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化名白楓,和江六郎在庫房里整理了兩天藥材。不僅記下了名不符實的藥材外,還將倉庫里的藥材存量都摸透了。
江六郎對她很是照顧,整理完藥材后又帶她在大堂幫客人抓藥。素白又趁著抓藥的功夫,查看了一下藥柜里的藥。發(fā)現(xiàn)也有很多名不符實,素白現(xiàn)在基本能夠確認這座醫(yī)藥坊在以假亂真,偷偷牟取私利。
素白很想見見趙坊主,但這坊主自受傷以來,一直躲在后院,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露面了。醫(yī)藥坊因為免費向受傷的江湖人士提供傷藥,生意還是十分不錯的,素白正在等時機查看一下這些免費的傷藥。
這日一壯漢捂著胳膊進來了,素白一看就知道時機一到。見他跑向錢管事,連忙湊到他身邊候著。錢管事詢問了壯漢怎么傷的以后,又看了看他的傷口,見傷口血色鮮艷,確認沒毒后,就讓他去包扎。
素白立刻殷勤道“好的,您這邊請?!闭f著就將壯漢領(lǐng)到藥柜這邊,然后找其中另外兩小廝拿傷藥。小廝在面前的柜子里一通翻找,才拿出了一小瓶遞給素白。
素白拿在手里,又拿紗布和剪刀,趁著給壯漢上藥的功夫偷偷倒了一點在自己的衣袖里。
素白這幾日都住在醫(yī)藥坊里,睡在下人房了兩天,本來兩人一間屋子,因為江六郎有老娘要照顧,每日回家。另一小廝又在趙坊主處貼身照顧,素白才得以一人住了一間屋子。
她現(xiàn)在將藥粉搞到手,必定要研究一下藥粉的成分,在醫(yī)藥坊的下人房里十分不便,于是素白跑去找六郎哥。非要跟著他回家去,言自己住不慣這里的房子。
江六郎尷尬道“我家住宿條件比這還差,你只怕更加嫌棄?!彼匕仔χ馈安幌訔壊幌訔?,你帶我回去吧。”素白十分纏人,慢慢磨了江六郎半天,最后江六郎受不住了才答應(yīng)了她。
晚上素白真的牽了自己的馬,跟著江六郎回家。江六郎看她把馬也牽出來了,問道“牽它做什么?”
素白無奈道“我這馬脾氣大,若我將它一個人丟在后院,它一定要發(fā)脾氣的。它發(fā)起脾氣來,破壞力可不一般?!?p> 江六郎道“這馬真脾氣這么大?”“你別不信,我到這里做工不就是因為它嗎。”
江六郎半疑半信的點頭同意了,素白就這么牽著馬去了他家。他家果然如他所說的那么,連醫(yī)藥坊的下人房都比不過。
素白到處看看,實在是看不過眼。江六郎一回家,就進了屋子。素白聽到他的說話聲。“娘,孩兒回來了,您今天可好些了?”
“咳咳咳”一陣陣咳嗽聲傳來,素白聽這咳嗽聲似乎是肺上的毛病,將馬牽系在院里的柱子上,不等江六郎招呼,就走了進去。
一進來就看到一婦人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婦人被突然進來的素白嚇了一跳,江六郎看到母親臉色,趕緊回頭,一回頭就看到了素白直愣愣的站在那里。
“你怎么進來了?這般無禮?!苯陕曇粑?。
素白撇撇嘴走上前道“不要在乎那些虛禮,給你娘看病要緊。”說著伸手就去拉婦人的手。
江六郎連忙將她手打開了“男女授受不親,你怎能直接握家母的手?!彼匕妆唤傻挠馗驍×耍瑲獾馈澳阋呀?jīng)不是大家公子了,你娘也不是世家貴婦了,你是不是也該丟了你大家公子的那一套禮節(jié)。”
“你”江六郎從未見過說話這么直接的人,被素白噎得不輕,臉都紅了。素白不愿和他浪費時間,強硬的抓過婦人的手,細細搭脈起來。
江六郎見她為自己母親診脈,抱著一絲希望不敢打斷她。素白把完一支手后對婦人道“另一支手給我?!?p> 婦人猶豫,素白不耐道“夫人,我已經(jīng)摸了你一支手了,有何必在乎另一支呢,沒準我治得好你呢?!?p> 婦人看向江六郎,江六郎勸道“娘,這是我做工醫(yī)藥坊的學(xué)徒,是我?guī)貋淼?,您給他看看吧?!?p> 婦人這才將另一支手伸給了素白。素白又細細診了半天,放下手點了點頭。婦人一支打量這他,見他面龐稚嫩,頂多十六七歲的年紀,對他醫(yī)術(shù)十分懷疑。她這生病自己兒子束手無策,只能用些藥慢慢保養(yǎng)著。可惜他們現(xiàn)在日子艱難,買不起好的保養(yǎng)藥,這才慢慢病得起不來床了。
江六郎見素白把完脈點了下頭就不說話了,問道“你把出什么來了沒?”素白點了下頭道“你娘受過寒,傷了肺。本來不嚴重的,好好保養(yǎng)吃些對癥的藥,過個三五年也就沒事了。偏偏你家遭了大難,你娘傷心欲絕之下,又得不到醫(yī)治這才病得這般狠了。”
江六郎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這白楓連藥材都不認識,居然有一手醫(yī)術(shù),還判得絲毫不差。素白看著他道“你不是世代行醫(yī)嗎,怎么連你娘的病也治不好,而且我看你很多藥材都沒有見過?!?p> 江六郎羞紅了臉,躺床上的婦人知道兒子尷尬,替他解釋道“這不怪六郎,他小時候身體差,精心養(yǎng)到十五歲才跟著他爹學(xué)醫(yī),自他爹死也不過三四年光景,平時也不敢讓他累了,所以教得也慢?!眿D人說到自己夫君,眼里含滿淚水“誰想到,他爹就這么被人害死了?!?p> 素白聽婦人說江六郎身體不好,看了他一眼,伸手就抓住了他手,也給他診了診脈,見他脈象確實不怎么有力,便松手道“沒事,脈搏還是很好的,隨不強健但也無性命之憂。”
江六郎連連被噎,氣道“你既然診出我娘的病因,那有沒有辦法醫(yī)治我娘?!彼匕装褐^道“當然可以啦,我可不像你,是個半吊子?!?p> 江六郎又羞又氣,不過聽她說可以醫(yī)治他娘,也顧不得別的,連忙道“只要你能醫(yī)治好我娘,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素白覺得這句話很熟悉,似乎誰和她說了過。素白想了一會,就想到了楊瀟,對,這句話楊瀟對她說過,后來也沒有報答她,就離開了巫醫(yī)谷,現(xiàn)在還不知道在哪里呢。
素白看著江六郎,滿是質(zhì)疑。江六郎見狀就想給她跪下,素白嚇了一跳,連忙攙扶住他“你不必如此,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我會醫(yī)好你娘的,就當是你照顧我的報答好了?!?p> 江六郎立刻展顏笑了,一瞬間風(fēng)光霽月,賞心悅目。素白被他晃了眼,調(diào)笑道“你笑起來蠻好看的,要多笑笑。”
江六郎無語的很,婦人躺在床上看著他們兩人,心情也好了很多。素白道“喂,你別發(fā)呆了,我餓了?!?p> 江六郎反應(yīng)過來,她娘也沒吃呢,連忙去旁邊的矮屋里去準備晚飯了。婦人看著自己兒子匆忙出去的背影,默默嘆了口氣,都怪她不爭氣,連累自己兒子每天出去做工不說,還要給你自己準備早飯、午飯,上工回來還要做晚飯。
素白見她又在神傷,安慰人不是她的長項,干站這里又十分尷尬,素白對她道“大娘,你休息吧,我去喂馬。”
素白一處院子,馬兒看到她就叫了起來,似乎在指責(zé)她不給她喂食。素白上前給順毛,對著它耳朵道“你忍一忍啊,我這幾天去給你找草料去,別吵啊?!彼匕渍f完找江六郎打聽了一下什么地方可以找到稻草,然后就去給她的馬兒找草去了。
等素白找回草,喂完馬,江六郎也做好了晚飯。素白看了看,一點食欲也沒有了,本來覺得醫(yī)藥坊的飯菜夠難吃了,沒想到還有更難吃的。江六郎一看她的面色就知道她嫌棄了,不好意思笑笑“你別介意,我家里只有這些吃食了?!?p> 素白嘆口氣道“行吧,吃飯吧?!闭f著就先動了筷子。江六郎見她的作派,問道“看你樣子,應(yīng)該也是富裕家的公子,怎么一個人行走江湖呢?!?p> 素白翻了個白眼“因為我們不是同一個爹爹?!苯杀粵]頭沒腦的話震住了“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爹啊?!彼匕兹滩蛔〉馈拔艺f的是教育方法。我爹怕我不成才,我才五六歲他就把我扔給了他的師父,讓我一個人自生自滅長到十來歲,學(xué)成了才接我回家?!?p> 江六郎一時不知做什么反應(yīng)才好,尷尬得說不出話。婦人連忙圓場道“小公子,你家在哪啊,你父親也是有遠見的?!彼匕滓贿叧砸贿叺馈皫X南,我家在嶺南?!?p> 江六郎聽她說嶺南,立刻想到巫醫(yī)谷素家,問她“你不會是巫醫(yī)谷的人吧?!彼匕滓娝蝗蛔兊眠@么聰明,一時倒不好騙他了,于是點了點頭。
江六郎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嚇得她娘一跳,素白也被嚇到了“你干嘛呢,你看把大娘都嚇到了?!彼锟粗约簝鹤影逯哪?,知道六郎在介意什么,伸手握著他的手道“兒子,你爹是羅四海害死的,與巫醫(yī)谷有什么關(guān)系呢。江湖不穩(wěn),誰不爭名逐利,不是巫醫(yī)谷也會是別人。你只能怪羅四海害人,卻不能怪巫醫(yī)谷爭奪”
江六郎也知道怪不得巫醫(yī)谷,不是巫醫(yī)谷來搶,也會有別人來搶。羅四海眼紅他家財富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
素白聽了他娘一席話,贊道“大娘是個有智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