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試探了過午不食,要控制一下仿佛難以遏制的體重。只是,他還是受不了饑餓的感覺。
薛??戳艘谎坨姳?,已經(jīng)快要到夜里八點了,饑餓來了,過午不食并不容易。
還是下樓吃點什么吧,薛睿并不習慣于一個人出去吃飯,只是,這個時間點,該吃飯的人都吃過飯了。
薛睿穿了褲衩拖鞋下了樓,一眼就瞅見旁邊的火鍋城。
想吃這一口辣的了,只是,一個人吃火鍋,怎么看都覺得有悲情藏在其間。顧不了這么多了,薛睿走進去,隨便找了一個靠窗的桌子坐下來,辣鍋、毛肚、鵝腸、黃喉……
等菜的時候,薛睿發(fā)現(xiàn)對面的桌子上坐了一個年輕而略白胖的女孩,眉眼極其清秀,嘴角彎彎的有天然的笑意,干干凈凈的,看了尤其舒服。
她的對面,坐了一個精瘦的男孩,因為背對了薛睿,薛睿一開始沒有在意。
只是,這男孩又是個坐不安分的家伙,就愛東張西望的。到讓薛??辞辶怂哪樱哼@尖嘴猴腮、賊眉鼠眼的小屁孩,和這個漂亮姑娘放在一起,就尤其不搭。
薛睿突然想起老林愛說的臟話:都特么讓狗日了?,F(xiàn)在這些年輕漂亮的女孩,不愛搭理老男人,我們且沒靠近她們呢,就先被當做老色鬼了。她們卻最是愿意被窮鬼小屁孩騙,到哪兒說理去?
歲月,改變了一切。薛睿意識到了歲月帶來的變化,僅僅幾年時間,他身邊的一群美女們就都名花有主了,仿佛一瞬間都倏地不見蹤影了。
這漂亮的姑娘,年輕而水嫩,多么美好。
而這么大老遠的,都不難發(fā)見:那彎曲的鼻毛,從這個男屌絲的蒜頭鼻子里肆無忌憚地飄了出來,嘴邊還爬滿了痘痘……天理何在?
薛睿突然對鮮毛肚、鮮鵝腸失去了興致,叫來了服務員,又點了酥肉和苔菜,以配合不再年輕的心境。
這頓火鍋,薛睿吃得心不在焉。對面的那個姑娘,滿臉的笑意。她應該是沒有注意到薛睿,但薛睿卻感到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不能靠嘴力勞動忽悠姑娘們了,男人不再年輕的時候,要拼實力的。
岳石和隋老板,口袋里,硬硬的還在。
一句“古老”的歌曲,在薛睿耳邊響起:“我最討厭油腔滑調(diào)虛偽的男孩,說什么什么愛你在心口啊難開……”
只是,能有這般感慨的女孩,“懂事了”,她們也就不再年輕了。
即便是平掉現(xiàn)在的期貨頭寸,薛睿知道:他手里的錢,也足可以讓他今后驕傲而體面地活下去,只是,真的要用錢來拼姑娘們嗎?
崇尚技術(shù)派的薛睿從來不愿意這樣想:這也太沒有技術(shù)含量了吧,不能淪落至此。
直到買單離開的時候,那一對男孩女孩還沒吃完。
薛睿出了火鍋城,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
“一旦進入四十歲,我們的時間就不多了;而只要跨過五十,對絕大多數(shù)人而言,就是‘有的人活著,但已經(jīng)死去’?!苯畹摹笆⑹牢Q浴?,這個時候突然冒了出來,薛睿不由地打了個冷噤。
“兒女的結(jié)婚、父母的離去,很多時候,做父母的、做兒女的在哭,他們未必是哭離別。更多的是因為他們和死亡之間的屏障,突然撤離了——已經(jīng)看得見前面立著的死亡了,然后悲從中來??傆幸恍┦虑樘嵝涯銜r間的快速流逝。”薛睿行走在人群中,原打算忘了姜念的鬼話,但姜念的那些“奇談怪論”卻不斷地冒出來。
姜念這家伙,也就比薛睿大個三、兩歲,卻這么愛“悲秋”。想來一是深受了桑恬的刺激,二是他認識的那個投資大神在和他談及投資理念的時候,夾帶了太多“五十感悟”的私貨。
薛睿不清楚這一刻的他,為什么突然這么愛復習“姜念語錄”,仿佛不可遏制。
也許就像貓愛吃老鼠,是為補充體內(nèi)的牛磺酸。薛睿這時候不斷強行進補“姜念”,又是幾個意思?又是什么指引?
薛睿走到了十字路口,如果穿過路口,又是奔了萬綠園的方向去了。薛睿沒想把動靜整大了。于是停住了,轉(zhuǎn)身準備回去。
再次路過火鍋城的時候,薛??匆娔且粚δ信崎T出來。
那個漂亮姑娘也看見了薛睿,吃飯的時候,薛睿一直注視了那個姑娘,兩個人的眼神就沒有碰在一處。這一刻,那姑娘的眼神居然和薛睿的眼神有了兩、三秒的對視。
這其間的時間很短,但薛睿確認這短暫的“凝視”曾經(jīng)發(fā)生過。只是,薛睿無法讀出這眼神里的語言。如果回到兩年前,他或會以為那眼神里的文字就是:放馬過來。
一陣微風拂過,冷靜了的薛睿結(jié)束了他的自欺——那也許只是錯愕的眼神。
好了,歲月會時刻告訴你“失去不再來”這樣一個真相。
那么,那些年,被薛睿讀懂了的那些“期貨技術(shù)分析”的語言,又有多少是誤讀呢?又有多少是自以為是呢?又有多少的“有用”,其實是不堪一擊的呢?
元揆說:“用技術(shù)分析得出了結(jié)論,對的也是蒙的”。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腦海里會不會出現(xiàn)一個唯美的姑娘莫名的眼神呢?
信則靈不信則無。這世界,又多少存在,其實與大數(shù)據(jù)沒有一毛錢關(guān)系。
科技是有其解決不了的問題的。薛睿并不盲從也不擔心未來的大數(shù)據(jù)世界。
據(jù)說湖北有一間長江水文站,保留了這樣的統(tǒng)計:每年都有一個固定的比例的人們,死于長江卻無法發(fā)現(xiàn)理由,他們把這類悲劇叫做“江河暗示”。這個比例雖然很小,卻頑固地一直存在著,而且數(shù)字相對穩(wěn)定。
現(xiàn)代科技可以提高人類的壽命,卻無法解決“概率”問題。如果以十年為一個階段劃分人生,每一個十年里,總有一定比例的人離開這個世界,這個比例也是頑固地存在著的。
薛睿并不相信那些關(guān)于生活習慣,或者過勞死的解釋,那些都不過是事后諸葛亮。事實上,如果沒有生活習慣問題,還會有疾病、瘟疫、自然災害……總之,這個比例,科技解決不了。
科技可以解決生命的長短,也無法解決生命過程,無法解決概率問題。一如“咯噔咯噔”。
所以,岳石即便可以“看見”未來,也無法知道過程,他的敢于嘗試,也是需要一種瘋狂氣質(zhì)的。
科技,只負責解決物質(zhì)層面的內(nèi)容。
我們被這個時代的科技進步,驚著了,以至于眼花繚亂。而事實上,人類連用實驗室的基本元素,來合成一個活的細胞,還遠遠做不到。而任何一個最簡單的生命體,都可以輕易完成。
愛因斯坦說:“我深信任何一個嚴肅的科學家,他看到宇宙如此的奇妙與和諧,他不可能不相信上帝。”
這世界,也并不需要聽從愛因斯坦的描述。但薛睿相信科學未必能解決金融投機這類非科學的問題,到是有可能用大數(shù)據(jù)折騰死金融投機。
一切以博弈為基礎(chǔ)的金融行業(yè)沒有未來?
與大數(shù)據(jù)搶時間,趕在這世界變樣之前,把財富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