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林疏錦搬到延禧宮之后,日子倒是舒坦了不少,如果沒有那些三不五時就借口上門拜訪實際找茬的人的話,她可能得爽到不知今夕何夕。
送走了借口來賞花的幾位貴人,她差點沒把自己交代在這烈日炎炎之下。
喝了一大口枳實端來的冰鎮(zhèn)甜湯她才緩過來,汗流浹背的椅在軟榻上,手里快速的給自己扇風(fēng)。
“這群人是閑得發(fā)慌是吧,恨不得一天來我這延禧宮走個八百遍,這沒開花的葉子有什么可看的!”
她簡直要被氣炸,存了心得了來膈應(yīng)人!
來就來嘛,你安安靜靜喝口水,看看綠葉她也就忍了,“邊看還要邊你叨叨葉好,她叨叨花嫩,咋滴,鑒寶呢!”
“也虧得女子無才便是德,萬一詩圣詩仙給她來個附身,不知道又要禍害多少小學(xué)生!”
“娘娘,今兒來的那個沈貴人,進宮前可是頂著京城才女之稱的?!?p> 枳實在旁邊好心提醒,完全沒發(fā)現(xiàn)自己有說風(fēng)涼話是嫌疑。
林疏錦賞了她一個白眼沒做聲,悶著聲排解自己的怒氣。
枳實還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話說錯了,邊給她捶腿邊認(rèn)真又帶著點喜悅的說:“娘娘您也別嫌她們來得勤,皇后被皇上罰抄宮規(guī),禁足三個月,她們閑是真的閑?!?p> “攬月殿又要帶皇子公主,又要處理后宮事物,也是忙不過來,她們也只有上您這兒打發(fā)時間了?!?p> 只要那些人不說什么難聽的話,枳實倒是很樂意她們來,畢竟若是沒人來這延禧宮,她家主子能在床上睡一天,要么就是無所事事想些亂七八糟的點子來難為她。
到也不是為難,實在是那些東西她聽都沒有聽過,屬實是有點難以理解。
自從在延禧宮過上了涼爽的日子,林疏錦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直到兩日之后,穎妃召集各宮去攬月殿她才想起,這已經(jīng)七月中旬了,皇上要去月貍山了!她要去避暑了!這么高檔的活動可算是要落到她頭上了!
各宮主子坐在下邊聽穎妃一項一項的囑咐,盡管已經(jīng)說了接近一個時辰,卻并沒有人焦躁,畢竟在座的都是即將要去月貍山的人。
“此行皇后娘娘和本宮都有要事纏身離不得后宮,照顧皇上的重任就要落在各位妹妹身上了?!?p> 穎妃的音色柔軟,說起話來不如皇后有氣勢,給人一種雖然高高在上但是能相處的感覺,不像皇后,雖然看著平易近人,但卻怎么也無法接觸。
“伺候皇上是嬪妾/臣妾分內(nèi)之事?!?p> 林疏錦隨著眾人一同給穎妃行禮,在這個鬼地方待了這么久了,她還是習(xí)慣不了這時不時就卑躬屈膝的習(xí)慣。
“嫻妃和慶妃姐姐,此行屬你兩人位分最高,也最穩(wěn)重,照顧皇上和約束宮人的任務(wù)兩位姐姐要挑大梁了。”
穎妃真切的微笑著朝兩人說話,一副把自家男人托福給她們的口吻。
林疏錦無意聽著話里有無數(shù)層意思的話,整個人處于神游狀態(tài)。
——聽說行宮有一大片桃林,現(xiàn)在晚桃正熟,也不知道趕不趕得上。
——月貍山的桃花釀也是一絕,也不知道能不能討兩杯來嘗嘗。
——唉,就是沒有相機,不能拍照留戀,多好的朋友圈素材??!
——……
“瑾嬪……?”
沒人應(yīng)。
“……瑾嬪?”
依舊沒人應(yīng)。
沉靜在自己世界里的林疏錦直接屏蔽了外界干擾,要不是枳實狠狠地推了她一把,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想到如何久居行宮了。
“……啊,怎,怎么了?娘娘有何吩咐?。俊?p> 回神就發(fā)現(xiàn)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打轉(zhuǎn),她尷尬又從容的把一直捏在手里的茶杯放回了桌子。
晃眼一撇,清楚的看到了穎妃微微蹙起的眉頭。
隨即看見她拿起了手邊的茶杯仔細(xì)的端詳了起來。
“這套茶具是今年萬壽節(jié)皇上賞的,本宮也甚是喜愛,想不到瑾嬪你也喜歡?”
穎妃微笑著的臉不見絲毫的生氣,似乎是毫不介意她方才的無理,反而是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這茶杯身上。
看著穎妃的動作,林疏錦微微一瞥桌上的茶杯,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欣賞不來這種雅到極致的美。
但她只能順著笑下去,別人給臺階了還不下,她又不是個憨憨。
她抱歉的朝穎妃一笑,站起來微微屈膝:“讓姐姐笑話了,嬪妾宮里沒有這般精細(xì)的物件兒,一時間看得入了神,還請姐姐莫要怪罪?!?p> 聞言穎妃笑著點頭,然后側(cè)身不知道跟身后的宮女說了句什么,只見那個宮女朝眾人俯身行禮,然后退出了殿內(nèi)。
見人走了穎妃才接著和林疏錦說話:“無妨,碰上喜歡的東西,本宮也是要仔細(xì)瞧上一瞧的。”
“本宮這還有一套這茶具,雖不如這一套俊雅,卻也是上品,妹妹待會兒一并帶回去吧。”
她能說什么,硬著頭皮接著唄,還得裝出感激不盡的樣子,假裝自己沒察覺出她此舉是何意思。
“那嬪妾就先謝過穎妃姐姐了,謝姐姐肯割愛?!?p> 穎妃莞爾,隨意的擺擺手沒有作聲。
不過似乎有人并不想放棄這個刺她兩句的機會,見穎妃不說話,嫻妃掩鼻嗤笑一聲,眼里滿是鄙夷,“瑾嬪妹妹現(xiàn)居延禧宮,什么稀罕物件兒沒有,卻在這討了穎妃娘娘一套茶具,究竟是想要分走一套茶具,還是想要一些別的什么……”
她這話一出,整個內(nèi)殿頓時禁了聲,這說者有心,聽者就更有心了。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點玩味兒的笑意,穎妃似乎是沒反應(yīng)過來的樣子,愣愣的看著嫻妃又看看瑾嬪。
面對眾人的目光,林疏錦稍稍低頭,在心里唾棄嫻妃段位太低!
等她抬起頭來的時候,眼底帶著你不行的笑意:“嫻妃姐姐這是什么話,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延禧宮的奇花異草固然珍奇,但這并不妨礙嬪妾喜愛一套文雅的茶具,難道這兩者之間有什么沖突嗎?喜歡這個不能喜歡那個?嬪妾怎么沒聽過這個規(guī)矩?”
“再說了,您暗指嬪妾覬覦穎妃娘娘的東西,若說只是個茶具還好說,嬪妾也認(rèn),但若是嫻妃姐姐暗指別的什么大不敬的,妹妹可不認(rèn)?!?p> 皇上是整個大慶朝的皇上,暗自把其納為所有無,這罪名她林疏錦可不背!
她這話說得直白,誰也料不想她會這般直愣愣的把這種話擺在臺面上來說,頓時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