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永華陷入無邊的春夢,遐想連篇。
黃氏身形臃腫,并不好看,也就是一般人,依舊一步三搖走向黃永華,像肥鴨雪中漫步。
“老爺,下這么大雪,進屋吧。”
黃氏娘家只是普通人家,沒有根基、后臺。與黃永華是結發(fā)夫妻,知道黃永華極為好.色,也是無法,又無力與那七個小妾爭風吃醋,也就不去理會。
黃氏的唯一想法就是只要能牢牢把握住家里大權即可。
好在兩人感情極好,黃氏不干涉他的愛好,黃永華知趣,不管如何荒唐,家里還是交由黃氏打理。
其她小妾爭了幾次,均無功而返。都不是傻子,看明白后也都各取索需,樂得清靜,所以八個女人雖然都看對方不順眼,但表面上相處的還算融洽。
家和萬事興嘛,黃永華很欣賞黃氏處理問題的能力。
黃永華的春夢被打斷,望著大宅子,道:“給玉鳳的房間都收拾好了嗎?”
黃氏心里一百個不愿意老爺再納妾,但也知道是無法阻止,本著多一個雞也是放的思想,接受老爺?shù)幕奶啤?p> 黃氏面帶微笑道:“哪敢拂了老爺?shù)拇盒?,都收拾好了,就等著新物件搬進來了?!?p> “嗯,你催催,今天都初十了?!?p> “是,老爺。元兒昨天又與人打架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不知是誰給打的,問他他也不說。”
“哦?誰這么不長眼,竟敢欺負我兒,真是找死?!?p> 黃永華臉色很難看,勃然大怒。
黃元是黃家的獨子,這也是黃永華與黃氏感情的紐帶,將來是要傳宗接代的。自己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被別人欺負,那就是往他心口窩里捅刀子。
黃永華抬腳直奔大廳,黃氏亦步亦趨。
就在這時,黃財從大門跑進來,喊道:“老爺,小的有要事報告。”
“一會兒再說。”兒子是最主要的,黃永華哪有心管其他的事情。
黃永華沖進黃元的房間,見黃元正在蒙頭大睡,并沒有想象的那么重,黃永華繃緊的神經(jīng)算是放松了。
“哼!”黃永華背著手,表情嚴厲。
黃元走上前輕輕推醒黃元:“元兒,你父親來看你了,醒醒?!?p> 黃元揉著眼睛,透過指縫看了兩人一眼,迷迷糊糊地問道:“父親,這么早,您有何事?”
“昨天和誰打架了?”
黃永華見兒子臉上只是有點青紫,并無大礙,徹底放下心來。
黃元本不想說這件丟人的事情,但見父親面色難看,雙眼冒火,只好如實回答。
只氣得黃永華暴跳如雷,喝道:“乞丐?你們四人竟然讓兩名乞丐給打了?你真是給我們黃家丟盡了人,被誰打的都不知道,你們是干什么吃的,哼!”
黃元本來就覺得很憋屈,很窩囊,被父親這么一說,更覺得自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騰地坐起來,立馬感覺渾身酸痛,這是昨天朱由檢的拳頭給他留下的感覺。
黃元咬牙切齒,目射兇光,大聲道:“我肯定能找到這兩個人,父親,你看著吧,我讓他倆不得好死?!?p> 看著不爭氣的兒子,夫妻二人也只有嘆息的份兒。
黃元可以說是不學無術,兩人雖然生氣,但就這么一個兒子,又舍不得打罵,也就只能任由他如同小樹一樣成長了。
黃永華道:“這就對了,有仇不報非君子,凡事你不爭,沒人會主動給你的,如果被人欺負,那永遠都抬不起頭,要做人,就要做人上人,知道嗎?怎么做人上人,你好好想想,書還是要讀的?!?p> “嗯,父親教訓的是。”
黃永華最后的話才是目的,希望兒子能把心思用在正地方,好好讀書,將來搏得個功名。
黃氏也很溺愛這個獨子,但屬于母親那種愛,她也想著兒子能光耀門楣。
只是黃永華前半段話讓她認為老爺?shù)慕逃悬c兒跑偏了,這樣下去,保不齊兒子還會惹出什么是非來。
她倒不是擔心兒子把人家打了,她擔心的是兒子吃虧。
“元兒,你父親說的是氣話,萬萬不要再惹事了。”
“娘熊熊一窩,哼!”
黃永華怒氣沖沖,一甩袍袖出了房間,進入客廳,見黃財依舊站在門口等待,便喚進來。
黃財凍的直哆嗦,跺著腳,雙手搓個不停,把昨天在周家遇見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一遍。
“昨晚為何不匯報?”
“啟稟老爺,昨晚小的回來,老爺一直未歸。”
黃永華昨日去了雅閣,瀟灑了近乎一夜,天方亮才回府。
雅閣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因為它不是民間的ji院,而是屬于教坊司,是官方ji院。除了達官貴人、士子名流,平常人是無法進去的。
不過只要你不是賤籍身份,也可以進去,但進去前先拍拍自己的腰包。
因為這里的女樂(官ji)是與眾不同的,收費自然很高。
教坊司屬于明朝的政府機構,隸屬禮部。負責慶典、迎接貴賓演奏樂曲事務,官方ji院是其下屬的一個部門。
那么這里的女樂從哪里來?
明朝初期,教坊司里的女樂,絕大多數(shù)是被罰官員的妻子、女兒,納入賤籍,而且世代連坐,永無翻身。
這些女樂因為是官員的內(nèi)眷,大多知書達禮,琴棋書畫也都有所涉獵,自是非尋常女子能比的了的,所以很受達官貴人風流才子的青睞。
官辦ji院的蓬勃發(fā)展還是要得益于朱棣的殘暴。
當時,朱棣發(fā)動靖難之役,奪得政權,誅殺建文帝的擁護者,把瓜蔓抄運用到了極致。
瓜蔓抄是指一人獲罪,株連九族的慘絕人寰的刑罰。如同順藤摸瓜,瓜蔓漫延,故稱瓜蔓抄。
而朱棣竟然來了個誅滅十族!
多出一族的是哪些人?
是罪犯的鄰居、朋友!
最具代表性的就名滿天下的方孝孺和御史大夫景清,不僅滅族,還滅其鄉(xiāng),朋友也并殺掉。
男子殺了,女子怎么辦,送教坊司,納入賤籍為女樂。自此也帶動民間青樓行業(yè)一并蓬勃發(fā)展。
官方ji院雖然在大明中期受到士大夫、清流的抵制,教坊司受到一定的限制,但并沒有影響根本,依舊很紅火。
隨著時間的推移,獲罪官員逐年減少,教坊司的女樂也就相應減少,于是教坊司便在民間購買資質(zhì)好的女童進行培養(yǎng),這些女孩子從小學習琴棋書畫,比起民間青樓女子高雅脫俗的多,更是受到達官貴人的追捧。
最有名的就是后來的秦淮八艷:
柳如是、陳圓圓、李香君、董小宛、顧眉生、卞玉京、寇白門、馬香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