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竊
張采薇與秦雙雙回到花園時,巡捕房官兵正帶了一眾人往花園中來。
因為之前并未開席,女賓都在花園中,男賓都在前廳。此時巡捕房將人都集中在了花園中,使得原本不大的花園更加顯得擁擠。
張采薇抬眼望去,就見知府秦大人攙著楊太傅邊走邊說著話,秦大人小心翼翼的跟楊太傅解釋著什么,不住的點頭哈腰。楊太傅卻似乎氣的不輕,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捋著胡子,看都不看秦大人一眼。楊家姐妹跟在楊太傅身后,楊悅兮也是一臉氣憤,那楊倩茹正小聲安慰著她。
男賓魚貫而入,花園中地方有限,也顧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中的小姐們雖然不是什么王公貴族家的小姐,平日里卻也是守禮的,此時被這般對待,都有些怨氣,再看向走進來的楊家人,都有些面色不善。
楊家的管家出來喊了幾聲,場面倒也慢慢安靜下來。楊太傅清了清嗓子,說道。
“諸位賓客,今日之事實在抱歉,我家孫女的項鏈丟了,若是旁的東西也就算了,只是那項鏈乃是皇家御賜,關(guān)系重大,若皇后娘娘責(zé)怪起來,恐怕今日在場眾人,誰都逃不脫干系。如今老夫請了秦知府來詢問查探一番,請各位賓客配合,得罪之處,還請海涵?!?p> 說著也不管眾賓客反應(yīng),只是退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楊家的下人本欲從前廳搬椅子過來,楊太傅以要保護好現(xiàn)場為由,阻止了,一時間園中眾人臉色更是陰沉,不少人私下里竊竊私語。
秦知府見場面如此,也知道明哲保身,見院門口走進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忙迎了上去。
“蘇捕頭,你來了就太好了,查案的事就交給你了?!?p> 來人正是蘇景,他本在蘇家養(yǎng)傷,今日里才剛剛?cè)ジ脠蟮?,卻聽說楊府出了失竊案,就過來了。
他眼睛一掃亭中眾人,見到一抹熟悉身影,嘴角微彎,點頭的動作幾不可見。
張采薇見他向她這邊望來,也是輕輕點頭致意。
聽秦知府講明了現(xiàn)場情況,蘇景只點一點頭,對楊太傅行了一禮說道:“請問貴府是誰先發(fā)現(xiàn)項鏈失竊,當時情形可否與我說說?”
話音剛落,卻見楊悅兮當先一步走了出來。
“是我,我衣服不小心灑上了茶漬,于是回樓上去更衣,想著那條項鏈上鑲嵌的紅寶石與我要換的衣服相配,就將它拿出來放在了妝臺上,等我換好衣服出來看時,桌上項鏈卻不見了,我更衣時是從里面關(guān)了門的,房間在二樓,窗外又是湖水,無處攀爬也無處藏身。我當時從窗外看了,并沒有人,房間里也四處查看過,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我出來就叫了我的丫鬟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出,然后就通知爺爺報了官?!?p> 園中眾人聽她如此一說,一時嘩然,有消息靈通的,立馬就想到了城中近日的失竊案,一時議論紛紛。
蘇景只沉吟片刻,對楊府管家說道:
“給我準備兩個單獨的房間,將府中下人和賓客分成兩組,分別問話?!?p> 那管家得了楊太傅的令,要他全力配合,聽了他的話忙不迭吩咐人去準備了。
蘇景與秦知府商議了幾句,秦知府轉(zhuǎn)向人群中的張教習(xí)說了幾句話,張教習(xí)望了望張采薇,似乎有些愕然,但還是點了點頭。
見張教習(xí)點頭,蘇景只拱一拱手,卻轉(zhuǎn)回頭向著人群中的張采薇走來。
此時園中眾人本都看著他,見他走向張采薇,眾人都自覺讓開了路,眼睛也隨著他望向了張采薇。
張采薇心中疑惑,卻見蘇景長腿幾步已經(jīng)邁到了眼前。
“張小姐心細如塵,又擅長機括陷阱,可否請張小姐同往查看?”
張采薇聞言一愣,卻還是點了點頭。
此時園中眾人聽得蘇景說張采薇擅長機關(guān)陷阱,私下里更是議論紛紛。
蘇景又請了楊悅兮帶路,當先一步走在前頭,張采薇向秦雙雙知會了一聲,也跟了上去。臨走掃視一眼場中,仍未見小滿身影。
也不知那丫頭跑哪里去了,這楊府可對她們并不友好,可別出了什么事。
蘇景與楊悅兮走在前面,張采薇在蘇景一步之后,許術(shù)也不知從哪里鉆出來,見了張采薇,忙湊了過來。
“采薇妹妹,月余不見,你身上傷可好些了?”
張采薇見他自來熟的模樣,也抿嘴笑了笑。
“我本就只是皮外傷,謝謝許哥關(guān)心。”
說完看了眼前面的蘇景。
“倒是蘇捕頭的傷頗重,如今可恢復(fù)了?”
許術(shù)嘻嘻一笑,沖張采薇挑了挑眉毛。
“我家老大皮糙肉厚的,這點傷對他來講根本不算什么。就是蘇伯母那邊催得緊,老大甚是頭疼。”
張采薇當然知道許術(shù)話中的蘇伯母催的是什么,整個陵城誰不知道蘇母為蘇三公子的婚事操碎了心,所以張采薇也不接話,只看向前面蘇景的背影,卻見他腳步頓了一下,走的又更快了。
張采薇心中竊笑,緊走幾步與蘇景并肩而行。
“蘇三哥,我們可是要去看現(xiàn)場。”
蘇景見她追上來,腳步不自覺放慢了一些。
“不錯,方才聽楊小姐講了大致情況,那寶石項鏈就是在那棟樓中失竊的?!?p> 蘇景說著指了指前面的一棟小樓。
張采薇抬眼望去,卻見眼前是一棟獨立的三層小樓。小樓建在湖邊,三面臨水,岸上只有一座別致獨立的拱橋直通樓上,小樓不大,但小巧精致。綠瓦紅墻,雕梁畫棟,一樓是沒有完全封閉的開敞空間,四周掛了珠簾薄紗,屋檐還掛了精致的銀鈴鐺,微風(fēng)吹來,清脆悅耳。三層的牌匾上書“秀水”兩個大字,蒼勁有力,看來是楊太傅的手筆了。
“看來這楊家對這楊悅兮小姐相當看重,這小樓布置的如此精致?!睆埐赊备皆谔K景耳邊說道。
張采薇心無旁騖,也不覺得自己舉止有何不妥,倒是蘇景只覺得耳邊一熱,臉不覺一紅。
這小樓張采薇從前見過,沒有這般精致,看來是為了楊大小姐從新布置過的。
“楊悅兮是楊大學(xué)士的嫡長女,揚大學(xué)士在京中頗得皇上看重,又與太子殿下走的頗近,這楊悅兮小姐據(jù)說是要許給皇家的?!?p> 張采薇點點頭,既然是皇家內(nèi)定的媳婦,能得皇后娘娘賞賜也是正常。
不過楊家得皇室看重,御賜之物應(yīng)該不少,就算丟了也不至于獲罪。今日來楊家赴宴的都是陵城中的大戶人家,也都是有身份的人。為了找個寶石項鏈得罪大半個陵城,這寶石項鏈恐怕不只是珍貴這么簡單了。
“不過是失竊案,又為何涉及了機括陷阱?其中可是有何緣故?”張采薇又問道。
蘇景看了看她,眼中閃出贊賞之色,她向來思路清晰,總是能想到問題的關(guān)鍵點,這也是他請她幫忙的重要原因。
“其實這并不是城中第一起失竊案!”
張采薇聽他如此說,不由一愣。她久居家中,對外面之事知之甚少。
“蘇三哥是說城中最近還有其余失竊案?”
“不錯,這事你問我就對了!”許術(shù)見張采薇問話,忙湊上前來插嘴。
“其實從一個多月前,城中就陸續(xù)發(fā)生了大約二十多起失竊案,那小賊甚是猥瑣,偷的東西都是如耳環(huán),項鏈等珠寶首飾,其中以金銀飾品居多。因為丟失的東西比較小,有些不是很貴重的,主人家根本就沒有報官?!?p> “奇怪的是,這些丟失的東西都是在大白天平白無故的就丟了,而且只丟小件,有的好幾樣?xùn)|西放在一起的,也只是小件的丟失,大件的反而沒有動。更奇怪的是,有好幾個丟東西的現(xiàn)場,門鎖都沒有破壞的痕跡。窗臺上也沒有腳印等痕跡,有些甚至是主人轉(zhuǎn)個身的時間就丟了。陵城中人都傳說是鬼娘子出來偷嫁妝呢?!痹S術(shù)說著神秘兮兮的在張采薇后頸吹了口氣,得了蘇景一記眼刀才收斂了。
“更可恨的是,那賊每次偷了東西都在現(xiàn)場放一截木棍,告訴我們就是他做的,簡直是挑釁??!”
許術(shù)氣得咬牙切齒,仿佛那賊在他面前,他能將他剝皮抽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