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原諒你一次
裴錚只聽一聲悶響,像是什么重物摔到在地,他一驚,立馬驚醒。
解開蒙著眼的布巾坐起身,眼下是正午,天際一片灰蒙蒙的,依稀可見城門,他能看到了!
“南宮漓玥?”
裴錚一眼便看到倒在前方的蘇洛洛,立馬上前扶起蘇洛洛。
這才幾天,南宮漓玥怎么就瘦了這么多?
裴錚想將蘇洛洛抱起來,剛一動身,便從蘇洛洛懷中掉出幾個干硬的饅頭。
那幾個饅頭是他分給南宮漓玥的,南宮漓玥一直沒吃?
裴錚看著那幾個饅頭,順著饅頭又看到了蘇洛洛手腕上的傷痕,眸色不由變了。
那道道傷痕還沒結(jié)痂,不時有血流出來。
瞬時間,裴錚便什么都明白了。
這幾天南宮漓玥一直喂給他吃的,是用命省出來的饅頭,喝的是南宮漓玥的血。
難怪他會漸漸好轉(zhuǎn),他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小小的身體,是怎么將他們拖到這兒的。
想起迷糊間,南宮漓玥那句句承諾,我一定會救你們的。
裴錚的手不由緊了緊,看著懷中呼吸都微弱的人,雙眼微微泛紅,不由咬牙。
“老子不是讓你自己走嗎?你這么傻?以后你就跟在老子身邊,老子保護你……”
眼中熱熱的,心口悶悶的,一轉(zhuǎn)頭,便對上了阿容的目光。
阿容的目光有些不明,他的視線從那幾個饅頭落在蘇洛洛的手腕上,顯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口中的血腥味還沒散去,他當然知道自己能活下來是因為什么。
但他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什么要這樣做?
“還看什么?等著老子抱你啊?”
裴錚面上有些過不去,一把打橫抱起蘇洛洛,用憤怒掩飾自己的丟臉。
“娘們唧唧的,還不跟上?”
阿容回過神站起身來,不冷不熱的扔下一句。
“把你眼角的狗尿擦了再說話,娘們唧唧的才喜歡哭,我這樣的大老爺們不會……”
他踉蹌著起身,頭也不回的向城門走去。
裴錚咬牙,他一定要殺了那小子。
好不容易到了城門,卻見城門口圍滿了災民。
城門緊閉,城外的人都進不去。
“求求你們讓我們進去吧!我們沒有活路了?!?p> “青天大老爺,各位官爺,求求你們了。”
災民們哭喊不斷,城墻上的衛(wèi)兵卻不為所動,不耐煩的驅(qū)趕著。
“去去去,都在外頭等著,晚些自然有人會給你們送吃的。要是敢鬧事,半個饅頭也不會給你們……”
眼下這些災民不止需要吃的,也需要看郎中,這一路逃難過來病了傷了的不少。
裴錚看了看懷里呼吸越發(fā)微弱的蘇洛洛,不由咬牙怒吼道。
“你們瞎了?看不到有人快死了?”
“死了就死了,你們這一路死的人還少?誰知道你們身上有沒有疫病,放你們進來死的就是我們了,你們別喊了,這都是上頭的交代?!?p> 裴錚知道繼續(xù)和這些人廢話沒用,他想了想,只有去找這婺城的縣令才行。
他爹如今在匯京,搬出這個名號應該能行。
但他帶著南宮漓玥進不了城,只能將南宮漓玥留下。
思來想去,裴錚只能轉(zhuǎn)身看向阿容。
他看著那張臟兮兮看不出模樣卻叫他十分厭惡的臉,深吸了一口氣。
“小子,老子得進城一趟,不然我們都得死在這兒?!?p> “南宮漓玥先交給你照顧,若是老子回來發(fā)現(xiàn)南宮漓玥少一根頭發(fā),別怪老子揍死你?!?p> 阿容冷笑,“我不會讓她少一根頭發(fā),只會讓她少一條命,有本事你將人帶著。”
裴錚倒沒多說,只當阿容是故意和他抬杠。
畢竟南宮漓玥救了他們的性命,只要不是狼心狗肺的人,絕對干不出恩將仇報的事。
他找了個廢棄的小屋將蘇洛洛安置好,隨即便離開了。
阿容坐在門外,看著昏迷了的蘇洛洛,眼中閃過幾許晦暗。
坐了許久,他搬起一塊石頭緩緩走到蘇洛洛身邊,低聲質(zhì)問。
“為什么要騙我?”
比起那些一開始就欺負他的人,他更恨這種得到他的信任,卻騙了他的人。
不管她是叫蘇洛洛還是叫南宮漓玥,都背叛了他。
她將他扔在山上放他去死,這種全心信任卻被背叛徹骨的疼叫他痛徹心扉。
這樣玩弄他的人,砸死就行了。
死了,就不會再騙他了,阿容咬牙,高高的舉起石頭。
蘇洛洛迷迷糊糊轉(zhuǎn)醒,眼睛剛睜開一條縫,便見阿容準備給她一石頭,這是要把她砸成肉泥?
媽喲,她不就是當初去的不及時,沒能救到他嗎?
這一路她又是喂血又是喂人血饅頭還不夠嗎?
這死孩子怎么就這么死心眼呢?虧她還一直覺得這是個小可憐,現(xiàn)在看來這就是個小變態(tài)?。?p> 也不知道裴錚那狗逼去哪兒了,她舍了性命就救了這兩個玩意兒?
眼見石頭就要落下,蘇洛洛決定,自救一把,賭這小變態(tài)的良心還沒完全黑掉。
她閉上雙眼,嘟囔了一句。
“阿容,別怕,我會救你的……”
說話間,她動了動手。
手腕上那些傷口又崩開了,不用看也知道鮮血流了一地。
人家演戲只飆淚,她可慘,得飆血,真是太難了。
那含糊不清的話語猶如重錘落在阿容心尖,他雙手失力后退了一步,石頭滑落在地。
聽見石頭落地的聲音,蘇洛洛松了一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演得太猛,失血太多,她沒撐住又昏死過去。
良久,阿容自嘲的笑了笑。
蹲下身坐在蘇洛洛身邊,認真看著蘇洛洛,眼中的狠厲散去。
“明知道你有可能騙我,但我卻下不去手……”
只因這人是娘死后,唯一給過他溫暖,唯一給過他希望的人。
那寒冬抓住的唯一一抹暖融,黑暗中唯一一抹光亮,叫他如何忘得掉?
“不管你真名就叫什么,我就信你叫蘇洛洛?!?p> 蘇洛洛昏睡不知,身體蜷曲成一團。
阿容靠近一些,將蘇洛洛圈在懷里。
聲音低沉暗啞,雙眼帶了幾分溫柔,宛若海妖蠱惑人心。
“蘇洛洛,我不會給人騙我兩次的機會,所以,你以后不要再騙我,也不要丟下我?!?p> “我生的不差,你要是看清我的模樣,定會喜歡我的?!?p> “旁人能對你的好,我也能,甚至能比其他人做得都好?!?p> “所以,不要丟下我,不然……”
低低的絮語似情人的呢喃,又似孩童的哀求,經(jīng)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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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煙雨
阿容:“以前叫人家小可憐,后來叫人家小變態(tài),呵,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