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其實早在艾城之時,她便已經(jīng)找到匆忙返京的尉遲謁,不過他當時身中劇毒早就昏迷不醒,后來跟上來的尉遲媛說要幫哥哥引開追殺,蘇萱敏那時才知道尉遲家藏起來的竟不止是尉遲幼子,還有一個同時辰出生的幺女。
只是尉遲媛出生之時便先天不全,瘦弱不堪,途徑的道長說,這對兄妹命有一劫,需遠離京城方能避禍,而且幺女生來有疾,能瞞其出生最好。
所以眾人只當尉遲家有個小兒子跟了山外道人游歷,不知道同行的還有個小女兒,尉遲媛冒充起來倒也不麻煩。
兩人一母同胞,面容肖似異常,而且尉遲謁很少回京,認識的人并不多,倒也無礙。
尉遲謁當是傷的已經(jīng)非常重了,蘇萱敏不放心,便跟著將他送離了艾城,遠離京城的追殺之后才又折返了回來。
而那時,尉遲媛已經(jīng)岌岌可危了。
蘇萱敏本是派了家中幾個頂尖的死士護送尉遲媛回京,卻不想皇伯父竟是直接有了殺人滅口的打算,下了必殺令。
她憑借著之前留下的痕跡,先一步的找到尉遲媛,卻仍是有些護不住的讓她身受重傷。她心有愧疚,這些日子一直用心照顧著她,但是如今遇到父兄之事,她確實忍不住慌了神。
尉遲媛說的話句句在理,但她看著這張臉就無端的想到了尉遲謁。
她有些想他了……
遲媛媛不知蘇萱敏的小女兒情緒發(fā)作,只當她被自己嚇得狠了,定定的看著了她幾眼,想出口寬慰幾句,卻又說不出口,只能道,“所以你哥若有信件傳來,你定要多加提醒?!?p> 遲媛媛又回到了原先的生活,整日無所事事,所幸之前養(yǎng)病之際,蘇萱敏曾為她找了幾本雜記,當時她一心琢磨著回去的辦法,沒什么心情看,如今既知道自己可能會在這呆一段時間,索性拿起了書,既能打發(fā)時間還能了解這楚國的大體境況,倒也兩全。
認真看了方才知道,這大楚遠比她描寫的富饒,除了本土的中原地區(qū)外,還收攬了十多個邊境小國,周圍貿(mào)易往來異?;钴S,尤其江南一帶更是富庶之鄉(xiāng),哪怕近些年官僚腐敗氣息頗重,卻也在百姓富足安樂的基礎(chǔ)之上。
也難得當今皇上做了幾份荒唐事,百姓雖有所怨言,卻無傷大雅,只因這皇上雖是疑心重了些,對功臣殘忍了些,卻未真真切切得做些勞民傷財?shù)氖虑椋莻€不錯的守成之君,算不得昏君,在位十七年做的最為出格的是便是滅了她尉遲一家,卻也是師出有名。
原因真真假假眾人不知,雖有明眼人怒其心狠手辣,卻敵不過眾多百姓的一知半解,大多人不過扼腕罷了,真會揚言出面的并不多。
所以,哪怕如今北狄壓境,他們也不甚擔憂,左右還有朝廷擋著,蘇家軍海戰(zhàn)向來百戰(zhàn)百勝,如此驅(qū)趕一個北狄,自是也不在話下。
可又真的是這樣嗎?
遲媛媛倚靠在床榻上,看著已經(jīng)翻至底頁的《楚記雜談》,思緒有些飄遠。
距離蘇家父子離京已過兩月,兩方已經(jīng)交戰(zhàn)多次,蘇家敗少贏多,昨個下午,蘇萱敏還興沖沖的跑來跟她說,敵方已經(jīng)開始后退,她爹爹若是能再贏幾場,北狄定會出面議和,到時候父親班師回朝之際,她便可以趁此機會讓皇伯父免“他”死罪。
這位郡主已經(jīng)許久不曾這樣輕松過,每次收到來信都會緊張萬分的,跑來訴說前方戰(zhàn)況如何如何,這般開心的模樣已是少見,故而遲媛媛隨心有疑慮,倒也未曾多言,只是又細心的多問了幾句她哥哥的走向。
她卻啞言說不知。
按照往常,蘇亭逸必是六日一封的書信,如今已是八日未曾見到,總覺得有些不同尋常。
可若是真出事,也當是再過半月之后,那時北方突發(fā)大雪,一連下了三日,堵了道路,蘇亭逸護送糧草途徑回淵谷,被繞遠路跑到蘇軍后方的敵軍暗中埋伏,打了個措手不及。
如今又怎會出事?
莫不是送信的人出了何事?
遲媛媛這般想著,打算明個郡主來了之后再細問幾句,卻不想先等來了個不速之客。
距離上次見刑部尚書,已過四月,不同于上次他聲勢雖然頗大,卻只一人踏入這秋雨居,今日來的是位侍郎,面生的很,他身后還有兩個人高馬大的侍從,當是來押解他來的。
這日子挑的也甚是湊巧,今日正是皇上的小女兒的周歲生辰宴,長公主和赫敏君主早早的被宣進了皇宮,現(xiàn)在整個蘇府倒是沒有一個可以出面的主子。
所以,遲媛媛知道,這段牢獄之災(zāi)是她想躲也躲不掉的了。
她看著站在門前也不言語,盯著他上下打量的錦衣男人,輕輕地笑了笑,“這便來了?我還以為會再晚幾天呢……”
來人的那雙眸子動了動,卻是沒有回他的話,只是轉(zhuǎn)述道,“皇上有令,尉遲幼子,病既已俞,承其父罪,當入刑牢?!闭f罷,側(cè)了側(cè)身,空出門口的位置,擺了擺手,“尉遲公子,請。”
站在遲媛媛身后的青霜捏了捏衣角,看著身旁還拿著書安然閑適的玉面公子,不由得一個邁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遲媛媛倒是被她突然的動作給驚的一愣,不曾想,這位婢女竟會袒護她,青霜寡言,平日里大多是她在隨口扯著閑話,這丫鬟靜靜聽著,聊天的機會很少,更別說什么深厚的感情。
若非說一點不同,便是這丫頭認死理,她不過在其婆婆生病的幾日準了她一天的假,她便感恩戴德了起來,做事都較往常上心了幾分。
這丫鬟身子雖然瘦弱,卻遮住了她大半的身子,雙手張開,已是做足了護她的模樣。
遲媛媛雖是覺得她傻,卻也經(jīng)不住的有些感動,這是自己來了這么久后,唯一個人單純對她好的人。
她輕輕的喚了一聲青霜的名字,語氣帶著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柔軟,青霜的手頓了頓,卻只是轉(zhuǎn)頭,并沒有放下手臂的意思。
黍禾木
我力圖寫的是逗比風(fēng),不是正史?。?!深究黨勿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