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好高。辛禾仰起頭看他，長相清冷，目光疏離。五官很精致，又隱約透著凌厲。
他是誰？辛禾暗想，涅星根本就不可能有機甲存在啊……
于申叫他，“栗子，跟我來?！?p> “好?！毙梁痰穆曇舾糁谡钟行?。
兩人一起來到機甲旁的升降機前，站上去，于申按下按鈕，升降機一抖，然后緩慢爬升，將他們送上高空。
越來越貼近機甲，辛禾看得也越來越清楚。
這是早期時代的機甲。核心部分人型的棱角還不明顯，更像是一個頂著腦袋的碩大圓球。
這也難怪，機甲作為新型武器剛投入戰(zhàn)場的時候，駕駛員還不能獨自完全掌控它，需要機械師的協(xié)助，那時的機甲更注重放大內(nèi)部的空間，好同時容納兩人。
后來隨著駕駛員技術(shù)的提升，以及一些控制系統(tǒng)的簡化，機甲才逐漸轉(zhuǎn)到追求速度和精準性上。
此時，這臺初代并沒有啟動，只是一件冰冷的機器，毫無生機，但辛禾仍能想象出它穿梭于星際，摧毀敵機，于浩渺星河中劃過一道弧線時的場景……
機甲的外殼擦拭的十分干凈，看起來它的駕駛者很愛惜它，但無奈金屬光澤已失，有些地方甚至傷痕累累。
“這臺機甲……有些年頭了?！毙梁锑哉Z。
于申遞給他一個頭盔，是簡易通訊器，有透明的眼鏡和一條細細的麥克，“控制室在腹部的位置，你進去，然后我會指揮你如何操作。你把通訊器的眼鏡設置到共享?！?p> 辛禾順從地把頭盔戴上，設置眼鏡狀態(tài)，背上工具包，然后跟著于申的指揮把機甲的駕駛室外殼打開，鉆了進去。
第一次進入機甲內(nèi)部，辛禾難掩激動。他眼神不由自主地往駕駛座前的幾何熒幕飄去，還有儀表盤，操縱盤……
這些東西都是他第一次在機甲上完整的看到。當然，機械廠里那些淘汰的垃圾不算。有些明顯帶有時代特色的設計，令他興奮的同時，也讓他更加肯定了這臺初代悠久的歷史。
辛禾扭轉(zhuǎn)半個身子回頭問于申，“這是初代中的JA-14？”
于申愈發(fā)覺得這少年選的沒錯，剛要回答，通訊器中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你認識這個機型？”
辛禾愣了愣，隨意意識到是那個駕駛員。他聲音不大，卻很有威嚴。
“怎么認出來的？”聲音再度傳來。
“顏色，屏幕的大小、形狀，還有操縱盤的設計，應該是JA-14，或JA-15，15比14空間更大，這應該是14?！毙梁桃灰唤忉?。
厲害。于申心里暗贊，栗子雖然年紀小，知道的卻不少。
“你為什么會知道這些？”
糟糕。辛禾心叫不好，見到機甲興奮的心情讓他有些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聽我們調(diào)度說的，他沒事喜歡給我們講課?！?p> “你們調(diào)度是什么人？”
“他叫老尹。年輕的時候在星聯(lián)里做過機械師?！毙梁袒卮?。
隨即，他的通訊器被掐掉了，因為里面?zhèn)鱽磬洁降幕芈暋？隙ㄊ悄侨撕陀谏暝谒搅模_認什么。
辛禾不怕，量他們一時半會也查不出老尹的背景。只是他現(xiàn)在得不到指令，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跪在控制室里默默觀察。他不想錯過這個學習的機會。
控制室里有各種各樣的按鈕和表盤，辛禾首先認出光束槍的發(fā)射按鈕和瞄準裝置。還有引擎，他第一次見到還沒有報廢的初代引擎，完整的嵌在機體里。
想象著這臺引擎啟動后的轟鳴聲，想象著從光束槍口射出的粒子光束……辛禾覺得自己的心跳快起來。
他心底生出無限渴望，真的想修，無論這臺機甲有什么問題，他真的想多點時間接觸它。能摸一摸，看一看，更渴望的是，如果……
辛禾不敢想下去，那是更加不可能的事。
通訊器里又發(fā)出聲音。還是駕駛員，讓他先從控制室出去。
辛禾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出了駕駛室，于申已經(jīng)不在了。只駕駛員在升降臺下方等著他。
辛禾降下升降臺，問他，“怎么了？”
“不用修了。是小問題。我們用維修機器人就可以搞定。一會兒于申送你回去。你先去那里等一會兒?！瘪{駛員指著旁邊一個小房間。
辛禾心里一陣失落，往房間方向走，腳步緩慢。他心里清楚，是自己說出機型讓駕駛員起了疑心，臨時換人。
想到這里，他憋著一口氣又折返回去，仰起頭，為了顯得真誠，直視駕駛員的眼睛，努力用平靜的語氣問，“為什么突然不讓我修了？”
駕駛員皺著眉，顯然沒想到辛禾會回來“質(zhì)問”他。
“我知道，這臺機甲還有問題，維修機器人也修不好。你剛剛只是在找理由趕我走。”
駕駛員動怒，“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
“你為什么會改變主意？是懷疑我的身份嗎？還是擔心我會把機甲的型號說出去？”
沒等駕駛員回答，辛禾又說，“無論是哪一點，你都不用擔心。我叫辛禾，他們都叫我栗子，是城外機械廠的機械工，身份絕對真實。而且，我沒有資格進廢鐵城，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把機甲的信息告訴城里的任何一個人，這也是你們堅持從城外找人幫忙的原因吧？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向你做個保證，今天的事，我會對任何人都保密，這樣行嗎？”
辛禾努力讓自己聽起來可信。
對面的人卻一直隱忍不發(fā)。
終于，那人低下頭來，沖辛禾指了指嘴邊。
干嘛？什么意思？辛禾沒反應過來。
那人更不耐煩了，突然俯下身，伸手扯住辛禾的口罩，往下一拉，“你為什么戴著口罩和我說話！”
辛禾一下子愣住，大腦一片空白。
好近……
駕駛員也愣了，眼神由不耐煩，轉(zhuǎn)為探究，又轉(zhuǎn)為好奇。瞬間變了三變，甚至抬手摸了摸辛禾的臉頰，“你……”
??！辛禾忍著尖叫，向后跳開，粗著嗓子問，“你干什么！神經(jīng)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