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沒有一絲光亮一片令人絕望。
凌晨茫然的看著這個世界,像是有什么東西將他掩埋,他慌亂的掙扎著,感覺喉嚨被一只無形的大手呃住,難以呼吸。
像是有一個世紀(jì)那么久,那種絕望的窒息感才消失,他眼神呆滯的望著四周,還是這片熟悉的荒原,永恒不變的枯黃色,連綿不絕。
“你說過會保護(hù)我的,然后呢?”
幽幽的聲音傳來,帶著強(qiáng)烈的怨氣,一張滿是血污的小臉出現(xiàn)在凌晨眼前,那雙赤色的瞳孔里充滿了不甘還有怨恨和他對視著。
“不,不要!”
凌晨絕望的嘶吼,猛的睜開了雙眼,坐了起來,他不斷的喘氣,慌忙的四處尋覓著,直到看到就倒在一旁的赤瞳,才如釋重負(fù)。
赤瞳的氣息非常平穩(wěn),那些食人族也早已消失不見,凌晨帶著滿身疼痛慢慢回想起之前發(fā)生的一切。
有生以來第一次,凌晨為自己的弱小感到痛恨,他開始迫切的渴望力量,就像之前的天地異象那般,擁有焚燒一切的力量。
胸膛,左肩,還有渾身上下那些幾乎散架的骨頭,凌晨麻木的等待著,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他嘗試了一下身體能夠動彈為止。
“要這身愈合的能力有什么用?沒有一身強(qiáng)大的力量,也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被折磨?!绷璩靠嘈χ氲剑磉叺某嗤珳喩頋L燙,他束手無策,不知道在她身上發(fā)生了些什么。
凌晨向前走去,不遠(yuǎn)處一大片被焚燒過的痕跡,只有些許的灰燼還在空中飛舞,他撿起那把匕首,這是唯一還剩下的東西。
“水和食物都沒了?!绷璩扛械揭魂囶^疼,剛剛愈合的身體一陣虛弱無力,但他卻不敢繼續(xù)在這停留。
他費(fèi)力的背起赤瞳,感到陣陣暈眩,腳步蹣跚著向前走去,心里祈禱著能遇到一個聚居地,哪怕是搶也要盡快弄到一些干凈的水和食物。
然而他并沒有堅持多久便栽倒在地上,在他背后的赤瞳也跌了下來,昏睡中神情帶著一絲疼痛,慢慢醒轉(zhuǎn)過來。
“我們沒事了嗎?”她用微弱的聲音怯怯的問道,長長的睫毛輕顫,還帶著一絲驚恐。
“暫時沒事了,不過水和食物都沒了。”凌晨苦笑著回道,感到一陣酸軟無力,但還是堅持著想要起身。
“我好累啊,好想再多睡一會?!背嗤Ьo了雙臂,聲音無比的虛弱。
凌晨感到心疼無比,終于不再嘗試著站起來,說道:“那就睡吧,會好起來的?!?p> 兩個小小的身影緊緊依偎著,像是驅(qū)散了世間一切的寒冷,沒過多久,沉沉睡了過去。
偶爾會有各種野獸經(jīng)過,流出貪婪的目光,只是在感受到赤瞳身上微微散發(fā)出的那股莫名氣息后,紛紛逃竄,不敢靠近半分。
凌晨時分,天空上那輪血月慢慢消散,荒原上所有的捕食者都安靜了下來,等待著黎明到來時的第一縷光芒。
幾聲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這樣的寧靜,凌晨和赤瞳先后被驚醒,看著荒原里出現(xiàn)的那一隊人馬。
“快跑!”
凌晨拉著睡眼朦朧的赤瞳飛速逃離,心里一陣疑惑和不安,荒原上的馬匹是為數(shù)不多可以被人類所訓(xùn)化的動物,但珍貴的要命。
光是這些人的馬匹就足以讓荒原上很多的聚居地恐懼,凌晨也不過見過幾次而已,幾乎都是一些聚居地領(lǐng)主才能擁有的。
他們很快就被追上了,十幾個高大的身影跨坐在高高的馬背上,將兩人圍住。
凌晨警惕的看著他們,將赤瞳緊緊護(hù)在身后,這些人身上帶有強(qiáng)烈的肅殺氣息,像是從尸山血海中闖出來的,那一雙雙發(fā)亮的眼神,異常可怕。
“你們想要什么,我們已經(jīng)沒有食物和水了?!绷璩靠朔睦锏目謶郑舐暫葐柕?。
為首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凌晨,炯炯有神的眼里帶有一絲欣賞,而后便完全被他背后的赤瞳吸引了目光。
他看著那頭異常顯眼的蒼灰色長發(fā),還有那雙赤色瞳孔,明顯的松了一口氣,而后從馬背上一躍而下,笑問道:“是赤瞳殿下嗎?”
凌晨更加警惕起來,但身后赤瞳卻說話了,帶著一絲迷??粗媲暗闹心昴凶樱淮_定的問道:“是白川城主嗎?家父曾提起過您?!?p> 白川如釋重負(fù),跟著他前來的大漢們也紛紛整齊的下馬,單膝跪地,齊聲道:“見過赤瞳殿下!”
凌晨被嚇了一大跳,一陣目瞪口呆,赤瞳倒是神色如常,微微躬下了身子,以示尊重。
“想不到火梧城發(fā)生的內(nèi)亂竟如此可怕,連殿下都遺落在了荒原,接到你父親的傳信,我馬不停蹄的在荒原上尋找,幸不辱命!”白川帶著一臉真誠的笑意,又疑惑的問道:“你的護(hù)衛(wèi)呢?只剩下他了嗎?”
白川指的自然是凌晨,像是絲毫沒有因為年齡而輕視他,只不過此時的凌晨壓根沒有想到這些,心里一陣驚疑不定。
他楞楞的轉(zhuǎn)身,問道:“赤瞳,你究竟是什么人啊?他們都認(rèn)識你嗎?”
赤瞳眼里閃過一絲黯然,避開了他的目光,輕聲道:“以后你會知道的?!?p> 白川所有所思的看著凌晨,接著像是想起了什么,皺眉道:“殿下,恕我冒昧,恐怕你不能繼續(xù)留在荒原了,火梧城的內(nèi)亂已平,你父親到處在尋找你的下落,此外……”
說到這里,他壓低了身影,語氣里帶著一絲遺憾:“你的母親,已經(jīng)過世了,你需要盡快回去?!?p> 聽到這些話,赤瞳臉色無比蒼白,帶著無法掩飾的悲傷,顫抖著神情道:“那接下來全聽城主安排。”
她不舍的看了一眼凌晨,像是知道了接下來將要發(fā)生的事。
白川嘆了口氣,微微沉吟便說道:“本來護(hù)送殿下回火梧城我義不容辭,只是荒原上也一片動蕩不安,我離開南荒城已有數(shù)日,恐怕只能由我的下屬一路護(hù)送殿下了。”
“怎敢勞煩城主護(hù)送,有您的諸位勇士在,已經(jīng)是感激不盡,若有來日,一定和父親登門拜謝!”赤瞳像是變了一個人,回答的非常得體,完全不符合她這樣的年紀(jì),只是在一旁的凌晨感到無比的難過。
只是沒人理會他的心情,白川看著赤瞳小小的身形,眼神里滿是贊許,回頭沉聲道:“你們所有人護(hù)送赤瞳殿下安全返回火梧城,不得有片刻耽誤,若途中發(fā)生任何變故,你們也不必回來了。”
這一刻的白川才真正有了那種城主的威嚴(yán),緊接著十幾道人影再度跪倒在地,用整齊一致的聲音呼喊道:“謹(jǐn)遵城主調(diào)令!”
馬聲嘶鳴,赤瞳最后看了一眼凌晨,卻沒有再說任何話語。
“委屈殿下了?!?p> 白川溫和的道,而后揮了一個手勢。
在一旁的凌晨楞楞的看著赤瞳上馬離去,兩人最后對望了一眼,隨后離得越來越遠(yuǎn),直到消失在彼此的視線。
像是如夢初醒一樣,凌晨回想著和赤瞳在一起的這幾天,這場夢,醒的太快了。
“很舍不得嗎?”白川在一旁饒有趣味的問道,像是對凌晨很感興趣。
凌晨還在努力的想要看透前方,希望那個身影再次出現(xiàn),對白川的話語充耳不聞,直至很久,他才失魂落魄的收回目光。
“能告訴我,赤瞳是什么人嗎?”凌晨無比失落的問道,像是被人擾醒了美夢。
白川臉上掛著毫不在意的笑容,指著赤瞳離去的方向道:“在荒原的那邊,有一座城池,叫做火梧城,她是那座城里的小公主?!?p> 凌晨楞楞的聽著,努力的消化這些信息,帶著一絲自嘲接著問道:“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她了?”
“看你這一身,應(yīng)該是荒原里的人吧?可能還是個獵人?”白川沒有立馬回答他的問題,而后又語氣滄桑的道:“在這個世上,大多數(shù)人都是為了活著而活著,如果你真的很想再見到她,那就不能僅僅是這樣的活著。”
“不能僅僅是這樣活著?”凌晨喃喃的重復(fù)著這句話,隨后失魂落魄的轉(zhuǎn)身走著。
“你會去哪里呢?追上去嗎?”白川笑問道。
凌晨搖頭,神情一片迷茫,有那么一瞬間,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方向和動力。
“那么……”白川走了過來,伸出一只手輕輕拍在他瘦弱的肩頭,平淡的話語中帶著異樣的誘惑:“有興趣跟我走嗎?”
“?。俊?p> 凌晨驚異的看著白川,黎明到來的第一縷光撒在他身上,高大挺拔的身軀透出一種無與倫比的自信和沉穩(wěn)。
更關(guān)鍵的是他身上像是真的有那樣的一股力量,像是能穿透一切黑暗,給人帶來光明與希望。
那一瞬間,凌晨眼里重新煥發(fā)起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