白的。”
徐圓默默抬手扶額,白眼忍不住向上翻。
難怪,到現在都沒醒。
周叔嗜酒,有幾次打贏大官司,興頭上來了,她也會陪他喝點兒。但更多時候,徐圓是討厭喝酒的。無論是職業(yè)要求使然亦或她本人對酒局的不喜,一般情況下能不喝盡量不喝。
雖然對她們喝得酩酊大醉表示很無奈,她還是跑去食堂給她們買了豆奶和小籠包,以免醒來胃疼。
法學院的課一向又多排得又滿,徐圓不能像她們一樣睡個回籠覺,早早地就去教室上課了。
講授經濟法的是個老頭,姓宋,江湖人稱老宋。
別看他長得一副嚴肅板正,威儀甚重的模樣,實際上是內心住著一個小孩的老頑童,時不時就喜歡在課堂上捉弄學生,枯燥無聊的經濟法總能讓他講得妙趣橫生。
昨晚剛下過一場雨,氣溫明顯降低。早晨起來第一堂課,關著門,滿教室的學生在一堆纏繞拗口的經濟名詞中昏昏欲睡,忽然老宋提高了嗓門,“咱們院和文院聯合承辦了模擬法庭辯論賽,每個系都要參加,有沒有同學自愿報名當志愿者呀?”
眾人在睡夢中被驚醒,反應過來皆低頭作和自己無關狀。
老宋在臺上笑,“別擔心,又不是讓你們當辯手。只需要坐在審判臺上看戲,威風凜凜的多好?!?p> 眾人已經被他騙慣了,聽到他的話全當耳旁風,繼續(xù)低頭摳手指,不理。
他無奈地搖搖頭,捋了捋自己所剩無幾的白胡須,“既然大家都不好意思,那我就隨機點名參加啦!讓我看看,誰會是那個幸運兒……”
他的目光在班里轉了一圈又一圈,故作玄虛,每個被眼風掃到的人心都提到嗓子眼。
直至他的視線落在靠窗那排不顯眼的角落處,久久不散,眾人的心才徐徐放下。
徐圓埋頭,翻看著教科書里跨國經濟犯罪的經典案例,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心有所感,剛抬起頭,就聽老師叫道:“最后一排,靠窗那個戴帽子的同學。長得多有審判長的氣質啊,就你了!”
被帽檐遮住大半張臉的徐圓,突然被點到,拿書的手猛地頓住,在無人察覺的角度,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
她算是對老宋的“信口開河”有了全新的認識,隔著帽子臉全被遮住都能看出她有審判長的氣質。
這樣的超能力不應該教學,應該去天橋下給人看面相?。?p> 盡管心里再不情愿,下課后她還是被叫走了。
徐圓來過一次辯論隊的工作室,是大一社團招新時,被葉菁強拉著來的。當時,辯論隊的掛名導師還是陸寬。恨屋及烏,葉菁當然要來看看傳聞中被吹得天花亂墜、無往不勝的辯論隊有多厲害。
辦公室里有兩位老師在半真不假地寒暄,他們旁邊是好幾個穿著相同制服,精神飽滿的年輕人
——每人手里拿著一沓厚厚的答辯稿,饒有紀律地自覺排成一排,挺胸抬頭,目不轉睛地站著,看起來氣勢十足。
打眼就知道是辯論隊的。
徐圓跟在老宋的身后,嬌小的身軀被擋得嚴嚴實實。她樂得不被眾人關注,瞄了一眼便乖巧地站在角落,不為人覺。
陸續(xù)又進來幾位同學和老師,等到人來的差不多,其中一位負責人才把大體情況開始說明清楚。聽了幾句,徐圓才知道這是學校立的一個大項目,不僅僅面向學院內部,而且邀約了眾多專業(yè)的政法類高校,期望以辯論賽的形式進行人才角逐,從而發(fā)現各所高校的教育短板,取長補短、相互促進。
“對了,這位是學生會會長陳嘉陽,另一位是辯論隊隊長安云薇。接下來將由他們倆負責帶隊,大家可以互相認識一下。”一個老師笑著說道。
“是陳嘉陽哎,張院長的高徒,聽說他父親本人就在司法機構內部任職,以后畢業(yè)能直接進高級法院工作?!?p> “是嗎?難怪老師們這么寶貝。”旁邊幾個志愿者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咳……”安云薇清咳一聲,緊繃著臉,瞥向剛才交頭接耳的幾個女生,眉宇間暗含一絲警告之意。
“你們幾個雖然不是選手,但坐在法庭上,代表的是我們T大的顏面,說話做事都規(guī)矩點,省得讓人笑話。”
毫不留情面的幾句話,將安云薇強勢獨斷的性格表現得淋漓盡致。
旁邊幾個女生被她嚴厲的語氣嚇得紛紛噤聲,互看一眼,不敢再多言。
她瞇著眼,視線剛想從她們身上移開,只見陳嘉陽忽然上前一步,語氣陡然變得激動,“徐圓?”
聽到聲音,徐圓慢慢抬起頭,帽檐下的小臉清秀白凈,“陳學長,安學姐?!?p> 陳嘉陽沒想到真的是她。從進門起就看到一個清瘦嬌小的身影躲在角落里,他直覺便是徐圓,沒想到真的是。諾大的校園,兩個截然不同工作軌跡的人很難產生交集。以往,他只有借口幫輔導員拿東西或蹭她們班課時才能和她說上話。于是嘴角笑容不加掩飾,越發(fā)深邃。
“你怎么在這兒,來參加辯論賽嗎?”他眼神含著溫柔的光,定定地凝視著徐圓。
徐圓見他靠近,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拉開適當的距離。
“不是。”她搖搖頭,“是志愿者?!?p> 她言簡意賅,而后無奈地看了眼旁邊的老宋。
老宋正和別的老師聊地熱火朝天、已經完全忽視了她的存在。
陳嘉陽多么聰明的人,一個眼神便明白了。
原來是宋老師又騙人了。
他溫和地笑了笑,卻絲毫沒有插手幫忙的打算,好不容易能和徐圓多些相處的時光,他自然不會放任機會在眼前白白溜走。
他將打印好的“審判員注意事項”依次遞給志愿者,“大家別緊張,只是一次模擬法庭練習,按照圖表規(guī)定的流程走,基本不會出錯的。”
陳嘉陽每次說話時聲貝都控制在一個讓人很舒服的范圍。溫文爾雅、言行舉止仿佛打著尺子似的,進退有度。惹得旁邊的女孩子們目光頻頻停留在他身上,皆是一副春心萌動的模樣。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徐圓,“學妹真的不考慮加入辯論隊嗎?如果你來,我們隊又能增添一位強將,勝算會大很多?!?p> 他的話雖有自己的私心,卻并非沒有道理。
單從以往成績來看,足已證明徐圓擁有大量完備的法律知識儲備,作為四辯進行陳詞總結再合適不過。如果有她,隊伍的整體實力會再進一步也未可知。
“嘉陽,不必強人所難吧。”安云薇緩緩踱步走來,盡管心里已經氣炸了,臉上依舊維持淡淡的笑,“我看徐學妹似乎一點不想進咱們辯論社,大一的時候人不都說了嗎,沒時間。咱們辯論社這所小廟哪能容得下她這尊大佛?!?p> “云薇!”陳嘉陽緊皺眉頭,不贊同地呵斥她一聲。
安云薇仍面無愧色,“我說的不對嗎?不是誰都有資格進辯論隊。辯論社作為T大的王牌社團,自06級學長創(chuàng)辦以來,多少屆優(yōu)秀的學長學姐多次在國家級、省級辯論賽中拿下不計其數的獎牌、獎杯,為學校贏得難以估量的榮譽??纯茨闵砗蟮倪@些隊員,他們哪一個不是經過千挑萬選、刷了四次才勉強留下??偛荒茈S隨便便放一個不干事的人進來,打他們臉吧!”
身后排成一排的辯論隊成員,聞言,紛紛露出感動贊同之色,看向徐圓的眼神也帶著不善。
無妄之災。徐圓此時腦子里只有這四個字。
見陳嘉陽和安云薇爭論的焦點越來越偏,空氣中隱隱彌漫著濃烈的火藥味。她自然無法繼續(xù)裝聾作啞,視若不見。
她眨了眨眼,像是開玩笑,又像是擺明某個事實,“多謝學長學姐抬愛。我這次是被拉來當志愿者,會做好本職工作的。”
平和自然的話,透出無聲的拒絕。
聞弦知雅意,不用說透,陳嘉陽知道徐圓又婉言相拒,清潤的眼眸忍不住閃過一絲苦笑。
安云薇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厭惡的神色一覽無余。
等徐圓回到寢室,便看見那三只已經醒了。三顆頭趴在電腦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朗格的不錯,零件打磨精細講究、機芯配置也高,陸寬用的就是這款。”葉菁彎著腰,露出妖嬈玲瓏的曲線,評價道。
“我哪能和陸律師比,它的標價……”傅倩倩看著價格框一欄,腮幫子鼓成團,“五位數……”把她賣了也買不起??!
“看什么呢?”徐圓將外褂掛在衣架上,從容地走過來。
傅倩倩垂著頭,一把抱住徐圓的小蠻腰,“宋師兄昨天說他們樂隊簽了一家唱片公司,發(fā)展前景很好,我想送他個手表慶祝一下?!痹捖?,委屈地撇了撇嘴,“質量好的都太貴了,買不起。要不送他雙球鞋算了?!?p> 徐圓摸了摸身下手感頗好的毛茸茸的頭,問:“倩倩,你是有多恨宋師兄?”
“啊?”傅倩倩猛地抬起頭,小臉滿是茫然不解。
徐圓靠在書桌側面,一手插進褲兜,一手撐著桌子,笑著掃了眼電腦屏幕,“送男朋友禮物最忌諱鐘表和鞋子。恭喜你,全占了。”
傅倩倩還沒反應過來,“為什么呀?”
“這個我知道?!睄垢鐡屵^話頭,“聽說送人鐘表有”送終”的含義,給鞋子的話,男朋友穿上鞋可能跟別人跑掉。寓意都不好?!?p> 傅倩倩:“………”
挑的時候你怎么不說。
徐圓看她一副猶豫不決、愁眉苦臉的樣子,安慰道:“送禮物么,最重要的是心意,讓他感受到你的誠意就好了?!?p> “怎么樣算有誠意???”
徐圓折眉,上上下下瞄了她一眼,但笑不語,示意她自己想。
葉菁見傅倩倩一臉不懂,搖搖頭,攬著徐圓笑得奸詐,“把自己送給他,誠意還不夠嗎?”
“圓圓,你流氓!”傅倩倩反應過來,神情嬌羞地瞪了她一眼。
“No,No,No……”徐圓搖了搖食指,“物品有價,真心無價。我的意思是把你自己一顆真心給他,當然最有誠意不過,想哪兒去了。”
徐圓笑瞇瞇地看著她。
“圓圓……”
傅倩倩又羞又氣,卻說不過她,急地直跺腳。
徐圓見她耳朵紅得快滴血來,微微笑了笑,不忍再撩撥她,笑著把話題轉移到別處。
周五晚上,徐圓和她們仨下課后一起去食堂三樓開小灶。
三樓是教職工用餐的地方,一般情況下學生很少來。結果不湊巧地,恰好碰到辯論隊的一群人在聚餐。
原以為上次的事件不過一段不起波瀾的小插曲,為平淡的校園生活增添幾抹色彩。她沒放在心上,未曾想別人沒有耿耿于懷。
隔了兩個圓桌,幾個女生不大不小的議論著,似乎不介意她們聽到。
“云薇學姐,品學兼優(yōu),工作能力又強,和陳會長簡直是天生一對。而且聽說她馬上要出國做交流生了。真是令人羨慕,有些人怕是多投幾次胎也比不上?!?p> “誰說不是,學習成績再好有什么用,一點為人處世的道理都不懂,畢了業(yè)估計也只能在社會底層打拼,給別人當免費勞動力嘍?!?p> “……”
陰陽怪氣的語調,在空蕩蕩的大廳顯得無比清晰。
嵐哥倩倩和葉菁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看向徐圓,“怎么感覺她們在指桑罵槐說你呢?!?p> 徐圓聳聳肩,沒理。
三個人依舊目光灼灼地盯著她,“說,中間發(fā)生了啥我們不知道的事。”
徐圓故作思考,壓了壓微微皺起的眉心,“這大概是……太優(yōu)秀的煩惱?!?p> “嘁!”齊齊的三聲。
對于這種無腦的挑釁,她向來習慣采取無視的態(tài)度,誰知道后面的兩道聲音像是覺得她怕了似的,越說越歡。
她坐的住,旁邊三只已經要脫鞋打人了。
葉菁“啪”地放下筷子,語氣煩躁:“吃個飯怎么老有狗在旁邊亂叫,不會說人話就閉上嘴?。 ?p> 嵐哥附和:“嫉妒使人面目可憎,古人誠不欺我。”
倩倩:“哎呀,怎么突然有股臭味,哦……原來有人在放屁呀!”說罷,自顧自地哈哈笑起來。
徐圓、嵐哥還拿著筷子,聞言無語地望了她一眼,紛紛轉開臉表示不認識這人。
真是……描述地都有味道了。
徐圓雖然不喜麻煩,遇事能息事寧人就盡量不起糾紛,但這不意味著她真是個被人惡心了還能大度不計較的主。
不過……看到旁邊三只盡心盡力地維護她,心里最后一絲不快也消失殆盡了。
默然不語地吃完飯,路過辯論隊那桌時,平靜的眼底勾起一絲淺笑,“以后有什么話,可以當面對我說。如果你們只在背后議論我,那只能說明,我活得比你們精彩許多?!?p> 話罷,沒管她們怎么想,頭也不回地走了。徒留一個簡約干凈、干脆利落的背影,在頭頂橘黃色暖光的映照下,搖曳生輝。
一屏之隔,包廂的雅座內,張院長正陪同政律界的幾位精英大佬在吃飯交談,聽到隔壁不小的動靜,注意力也被吸引過去。
“呦呵,咱們法律系的小學妹真有意思。你們看,旁邊那桌的幾個女孩被氣的臉都青了?!憋堊郎希晃欢贪l(fā)女子樂滋滋地伸長脖子向外看,活脫脫一副大街上看熱鬧還要湊上去點評兩句的市民樣。
她單手支起下巴,看著徐圓離開的方向,感嘆:“哎呀!青春真好,連同學間的口角看起來都這么可愛,我這個天天在辦公室被一堆法律文件磋磨的老學姐真是太羨慕了?!?p> 話罷,她又扭頭看向張院,笑瞇瞇道:“看來徐圓在學校也是有名的人物啊,瞧您的神態(tài)明顯認識她?”
張院長下意識地點頭,表情顯然有些錯愕。
雖然法學院有將近千號人,但徐圓這個學生實在令他印象太深刻了。每次他上臺給學生頒獎的時候她都默默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處,明明學業(yè)極為優(yōu)秀,卻總是婉拒作學生代表發(fā)言致辭,導致他還擔心過這孩子性格過于內斂,以后萬一從事律師行業(yè)語言表達能力會不會有什么問題。沒想到,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對手氣得跳腳。
不知想到什么,“呵呵”笑了兩聲,“你也不遑多讓,還記得裴岑當年被你圍著滿校園追著打,回來后鼻青臉腫,直接躺進校醫(yī)室一周?!?p> 見張院每次見面都一副欲追溯往事、回首青春滔滔說個不絕的架勢,方珘嚇得趕緊收住笑,圓桌下的腳使勁一踩。
“啊!
裴岑正回憶那段被方珘壓榨的不堪回首的大學生活,腳背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發(fā)出一聲慘叫。
他抱著腳猛地站起身,衣擺差點打翻面前的碗筷。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匯聚到他身上。
張院長轉過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疑惑地看著他,不清楚發(fā)生什么事情。
他抽了張餐巾紙,用力擦拭被水浸漬的領帶,不著痕跡地瞪了方珘一眼,而后又扭頭看向旁邊慢條斯理優(yōu)雅吃菜的某人,郁悶不已。
好?。倓偰桥⒚髅骱退患藴\,私下戚夢都蓋章認證過的,怎么話題就轉到他和方珘身上了。
真是越想心理越不平衡……
沒錯,圍桌而坐的多是維正事務所的幾位精英——裴岑和方珘就不必說了,倆人本科都是從T大畢業(yè)的,裴岑當年出國留學更是張院長親自舉薦,雙方關系如何自然不言而喻,時不時他們便會抽空回到母校,和當年的老師一起聚聚,暢聊生活和工作。
韓瀟雖然和張院交情不深,但如今作為T大的客座教授,自然也出席了。
“韓律,徐圓不是你的學生嗎,剛才怎么不幫一把?”
裴岑特意在“你的學生”四個字上加重了聲音,眨著眼睛戲虐地看著他,話里內涵頗深。
韓瀟輕瞥他一眼,那眼神涼薄漠然,不含絲毫溫度,嚇得裴岑血壓飆升,小心臟差點沒停止跳動。瑟瑟然轉回頭,閉口裝作一本正經認真吃飯的樣子。
他晃了晃茶杯,碧綠的茶葉沿著玻璃杯的杯壁晃過,低頭抿了口。
微燙的茶水入喉,鮮醇的茶香滿溢,回味甘甜。
他遙遙看向窗外,天際間最后一抹暮色也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上,漆黑的夜空下,他的目光顯得愈加深沉,“她自己能做好?!?p> 言簡意賅,顯然不想說太多,在場幾位了解他的人卻瞪大了眼睛。
眾所周知,韓大律師即便幫委托人辦案都始終保持近乎冷漠的理智,就像冰山上的一朵雪蓮,高冷不可攀,除了戚夢什么時候見他跟別的女孩扯上過關系,更別提言語間有若有若無帶有一絲維護肯定之意。
真是八百年難得一見!
裴岑和方珘對視一眼,雙方眼神同時閃爍著不懷好意的笑容,仿佛預見到不對勁的苗頭,準備開始好看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