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瀟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屋外的陽光直直的照在他臉上,他臉上的傷慢
慢開始發(fā)癢起來,漸漸地把他癢醒了,迷糊之間伸手一抓,疼得他呲牙咧嘴,這下是徹徹底底清醒了。
疼痛過后,楊瀟細細感受了一番自己的傷勢,發(fā)現(xiàn)肌肉中的灼痛感明顯減輕了,大喜過望,趕緊屏氣凝神探查自己的內(nèi)息,一探之下,發(fā)現(xiàn)體內(nèi)毒素并未變化,心中不由有些失望。
“吱嘎”一聲,楊瀟注意力被房門喚回,就見昨日走廊上的小丫鬟端著一些吃食進得屋來,輕盈地將托盤放在了床前的桌上。楊瀟好幾日未曾進食,現(xiàn)在看到熱氣騰騰的吃食,肚子應(yīng)景地響了起來,他想也不想得坐起身來,身上蓋得被子順勢就滑落了下來。
楊瀟看著自己露出來的胸膛,這才意識到自己不著寸縷,轉(zhuǎn)頭望向小丫鬟,只見小丫鬟正目不轉(zhuǎn)晴地盯著他,半點害羞之意都無。
小丫鬟見楊瀟的臉慢慢開始發(fā)紅,笑著道“你不用害羞,給你脫衣服,抱你去泡藥的都是我?!?p> 楊瀟看著小丫鬟一言不發(fā),只默默地抓緊了被子,將自己露出的胸膛遮了起來。小丫鬟見狀道“你別遮遮掩掩了,趕緊吃飯,吃完了要繼續(xù)泡藥浴,素女可沒功夫等你。”
“讓我吃飯,你總得給我件衣服吧,難道要我光著身子吃嗎?”楊瀟十分火大,這小丫鬟是沒有廉恥之心。
“哦,我忘記還要給你拿衣服了,我這就去給你拿。”詩瑪說完就跑了,坐在床上的楊瀟這才大松了一口氣,還好不是真的不給他衣服穿。
詩瑪拿著一套黑色衣服又沖進了房內(nèi),楊瀟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小丫鬟,詩瑪被她看得十分不好意思,默默將手里的衣服放在了被子上,轉(zhuǎn)身又跑了出去。
楊瀟嘆了一口氣,穿衣吃飯。才吃得幾口,丫鬟詩瑪又一陣風(fēng)似得沖了進來,楊瀟被她這一驚一乍的性子弄得十分無語,依舊默默扒著自己碗里的飯。詩瑪走上前來,一把奪走了他手里的碗。
楊瀟只覺一股怒火騰然而起,怎么壓都壓不住,正要發(fā)火。小丫鬟詩瑪放碗彎腰一把將坐在凳子上的楊瀟扛了起來,轉(zhuǎn)身就走。
楊瀟一腔火氣都被詩瑪這動作驚沒了,他身材健碩,體重不輕,這小丫鬟輕而易舉的將自己扛了起來,又見她扛著自己步履平穩(wěn),可見她力氣之大。
小丫鬟詩瑪扛著楊瀟就來到了昨日泡藥浴的房內(nèi),楊瀟抬頭一看,昨日的白衣姑娘今日依然一身白衣,早早就坐在了昨日那排藥柜前的椅子上,手里拿著一本書,細細看著,左手邊還堆著一堆書冊。楊瀟伸長脖子打量一眼,看著全是賬冊一類。
詩瑪將楊瀟扛來,徑直走向昨日的大藥桶。不等楊瀟發(fā)話,用力一扔就將楊瀟扔進了藥桶里。桶里的藥汁頃刻就朝楊瀟灌來,楊瀟被這番動作驚得狠狠喝了幾口藥水,一張臉皺得像七八十老人的臉一樣,再配上他臉上的紅色的傷痕,更是不忍直視。
素白看了一眼,立刻又將視線移回手中書冊上。楊瀟一邊咳嗽一邊打量四周,小丫鬟詩瑪又回到回廊上看守藥罐去了,今日的藥汁無論色澤氣味與昨日皆不相同,心中暗暗腹誹,忍不住發(fā)問道“姑娘,為何這藥與昨日不同?”
素白淡淡抬眼瞥了他一眼,復(fù)又將視線放在了手中賬冊上。楊瀟見她這般無視自己,心中十分氣悶,正欲站起身和她理論。突然全身劇痛,體內(nèi)殘留的寒骨香突然躁動起來,在他體內(nèi)亂蹦亂跳,撞擊得他五臟六腑疼痛不已。楊瀟勉力忍耐,最終還是痛呼出聲。
素白見他呼痛,這才放下手中賬冊,行至他身旁,將木桶邊小幾上的盒子打開,抽出里面銀針從楊瀟頭頂開始,慢慢將楊瀟腦袋、后頸、肩臂插滿了銀針。
隨著銀針插入,楊瀟體內(nèi)的寒骨香慢慢平靜下來,痛感逐漸消失。“姑娘,為何我剛剛會感覺體內(nèi)殘留的毒素在亂蹦亂跳,撞擊得我五臟六腑都痛呢?”
素白將最后一根銀針插入,長長地舒了口氣,這才不緊不慢地回道“因為這藥浴呀,我今日加了一味紅粉,大毒”
“姑娘可有十足把握解我中的寒骨香?”楊瀟終是問出了最憂心的疑問。
素白站在一旁雙手環(huán)抱,挑眉笑道“若我沒有十足把握,你又能如何?”
楊瀟聞言思索片刻,側(cè)頭十分認真地看著她道“還望姑娘全力以赴,我肩負重任,不能不在乎這條命,他日我若是使命得償,必定會報答姑娘今日之恩?!?p> 素白自遇到他,雖對他態(tài)度多有輕慢,但心中并未對他這病情有絲毫懈怠之意。如今見他這般鄭重相托,又想到他身份以及遇到他時的慘狀,知道他所說不假,不由心中愧疚。
想到自己因父命,不得不連日趕至嶺南邊界巡查醫(yī)藥坊,多日勞累之下,耐心極差,對他多有戲耍。與他而言,自己卻是他活命的希望,真真是對他不住。
素白這般想著,認真回道“你放心,我不全力以赴也可以治好你的傷,解了你身上的毒,這毒本就是我巫醫(yī)素家研制,怎么化解自然不是問題。不過你為了逼毒,散去的功力我是沒有辦法給你找回來的,等毒解了你勤奮一些,再練回來便是。”
楊瀟聽聞,心中大石落地,自己果然是運氣不錯,絕處逢生?!叭绱?,便有勞姑娘了?!?p> 素白覺得無趣,又重新回到案邊看起賬冊來。楊瀟得到素白肯定回復(fù),心中不在擔(dān)憂,對她如何用藥也不在感興趣,泡得無聊,又開始默默打量對面的白衣姑娘。
素白今日雖與昨日一樣一身白衣,但今日這身衣服與昨日相比,一看就樸素家居許多,楊瀟便猜測這姑娘今日應(yīng)該不需要見客,看樣子,桌上一堆賬冊就是她今天的任務(wù)了。這般忙碌,有可以查閱醫(yī)藥坊賬冊,還姓“素”楊瀟對素白身份也是心中有譜了。
素白知道楊瀟在打量她,可她手里賬冊太多,今天要全部看完不說,還要判斷誰真誰假,任務(wù)繁重她不敢耽擱,楊瀟要看就隨他看去吧。
素白坐著看了整整一個時辰,除了翻動書頁,姿勢是一絲不便,期間詩瑪進進出出,不斷將煎好的藥導(dǎo)入藥桶里,素白也未受絲毫影響,楊瀟在心里默默夸贊一聲好耐力。
素白坐得難受,正好時間到了,她起身走到楊瀟身邊,將他身上的銀針一根根拔出裝好,蓋好蓋子,朝楊瀟道“等水涼了,你就起來,讓詩瑪扶你回屋好好睡上一覺。”
楊瀟道“姑娘,我這毒需要多久才能解?”
“本來七天就能解,偏偏你人傻膽大,居然散功逼毒,將聚在五臟內(nèi)服的毒素,引入了你全身筋脈皮膚?,F(xiàn)在你全身上下就找不出來一處沒有中毒的地方,解起來自然費時費力,少說也得兩個月了?!彼匕啄托慕忉尩?p> 楊瀟一聽需要兩個月,心中驚詫不已,若兩個月才能解毒,等他功力恢復(fù)還不知道需要多久,木舟山莊不知會變成什么情形。
素白見他驚詫,以為他嫌棄自己能力不行,解毒需要時間太久,伸手朝他臉上的灼傷一戳,楊瀟立刻疼得皺在了一起,側(cè)頭疑惑地將素白望著。
素白撇撇嘴道“兩個月還是我醫(yī)術(shù)高超,要是換別人,只怕小半年都不見得能治好你,你就知足吧?!?p> 楊瀟聞言,才知道素白誤會了,慢慢道“我不是懷疑姑娘醫(yī)術(shù),是我沒有多少時間,我必須趕回木舟山莊去。”
素白聽他解釋,這才臉色好轉(zhuǎn),道“還能有什么事比現(xiàn)在更壞嗎,你師傅死了,你還成為殺人兇手,整個江湖都在找你。你若是毒未解,武功未成,回木舟山莊又能如何?”
楊瀟聞言,略一思索,覺得甚是有理,目前這種狀況確實不會更壞了,江湖都是找他之人,明顯是為了他的烈陽神功。
現(xiàn)在他被素天心女兒所救,不如跟在她身邊,既能躲過江湖人士的尋找,又能解了這一身毒,順便還能練練武功。
楊瀟低垂著頭,默默從林墨白中毒之前到毒發(fā)而亡,再到自己逃離在外,最后被素白所救這段時間以來所有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細細回顧一番,越想越覺得疑點甚多,看似一切都很合理,是林月清、陳玉嫻受人利用,誤打誤撞造成了今天的慘劇,但楊瀟總覺得背后有什么人在牽引著整件事情的發(fā)展。楊瀟暗暗打定主意,正好借此機會由明轉(zhuǎn)暗,一舉揪出背后之人才好。
待他想畢抬頭,素白依然坐回原處,又開始看起桌上的賬冊起來,楊瀟默默看了她一會后,小丫鬟詩瑪進屋來,伸手探了一把水溫,伸手揪起楊瀟胸前的衣服,就想扛起楊瀟回屋。
楊瀟趕緊大叫一聲“且慢”,素白被他打斷,抬頭看了一眼兩人,吩咐詩瑪?shù)馈胺鏊厝?,別扛”
詩瑪聞言,連忙送了手道“是,素女”然后伸手將楊瀟扶了起來,楊瀟身上衣服早已濕透,他試著站了站,發(fā)現(xiàn)身體無力,但還不至于站不住,楊瀟對素白道“姑娘,請你給我那套衣服,我換了自己走回去?!?p> 素白拿這賬冊打量他一番,見他不想強撐,便對詩瑪點了一下頭,詩瑪轉(zhuǎn)身就出去了,不一會就拿了一套干凈衣服回來。
楊瀟見二人完全沒有回避的意思,只能再次出聲提醒道“請兩位姑娘回避一二?!?p> 素白聞言暴躁的將手中賬冊一扔,起身就走了,詩瑪跟著她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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