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玉接過,看落雪一張皺起的小臉,牽唇一笑。落雪撇了嘴,反了身子,扭過臉不看他。
無玉吃了顆果子,甜甜的,又有些酸。正是少時吃的味道。碰了碰落雪手臂,落雪低著腦袋不理他,悶聲說道:“你別惹了我,我是最難哄的?!?p> “好,你是最難哄的?!睙o玉溫笑道,拔下一顆果子,來到落雪面前,抬起她下巴,把那一顆果子喂進她嘴里。
落雪咬著那顆果子,一雙盈潤的水眸瞪著無玉。糖葫蘆甜甜酸酸的,很是入味。無玉看她一張負氣的小臉尤是可愛嬌靈,輕輕笑了,抬手欲輕捏她臉頰,卻給她抓住了手。
“不肯理我,有本事別碰我。”落雪嗔道。說罷就要抬起另一只手錘無玉,鶴枯闖進來,瞧這一個陣仗,又吃了一大驚。喊道:“落雪姑娘,你不要欺負公子!”落雪睨鶴枯一眼,也不收手,直直錘在無玉的肩膀。
無玉看落雪,笑道:“你怎么了?”落雪瞧他一眼,尤不解氣,抓起他的手就狠狠咬了一大口。而后懨懨的伏在桌上。
落雪雖咬得狠,無玉的手卻未傷半分。無玉不惱不怒,將落雪鬢間亂發(fā)別至耳后,淺淺笑道:“你若不肯吃糖葫蘆了,下一回給你買糖吃?!?p> “我才不要。”落雪哼了一聲,說道。無玉道:“那你肯吃什么?”落雪瞧他一眼,道:“我說了,你好早早備齊了給我吃踐行飯?”
“你想了什么?”無玉搖了搖頭,無奈說道。落雪偏了臉,不肯理無玉了。無玉瞧一眼還呆呆站著的鶴枯,道:“鶴枯,你來做什么?”
鶴枯這才回了神,道:“方方忘了,我原是來說,飯菜漸漸擺上了,公子和姑娘瞧瞧時辰就下去罷?!睙o玉應(yīng)了一聲,鶴枯便出了房間。
聽了話,落雪欲下樓去,給無玉拉住了。無玉將帷帽給落雪戴上。落雪撇了撇嘴,道:“我不肯戴了?!睙o玉道:“休想?!闭f罷,牽著落雪往外走。落雪不肯,欲掙脫無玉的手,奈想無玉攥得緊,掙也掙不脫。
鶴枯瞧見二人走下來,引著二人來到一間隔了簾的雅間。小二上滿了菜,出去時順手將簾子合上了。落雪這才掙脫無玉的手,把帷帽摘了下來??匆蛔雷拥牟耍瑳]有什么胃口。撐著半邊臉,不拿動筷子。
“挑食的便是你了。”無玉夾了一筷子青菜在落雪碗中,嘆了一聲,道:“好的壞的一并不肯要,你這廝不好養(yǎng)活的很?!?p> 落雪撇了撇嘴,拿起筷子,把無玉夾在碗里的菜吃了。無玉見她吃了,又夾了幾樣菜放到她碗里。
落雪吃著無玉夾來的,吃了半碗飯。鶴枯瞧無玉還沒吃一口,盡顧著落雪去了,笑道:“公子,你倒不吃了?!?p> 無玉再夾了些菜在落雪碗里,才吃了起來。這一次,落雪吃著無玉夾來的菜,倒多吃了些。無玉哭笑不得,道:“小祖宗,可是要我每回都伺候好了,你才多吃些?”
“你猜猜?!甭溲┣埔谎蹮o玉,道。無玉搖了搖頭,道:“我不猜你的心思?!?p> 吃過飯,落雪睡了一覺起來,已過了午時,閑閑坐了一會,又覺無趣。打開窗子,想出來逛逛,隔間淺淺飄過來一道聲音:“莫出去惹了事回來?!?p> 落雪一笑,晃身來到隔間,見那無玉坐在矮榻上,看著書。落雪在矮榻坐下,無玉瞧她一眼,道:“誰教你亂進別人的房間?”
“不肯讓我進,莫不成,你這房里藏了什么寶貝,不能見人。”落雪道。無玉道:“我能有什么寶貝不能見人?”落雪牽唇一冷笑,道:“你還不肯讓我見人呢?!?p> “我的便罷了,莫胡亂去了別人家嚇人。”無玉道。落雪撐著半邊臉,道:“就你來管教我。我想往外邊瞧瞧,你總該不管罷?!?p> “你肯去,只管去,一應(yīng)的,我沒什么精神氣,也管不了?!睙o玉翻了一頁書,道。落雪瞧一眼無玉,紅影一動,再看已尋不得一絲影。
落雪來到外邊,踏瓦飛檐,晃然看得白發(fā)白衣,在閣樓之上停了下來。暖風(fēng)拂面,青絲散,衣袂飄。落雪看窗里白衣白發(fā)的公子,鳳眸微斂。那一個白衣公子偏了臉看過來,玉面俊顏,一雙純澈藍眸,猶如天間的俊秀精靈。正是子桑容月了。
“落雪姑娘,”子桑無玉看得閣樓之上的落雪,淺淺笑了。落雪牽唇一笑,閃身進去,道:“未想公子還未走?!弊由H菰碌?“容月向來如此,走一處,歇幾日。聽聞這鎮(zhèn)子今夜有煙花瞧,便留下了幾日?!?p> “公子倒有好興致。”落雪道。子桑容月道:“容月還有一事未完,若忙完了這一件惱人勞心的事,容月便來人間,閑飛宿,消薄福?!?p> “公子這一個淡泊的性子,也還有些未完的事?”落雪道。子桑容月一笑,道:“姑娘以為,容月悠悠閑閑的,滿滿自在?容月的這一件事,自容月初生時,已定下了。容月半分選不了?!?p> 青衣的男子攸寧端了茶水進來,瞧見落雪,也不驚奇,放下茶水,靜靜退了出去。子桑容月端起玉壺,倒下一杯茶,將那杯茶放至落雪桌前。淺笑道:“自容月來這世上,母親便只給容月穿白衣裳。容月曾不知曉緣故,鬧著要穿別的衣裳。母親不肯,告訴容月,容月穿的白衣裳,是守孝的衣裳。一二十年,從未改過。”
熱茶往上冒著氣,落雪握住茶杯,再熱的茶也暖不了手。她看子桑容月,他一張臉生得如畫精致,淺淡輕笑,恭謙潤雅,豐神俊秀。
這一個公子,應(yīng)是天間的神秀精靈,不該下凡來遭這一場污濁。
“不知姑娘要往哪里去?”子桑容月道。落雪道:“我也不知?!?p> 子桑容月輕輕一笑,道:“姑娘本該在南山,不應(yīng)下人間來?!甭溲┞犃耍P眸微斂,道:“公子怎么知曉?”子桑容月道:“若保此生無虞,姑娘便不可下山?!?p> 落雪略一思量,低頭無語。
“姑娘可是不喜歡喝這一杯茶?”子桑容月笑道。落雪一笑,道:“燙了些?!弊由H菰碌?“放些時候便可涼下?!?p> 落雪搖了搖頭,推遠了茶杯,道:“公子這里可有酒吃?”子桑容月道:“姑娘想喝,自然是有的。”說罷,往外說一句:“攸寧,拿一壇酒來罷?!?p> 外間的攸寧應(yīng)一聲,不一會,端了一壇子酒進來,放下酒,又退了下去。子桑容月倒下一碗酒,放至落雪桌前,道:“姑娘在容月這里,不用管別的,只管吃酒?!?p> “君子攸寧,公子取的好名字?!甭溲┬Φ?。子桑容月但笑不語。落雪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再倒酒,吃了好幾碗。不多時,便醉倒了,伏在桌上,微瞇著眼,呆呆瞧著窗外。
子桑容月看落雪微醺的側(cè)臉,輕輕一笑,道:“姑娘可是醉了?!甭溲┣浦巴?,一言不語,已然醉下了。

撂擔(dān)子
彼得潘,還是小時候看的吧。我還記得溫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