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未為不可
過了一夜，天方放亮，幾只麻雀在窗前啾啾喚著掠過，淡淡的光透過白紗落進(jìn)來，暖風(fēng)輕入，簾淡卷。落雪長睫顫了顫，緩緩睜開如水的眸子，看得伏在床邊睡著的無玉，他的側(cè)臉如畫，很是干凈好看。
落雪笑了，她看無玉一張俊美無儔的臉，發(fā)現(xiàn)無玉的睫毛好長好長，柔柔細(xì)細(xì)的。她湊近了臉看他，傻傻癡癡笑著。伸出手，輕輕觸他長長的睫毛，柔柔軟軟的。
落雪又輕輕觸了幾下無玉的長睫，正玩得興，纖手驀地被一只溫暖的大手抓住。無玉睜開眼睛，看近在面前的臉，輕笑道:“孟浪女，一大早就不安分，想要做什么？”
無玉一雙墨玉般清冷的眸子印上落雪的影子，落雪瞧了，咧嘴笑了。湊近了些，在他面頰上輕輕親了一下。臉頰印上一片溫?zé)?，無玉看落雪臉上純澈干凈的笑容，不禁愣了。
落雪的笑容無邪，像孩童一般的美好。未一會(huì)，無玉回過神，放開落雪的手，站起身子，瞧她一眼，牽唇一笑，轉(zhuǎn)身走出去了。落雪看他修長墨影愈遠(yuǎn)，歪了腦袋，唇際笑意愈濃。
不一會(huì)，有兩個(gè)侍女分別捧著衣服和溫水過來，一看落雪傾國傾城的臉，尤是一愣。落雪笑意盈盈瞧著她們，也不說話。過了一會(huì)，侍女才回轉(zhuǎn)神來，訕訕問都:“敢問姑娘……可要起了？”
落雪輕輕點(diǎn)了頭。一個(gè)侍女道:“奴婢服侍姑娘更衣?！甭溲┬Φ?“不必了，我自己來?！眱晌皇膛惆盐锸苍谧雷臃畔?，行了禮退下。落雪赤腳下了床，來到桌前，看檀木盤子上的殷紅顏色的衣衫，牽唇一笑。無玉還是那么細(xì)心，事事具到。
無玉去了外間，一張臉冷冷默默的，沒有一絲表情。鶴枯見了嚇一跳，道:“公子，可是落雪姑娘又欺負(fù)你了？”無玉看鶴枯一眼，搖了搖頭，笑道:“我就這樣受她欺負(fù)？”鶴枯皺了眉頭，道:“公子這樣說，也未為不可。”
聽了這話，無玉但笑不語。
廚房搬來了早膳，落雪還未出來。無玉來到里間，看得落雪坐在窗前，逗著不知哪里飛過來的白鴿。白鴿在落雪手掌間停下，仰著腦袋，啾啾喚著。無玉看落雪安靜的笑臉，牽唇一笑，走了過去。白鴿倒飛到他面前，啾啾喚了幾聲，又飛出了窗子。
落雪看愈飛愈遠(yuǎn)的白鴿，輕輕笑了。無玉握起的落雪冰冷的小手，看梳妝臺(tái)上擺的海棠簪子，拿起插在了落雪發(fā)間。道:“身子可好了一些，可是能走路？”
“你當(dāng)我的身子是水做的，這樣不堪，還可是能走路？”落雪笑道。無玉道:“我還怕一不留神看著，你就給風(fēng)吹走了呢?！闭f著，牽著她起來。
“你瞧著我，我還能像妖怪一般飛走不成？”落雪笑道。無玉一笑，道:“你倒是能飛，只是我不肯讓你走了。”
落雪聽了，但笑不語。無玉道:“吃些東西罷?！甭溲┍泓c(diǎn)了點(diǎn)腦袋，乖乖地跟無玉走了。
在桌前坐下，無玉盛了碗小粥給落雪。落雪靜靜喝了，全無往日挑食的頑劣。無玉瞧了，落雪這樣聽話了，總覺得有些許的怪異。落雪看只顧著瞧著自己沒有動(dòng)筷子的無玉，道:“好生著，你怎么不吃？這樣瞧著我就能飽了？”無玉搖了搖頭，夾了小菜在落雪碗里。
吃過了早膳，侍女端來藥湯。無玉喂了落雪喝了一口，落雪竟把一整碗拿了去，一口把藥湯全喝了下。無玉看了一驚，拿了帕子擦她唇際藥漬，道:“好歹慢一些，那么一口喝下去，也不怕燙著你?！?p> 落雪咧嘴笑了沒說話。不一會(huì)，北堂和鶴枯過殿來，行了一禮。無玉輕捏落雪的臉，這廝今日可乖得很，也不曉得可是吃錯(cuò)了藥?！氨碧?，這一個(gè)今日這樣乖巧，不肯鬧騰。莫不是吃藥吃傻了？以往那樣不肯吃藥的，今兒也肯吃了?！?p> 鶴枯聽了，捂了嘴笑起來。北堂一笑，道:“公子安心，落雪姑娘并沒有吃錯(cuò)藥。蒼山子味甚甜，熬制的湯藥也是甜的。”
原來藥湯是甜的，落雪這一個(gè)小祖宗才肯乖乖喝了下。無玉還是皺了修眉瞧落雪，落雪撇了撇嘴，伸出手也往無玉臉上捏。這一日，好不容易不鬧一回，他倒以為自己吃藥吃傻了。道:“無玉，你才傻了，就曉得木木愣愣瞧著我。”
無玉看落雪一張負(fù)氣的小臉，輕輕笑了，這一個(gè)才是落雪尋常的模樣。將落雪擁入懷里，道:“好，是我傻了，是我吃藥吃傻了?！甭溲┌涯樎裨跓o玉懷里，尤不解氣，小手抓緊了他衣襟。
日升了高，落雪待在無玉殿里，沒別的興致出去。無玉來問，可要出去走走。落雪坐在殿里大榕樹下的秋千曬太陽，搖了搖腦袋。
“沒承想你也是個(gè)懶的，不肯走動(dòng)。”無玉牽唇一笑，道:“往后出去可小心些，別讓我尋不著，讓野外的大狼吃了你?！甭溲┑Σ徽Z。什么毒惡的大獸，南山都有，她見慣了。傍上一身武功，再不濟(jì)，跑也是快的，不會(huì)給大狼吃了。
“公子，各部文書已送至?xí)?。”鶴枯過來說了一句。落雪聽了，笑嘻嘻瞧著無玉。無玉身為神人之主，自然有許多事忙碌。尤是這會(huì)子才回來，必定更要忙碌。
無玉捧起落雪的小臉，道:“我要去書房，你肯在哪坐著？可要同我一道去？”落雪道:“你去罷，我便不打攪你了。只在這坐著曬太陽?！睙o玉握住她的纖手，冰涼一片。牽唇溫笑，道:“那便在這好生歇著?！?p> 落雪點(diǎn)了點(diǎn)腦袋。無玉去書房了，鶴枯亦跟了過去。落雪看無玉走遠(yuǎn)，把腦袋靠著綁秋千的粗繩子上。曬了一會(huì)子太陽，這一張蒼白的小臉竟有了些紅暈。
不曉得從哪里飛過來的白鴿繞在落雪身邊，撲騰幾下翅膀又飛走了。落雪天邊飛遠(yuǎn)的白鴿，咧嘴笑了。
主后得了空，想來無玉殿里，牽掛著那無玉帶回來的落雪。進(jìn)了殿里，侍者要進(jìn)去通報(bào)一聲，主后擺了手不要，自己一個(gè)走了進(jìn)去。見那秋千上坐著的落雪。她著一身紅衣，膚如白雪，玉容傾城，一笑傾國又傾華，讓人一見便要失了心神?？粗且粡垉A國傾城的臉，主后不由一愣。
落雪這一個(gè)容貌神韻倒像極了主后以往見過的魔巫一族的美女子。那一個(gè)美女子，縱是春華開遍此世，也比不得她半分的清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