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官渡01
這時，伏壽淺淺一笑，像極了母親的模樣，拍了拍劉協(xié)的手：“陛下，別鬧了?！?p> 說著，她竟親自端起一杯茶來遞給關羽，關羽受寵若驚地趕緊接過……
宮殿里的侍衛(wèi)齊刷刷朝這邊看來，剛要上前就聽伏壽突然大聲朝大殿喊去：
“本宮要你發(fā)誓，終生不得與漢皇帝作對！…若他日不得已入他人麾下……必不能傷其性命！”
所有人都不知伏壽這話是說給誰聽，嚇得一群侍衛(wèi)唯唯諾諾，忙跪了一地。伏壽忽然一笑，笑得有些嫵媚……她旋即又笑得溫和……命宮人起身……
只是變臉太快，連我都差點入戲。
其實……我、劉協(xié)、伏壽、關羽都知道，那話不僅是說給曹操的人聽的，也是說給關羽聽的……
關羽驍勇……又與劉備結(jié)拜……劉備雖勢力薄弱……可究竟是想要分天下這杯羹的……今日伏壽和漢獻帝幫他，必然不能是放虎歸山，或者其他人做嫁衣……
這時劉協(xié)猛地咳嗽了幾聲，幾個侍女趕緊遞來帕子給伏壽。伏壽細心地為劉協(xié)擦了擦，卻聽他埋怨道：“哎呦……阿壽啊，你剛才那一吼可把朕給嚇著了……最近朕胸悶氣短，睡眠不好，精神恍惚，你作為朕的皇后……怎么能這么一驚一乍呢？”
我暗自腹誹這要瞞過曹操眼線……小屁孩兒戲真多……伏壽擦完漢獻帝嘴后，也很配合地忙寬慰道：“陛下睡眠不好？可是又有什么國事操勞？”
漢獻帝一聽，奮身而起：“有那能干的曹司空，還有朕什么國事可操勞？”說著，他就任性地甩袖而去……旁人多看來都是小孩兒脾氣……不會多想……
可我敏銳地察覺，他在觀察宮人們的反應。
顯然，曹操的人已經(jīng)習以為常地被認為劉協(xié)就是個貪玩兒的小子……
劉協(xié)繼而道：“只是這前不久啊，從曹司空所述得知，袁尚以顏良、文丑為將率，簡精卒十萬，準備攻打許縣哪……我這些好玩兒好吃的怎么帶走嘞？司空也不給朕操心操心……”
他嘟了嘟嘴抱怨，作一臉委屈的模樣，我見侍衛(wèi)們一聽許縣被攻打……神色異?！阒獎f(xié)傳訊息成功……
換作往?！懿俚娜艘宦牎谝运究罩峒皣隆覆欢ㄏ乱幻刖蛡鞯讲懿俣淅铩贿^如今一聽許縣都要被攻打了……哪兒還有心思做間諜……肯定一門心思盤算著怎么逃跑……
“攻許便攻許啊……自然有侍衛(wèi)們沖在前頭為陛下?lián)醯稉鮿Α芩究諘Ｗo好陛下的……陛下憂心什么呢……還如此寢食難安……”
我也忙添油加醋地暗示侍衛(wèi)們……攻打許縣……曹操會讓他們做炮灰……看侍衛(wèi)們聽完果真臉色大變……
我旋即與伏壽對視一眼，伏壽忙道：“這事，只怕還是關將軍知道得多一點。只是本宮乃后宮之人，也不便多問，陛下年紀尚小，還不懂軍事，也便作罷吧，有曹司空，一切都好?！?p> 于是關羽明白了什么，不當是什么機密，表現(xiàn)得越發(fā)自然。
這時，伏壽又道：“方才本宮敬了將軍一杯，將軍還沒喝呢！鳳傾……你替本宮遞過去?！?p> 于是我上前端茶，我趁機附耳道：“曹操雖掌控漢宮，卻奈何地方割據(jù)勢力膨脹，軍備兵甲上都是致命缺口。但兩軍交戰(zhàn)，貴在指揮，傳聞袁尚剛愎自用?！?p> “皇后那杯涼了，賞朕這杯吧！”漢獻帝突然開口，示意我過去……并遣侍衛(wèi)們在殿外等候……故意給他們機會“溜走逃命”……
要是放在以前……那群人怕是趕也趕不走……
劉協(xié)借由我端茶之時，附耳道：“不得大器，終只是傳聞，不足為信?！?p> 我愣了一愣，我才意識到自己落入了歷史先入為主的誤區(qū)……行軍打仗……知己知彼固然重要……可依據(jù)道聽途說作戰(zhàn)……都是紙上談兵……于是我點點頭，換了思維分析:
“荀彧先前乃是袁紹座上賓，然而觀荀彧棄之投曹，可知袁尚這人無君主之胸懷……不識有才之人……便覺袁尚剛愎自用這一判斷有幾分可信……而曹操善用人才計謀，與袁尚一戰(zhàn)，未必始終處于下風?！?p> “鳳傾姑娘看人可準？”伏壽走了過來，替劉協(xié)捏捏肩，提聲掩護道：“陛下，剛才舞刀弄槍久了，怕是身子有些乏了吧？臣妾給你捏捏！”
侍衛(wèi)們雖退居殿外……難免又一兩個逃跑還在猶豫中的……掩飾還是必不可少的……
我仔細思忖幾秒，裝作漢獻帝地茶也涼了，提了桌上的水壺加水：“我與曹操荀彧皆有交鋒，不說深知其習性，也有七八分。借由荀彧推測袁尚錯不了?！?p> 我沏完茶后走向關羽，于劉協(xié)對視一眼。
劉協(xié)猶豫了一下方才扭頭摸了摸伏壽的手道：“嗯，舒服了，皇后也歇會兒吧?！?p> 于是伏壽回到自己位置上。
“這一戰(zhàn)準備許久，袁尚那邊規(guī)模龐大，曹司空雄才偉略，必然知道如何應付？您說是吧陛下？”
劉協(xié)勉強笑了笑，道：“那是自然?！?p> 而伏壽言下之意，袁尚那邊兵力強大，關羽又應如何尋找突破口！
說著，關羽突然拿出一張地圖鋪開，曹操的宮人正要有所動，卻聞聲按兵不動：“皇后娘娘，聽聞一直希望陛下習武健身，臣斗膽，也不希望陛下荒廢了文采。這不，特意為陛下帶來一幅佳作?！?p> 漢獻帝也湊了過來，一眼便看到黃河邊的一個地點。果真還有一侍衛(wèi)不忙著逃竄，往殿內(nèi)探了探頭，卻被我一個轉(zhuǎn)身擋住視線……
“這里可是黎陽？”劉協(xié)指著地點輕聲問關羽。
關羽應聲點頭，同樣輕聲細語：“是的陛下，正是黎陽?！?p> 劉協(xié)看了看伏壽，又看了看我，只見我笑了笑，漢獻帝就對伏壽使了個眼色。
這時，伏壽不小心碰掉桌上的茶杯，引開了曹操侍衛(wèi)的視線。殿外偷窺的侍衛(wèi)忙被伏壽叫去打掃……然后叫他傳侍女上來替她更衣……成功支開所有眼線……
我竊喜一出戲，沖劉協(xié)挑了挑眉:“等皇后回來嗎？”她去更衣了……
劉協(xié)瞪了瞪倆眼珠子，似在回應：后宮不得干政！
我只好撅了撅嘴擺頭，也對……等伏壽回來……就又要演戲……
我立即回歸正題:“這里是黎陽……而黎陽在黃河邊，袁尚若有一絲可能潰敗，必然經(jīng)過黃河到黎陽，可想而知，袁尚必然會在黎陽留有后路，派可靠之人駐守。”
“顏良文丑？”關羽一下子反應過來。
只見漢獻帝和我相視一笑……
官渡之戰(zhàn)時，關羽曾投靠曹操，與那兩人交過手。顏良文丑雖然勇猛剛毅，但是武藝相比關羽，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倆之所以活到現(xiàn)在……只是因為當初是詐死，而戰(zhàn)后曹操好大喜功的本性暴露，作風為關羽所不恥，早已離去。沒想到…再為其所用！曹操竟是以妻兒挾持達到目的！
商議完，關羽大致知道我的通盤計劃……
于是數(shù)日后，關羽稟告曹操進黎陽，意欲先斬殺袁尚大將顏良文丑。
時隔數(shù)月，宮中有大批人支援與袁尚之戰(zhàn)，曹丕曹植也不例外。關羽那邊沒傳來什么消息，倒是荀彧突然造訪。
我見荀彧潦倒落魄模樣，不禁大笑：“哎，我說老兄，你這沒和司空一同回軍，怎么就先落得個這般模樣？”
荀彧尷尬得臉上紅一塊白一塊，坐下便要討酒喝。
我自然備好了，從第一次見面，荀彧就是一副酒鬼模樣！也便是當時我懷疑的面前之人……是否是李必……或是跳槽曹操的“真荀彧”……
荀彧拿起酒壇灌了幾口，就濕了衣服，邋里邋遢，讓我有些嫌棄……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你看看你這哪像個謀士的樣子？”
“是啊，我哪里像個謀士的樣子？做個謀士都做不好？當初信誓旦旦，可如今……”荀彧接話迅速，說著便一副懊悔模樣。
我立馬察覺不對，轉(zhuǎn)而正言道：“你為什么這時候回來？”兩軍對壘，軍師不在？這像哪門子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