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章:暗灑閑拋
花南離一行自出了極寒之地，再行了些路，乘船走水而上。又行了幾日，在南國季雨都停了下。
“小兔崽子，你表家的哥哥在南國做右相，回南山之前，你還是同你表哥說一聲，免得你表家來掛心你?！被想x舉目往季雨都街道一瞧，但見人馬簇簇，車輛紛紛，繁華熱鬧非凡。
“師兄，我曉得了?！甭溲┻肿煨Φ?，拔腿就要下船?；想x連忙拽住落雪，道:“醒來一遭，你倒了沒心眼了，真是傻了呆了。你這一副容貌給別人瞧見了，又不知要鬧出怎樣的罪孽?！闭f著，給落雪戴上了帷帽。
落雪一雙盈潤的水眸隔著帷帽下的輕紗呆呆瞧著花南離，尤是不解?；想x嘆了一聲，道:“說你這孩子，怎么就是看起來有點(diǎn)傻？”
“師兄，我不傻，很聰明的?！甭溲┬Φ??；想x一冷笑，道:“你不傻？我要不搭理你，別人給你一串糖葫蘆，還能把你哄走呢?！?p> 花南離帶著落雪入了季雨都，行了不久，來到一個(gè)花樓前?；想x往里瞧了一眼，便想往里喝酒?；仡^對(duì)落雪道:“你跟我進(jìn)去，乖乖待著，不要亂跑?！?p> “好?！甭溲┱f著往里瞧了一眼，見許多穿著鮮艷衣裳的女子，問道:“師兄，這是什么地方？”
“你別管這是什么地方，同我進(jìn)去了，就不要亂跑?！被想x道，走了進(jìn)去。落雪乖乖應(yīng)了一聲，跟著花南離進(jìn)去了。
待走進(jìn)里邊，聽滿樓絲竹管樂，見紅衫綠影，聞漫空香動(dòng)。樓里的姑娘來迎二人進(jìn)了里間，落雪靜靜在一旁坐下，看花南離摟著美人喝花酒。
未多時(shí)，侍者又把酒搬上幾壺，紫紗簾掛起便沒有再放下。落雪來到門前，看樓里來來往往的人歪了腦袋。一個(gè)紫衫公子正上來，好奇地瞧一眼戴著帷帽的落雪。
奈想清風(fēng)至，輕輕吹起落雪帷帽輕紗，露出如畫的半張臉，卻是容姿傾城，一眼便要人失了心魂。紫衫公子怔了又愣，待回了神，一時(shí)起了別樣的心。
紫衫公子勾了勾手指，落雪瞧了，便走了過去。紫衫公子不禁笑起來，這一個(gè)落雪實(shí)在太好哄騙了。
落雪走到廊道之中，紫衫公子對(duì)身后一眾小廝道:“抓住她，重重有賞！”眾小廝應(yīng)了一聲，一起涌了上去。落雪閃身一躲，不懂這些人為什么要抓她。
眾小廝一起而上，卻屢屢給落雪躲掉。紫衫公子氣得臉白，嗔道:“若不能抓了，你們統(tǒng)統(tǒng)的回去捱板子！”眾小廝聽了，更起了勁，逼得落雪跑下了樓，又跑出了花樓。
來到街上，落雪看人影紛紛，咧嘴笑了，但想自己跑進(jìn)去了，看他們還怎么抓自己。纖影一動(dòng)，跑進(jìn)了人群里。
眾小廝追來，慌忙在人群之中找起來。落雪回首瞧一眼在人群之中追得手忙腳亂的小廝，不由咧嘴笑了，更跑得歡。
無玉一行自南山下，船行了幾日，終來得季雨都。無玉與鶴枯下了船，入了城。未走多久，但見前邊一陣混亂。無玉瞧過去，一個(gè)戴著帷帽的白衣女子從人群之中跑出來，纖細(xì)的身段像極了落雪。
落雪邊跑邊回頭瞧一眼，也不經(jīng)意，踩了一塊石子，身子一晃，便要倒下去，不想被攬進(jìn)一個(gè)溫暖的懷抱。帷帽掉在了地上，露出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你真好看，跟神仙一樣。”落雪看抱著自己的墨衣公子，他眉間一粒殷紅朱砂，一雙墨玉般的眸子，生得俊美無儔，如畫上的謫仙。
落雪竟然還在。
無玉看著落雪這一張美麗至極的臉，晃然一怔。鶴枯瞧見落雪，生生吃了一驚。
又聽人群之中混亂，無玉瞧過去，見幾個(gè)小廝跑過來，又看一眼落雪，一時(shí)明白了。許是落雪又不知在哪造了孽，惹得有別樣的心的人來抓她。
無玉拾起掉在地上帷帽，拉著落雪走進(jìn)了一旁的暗巷，將落雪抱在懷里。這樣一來，落雪瘦弱的身形就被無玉擋住了。落雪抬頭看無玉一張俊美無儔的臉，咧嘴笑了。
落雪的笑容純澈干凈，竟無半分雜質(zhì)。那一雙水眸也是清澈，簡簡真真。無玉看如孩童一般的落雪，墨眸一斂。
眾小廝沿街直直跑了過去。鶴枯瞧了，道:“公子，他們跑遠(yuǎn)了。”無玉聽了，放開了落雪，給她戴上了帷帽，
落雪隔著輕紗看無玉，咧嘴笑了，道:“神仙，你知道這世界上有藍(lán)色眼睛和銀色頭發(fā)的人嗎？我想找他?！?p> 無玉聽了，墨眸一蕩，道:“你找他做什么？”落雪道:“我要找他，問他，為什么會(huì)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
“他不在了，你找不到他的，不用再找了?！睙o玉說道。落雪長睫一扇，道:“好罷，我聽你的，不找他了?！?p> “你怎么一個(gè)人在這里？”無玉問道。落雪道:“我是跟師兄來這里的，師兄說，我要去找表哥，跟他道別?！?p> 若無玉記得不錯(cuò)，落雪的師兄是比南郡主花南離。道:“你師兄呢？”
“師兄在吃酒?！甭溲┑?。無玉略一想，依著花南離的性子，怕是喝了酒，連落雪也沒空理了。
“你知道你表哥在哪里嗎？”無玉道。
“我不知道。師兄說，我表哥在南國做右相?！甭溲┬Φ?。無玉輕輕一笑，道:“我?guī)闳??！?p> “你知道我表哥在哪？”落雪道。無玉牽起落雪冰涼的纖手，點(diǎn)了點(diǎn)頭。落雪便笑了，隨無玉走了。
鶴枯看無玉二人，怔了又愣。落雪好似什么都不記得了，就連無玉，也記不得了。
無玉牽著落雪沿長街去，途中落雪瞧見了一個(gè)說書先生。那說書先生說:“若要說天下美人，大佚的前皇后，江湖的紅衣妖仙，右相府的表小姐，這三個(gè)女子定有一個(gè)是最美的?！?p> “大佚的前皇后，江湖的紅衣妖仙，右相府的表小姐，”落雪輕輕念著，竟不知這一個(gè)個(gè)都是自己。她抬頭看無玉，問道:“神仙，你知道那個(gè)最好看嗎？”
無玉牽唇一笑，并無言語。未得答，落雪歪了歪腦袋，不再問。
約行了一刻鐘，來得了右相府門前。無玉溫笑說道:“這是右相府，你去罷?！甭溲┣埔谎塾蚁喔呐曝?，同無玉道了謝，往右相府去了。
落雪摘下了帷帽，露出一張傾城面。右相府門前的小廝一見落雪，喚了一聲表小姐。落雪回首看眉間朱砂的墨衣公子，他同她笑，風(fēng)華但比日月之華。
“表小姐，右相正在里邊呢?！币粋€(gè)小廝道。落雪點(diǎn)了頭，走了進(jìn)去。
早在左相府門前候著的管家見無玉來了，迎了上去，行了一禮，道:“無玉公子，左相早聞公子來，已候了許久。請(qǐng)公子移步府內(nèi)?！?p> “無玉知曉?！睙o玉再看一眼右相府里的落雪，轉(zhuǎn)身往左相府去。
無玉入了左相府，在大堂見了左相。左相再見謫仙一般的無玉公子，笑了，道:“無玉公子，一年不見，公子還是從前的模樣?！?p> “請(qǐng)左相的安，”無玉行了一禮，笑道:“無玉瞧著，左相亦未變?！弊笙嘈α诵?，道:“公子，你不知，自錦兒嫁與那個(gè)魔宮宮主，便甚少入京來看老夫。老夫一個(gè)待在這一個(gè)府里，也沒一個(gè)說話的人。公子這會(huì)子來了，好歹在府里住下罷。公子的院子還每日掃著呢，只待公子來?！?p> “無玉謝左相美意?！睙o玉笑道。二人有閑話幾許，無玉才告了辭，與鶴枯回到以為在左相府歇過的院子。
房里沒有一本書的，無玉放在這里的書，都在一年前被落雪一把火燒了。
“公子，這里沒有書的?！柄Q枯翻了翻柜子，沒找出一本書，說道。無玉看空的書架子，道:“別找了，這里的書都給她一把火燒了?！?p> 鶴枯看無玉一眼，靜靜退了下去。
無玉來到窗前，看那一邊的右相府，隱約瞧得落雪的院子。無玉想起以往總是躥上蹦下的落雪，她有時(shí)躍上屋檐，看夕陽，看月亮。她喜歡，他看著卻心驚，總怕她不小心跌下去。
不知如今，落雪還會(huì)不會(huì)那樣鬧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