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小王子》那本書里,被馴養(yǎng)的那只狐貍,小王子說他每天下午四點鐘會來,那狐貍每天三點就開始期待,四點就開始坐立不安,他按時來了,狐貍就興奮且雀躍,他要是沒有按時來,狐貍就焦慮,就擔心,就憂愁。
我現(xiàn)在就差不多是那只狐貍,眼看著約好的時間就快要到了,我的小王子要什么時候才會來呢?我有些不安地再次向四周看了一眼,周圍的人有約著一起跳廣場舞的大媽,有坐在樹籬邊開外音聽戲的老爺爺,有不時三五成群有說有笑路過我的行人,只有我是一個人,孤單地站在梧桐樹底下,看起來如此寂寥。
我有些落寞地低下了頭,突然間就聽到了風的聲音,準確來說是腳步帶著風聲飛快地跑到了我的面前,一看到那熟悉的黑白相間的運動鞋,我就猛然地驚喜抬頭,正跑得有些喘氣的湯浩瀚停在了我的面前。
“你來啦?”我欣喜地看著他。
“恩,我來了?!彼c點頭,平復了一下呼吸,“我看著你畫的那張地圖,差點沒找迷了路,我看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怕你等急,直接就繞著這附近跑著找了,不過還好,我沒遲到。”
“沒事,我多等你一會兒也沒關系的。”我笑著看他,今天湯浩瀚的穿著看起來也是經(jīng)過精心打扮的,不知道是不是他覺得頭發(fā)越少越好看所以去理了個頭,他今天的發(fā)型是比前天看著還要短的小平頭,不過這倒顯得他更加帥氣和干練了。讓我驚訝的是他今天穿的衣服,就像我們提前約好了一般,他也穿了一件白色帶有卡通花紋的毛衣當外套,只不過下半身是一條褐色的休閑褲。
我打量完他一圈再次看到了他的臉上,看他那神情很明顯也是在觀察我今天的穿著,“今天的我們穿得很有默契嘛。”
我笑著點點頭,他說的這句話正是我也想說的。
“不過,”他把手伸到我的后背,提了一下我后面背的黑色小包問我,“今天又不上課,干嘛還要背個書包?。俊?p> 果然他這話一出,就暴露了他是個直男的事實,我推開他的手,“這不是書包,這就是個可以拿來搭配的包包,正常的書包哪有那么小那么好看?”
“哦?!彼俅翁崞鹆宋业陌澳敲撓聛戆?,我?guī)湍惚??!?p> “不用了,我自己背就可以了?!蔽彝笸屏艘徊?,想要拒絕,本來這包背出來就是為了搭配上看起來好看的,他要是把我的包搶走了,我就又少了一個搭配元素,就不完美了。
但是湯浩瀚顯然是不知道我心中的這點小心思,他不由分說地把我背上的兩根帶子都拽下來,瀟灑地甩到了他自己的肩膀上,雖然我表現(xiàn)的還是一副很抗拒的樣子,但其實心里還是有點小開心的,湯浩瀚這個舉動真的很有男友力啊。
他單肩掂量了一下我包包的重量,皺了一下眉,似乎不理解為什么我那看似小小的包里竟然還挺有重量的,不過他大概是以為女生總喜歡把包包里塞很多莫名其妙的東西吧,他也沒有問我里面到底裝了什么,而是很自然地牽起了我的手,問我現(xiàn)在去哪里。
我指了指我身后的那棵大梧桐樹,示意他這就是我畫的那張地圖的終點。湯浩瀚伸長了脖子仰頭看著這棵參天大樹,那姿勢不亞于一個伸長了脖子想要吃到樹葉的長頸鹿,我不由得看著他偷笑。
“這就是你說的那棵大樹???是挺大的。”湯浩瀚仍舊保持著那個姿勢,因為脖子緊繃繃地伸直著,所以他說話的時候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喉結的上下移動,“所以呢,這就是你說的安排,你也想掛根紅帶子上去嗎?”
聰明的湯浩瀚果然不用我說就懂我的意思,我從口袋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紅色長條布帶遞給他,“對啊,我們一起寫關于我們愛情的美好祝福吧,你先來?!?p> 他終于低下頭了,但當他接過我手里的紅帶子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后,他的嘴角明顯地抽搐了一下然后質問我:“葛沐涵,你家的抹布也是這個顏色的嗎?”
我無奈地撇撇嘴,“湯浩瀚,這塊布可不是從我家抹布上裁下來的?!?p> “那這紅布怎么看起來臟兮兮的?”他不理解地問我。
本來我剛才還幻想著我和他能夠很唯美地一起寫下關于我們愛情的祝福再掛到樹上去,但是他這一質問一下就打破我美好的幻想了,我有些沒好氣地回答他:“這是我小時候的衣服,我給它剪下來了一小塊,因為小時候我老不愛干凈,衣服總是弄得臟兮兮的,所以久了就洗不干凈了。”
“哦——這樣啊——”湯浩瀚陰陽怪氣地拖長著語調,從他那戲謔的聲音里,我聽出了嘲笑,但今天是個好日子,等下我們要做的事情也很美好,我不想太跟他生氣,所以我只是小小地錘了他一拳,以示我的反擊。
“葛沐涵你是學拳擊的吧,打人那么痛!”湯浩瀚捂著胸口叫了起來,我發(fā)誓我絕對只是很輕地挨了他一下,沒想到他反應竟然這么激烈。
“沒有啦,對不起,給你揉一揉就不痛了。”畢竟我是個我女生,畢竟剛才是我傷害了他,所以我得裝作柔弱地哄他一下。于是我輕輕地在他那白色毛衣上剛才被我打的地方揉著,希望他能忘掉剛才我殘暴的一幕。
“葛沐涵?!彼蝗挥行尚咔榈乜粗?。
“怎么了?”我繼續(xù)在他的衣服上揉著。
“你是在吃我豆腐嗎?”他的聲音聽起來甚至有些嬌弱。
“滾蛋?!币粫r沖動的我又給他來了一拳,我從另一邊口袋里抓出一支筆塞到他手里,“快點寫啦,再拖下去天都要黑了?!?p> 他再次捂著胸口憤恨地看了我一眼,就乖乖地蹲下去趴在旁邊的樹籬上開始寫了。雖然我很想湊過去偷看他到底寫了什么,可是這個人一直記恨著我剛剛打了他兩拳,一邊寫一邊還不忘用另一只手把寫過的地方捂得嚴嚴實實,像極了以前小時候考試坐在我旁邊生怕我抄他答案把寫過的卷子用成語大詞典捂得嚴嚴實實的班長一樣。
切,他不給我看我還不稀罕看呢,一會兒等我寫好了我也不給他看就是了。我有些賭氣地走到對面的那排不銹鋼欄桿邊,欄桿底下就是那條長江的小支流,或許是春天冰雪都融化了的緣故,河里的水流得格外順暢,這使得小河看起來清澈無比,似乎都能清楚地看到河底的游魚。
周圍那些跳廣場舞的大媽們依舊沒有停下來,旁邊坐著聽戲的老大爺跟著唱戲的聲音也沒斷過,我身邊依舊不時有路人走過,但是剛才那樣孤獨的心情早已經(jīng)不復存在,因為我知道,只要我一回頭,湯浩瀚就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