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上大學(xué),肖玉兒瞬間感覺離別就在不遠(yuǎn)處等著,就連晚上的聚會都提不起興致,怎么想怎么覺得像是散伙會。
她掛了電話,鄭海已經(jīng)洗完澡出來了,他站在她的身側(cè)伸手搭了她的肩。
“你媽媽?”
“嗯,她失業(yè)了,”她微微抿著嘴低下頭。
“那你不是沒有撫養(yǎng)費了?”
“沒關(guān)系,還有我爸呢,”肖玉兒不以為然的說道。
她倏地抬起頭,“大海,今兒晚上有同學(xué)聚會,你知道么?”
“知道,老吳給我發(fā)了信息,怎么了?”
“我不太想去,”她用手搓著衣角。
“不太好吧,昨天的集合也沒去,再不去的話,老吳該找上門來了?!?p> 鄭海揉了揉她的頭,“再說了,這種聚會大多數(shù)人一輩子也就這么一回,還是珍惜一下吧?!?p> 接近黃昏的時候,倆人匆匆的出了門,去酒店前,繞道去醫(yī)院看了爺爺。
爺爺已經(jīng)能扶著東西慢慢走了,肖玉兒感覺欣慰了許多,估計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出了醫(yī)院,搭了輛公交車直奔聚會現(xiàn)場。
碧湖酒店果然是依湖而建,只是這湖水就不怎么碧了,工業(yè)區(qū)的排污問題嚴(yán)重影響了水質(zhì)。
酒店的大堂聚集了不少早到的同學(xué),大家有說有笑的樂著。
老吳把大堂左側(cè)的婚慶廳給包了場,開了大概五六桌的樣子。
“肖玉兒,你可來了,”劉斌坐在大堂的休息區(qū)跟她揮著手。
“你考得怎么樣?拿個狀元不成問題吧?”
肖玉兒瞥了他一眼,“你以為狀元這么好拿的呢。”
劉斌笑著從座椅上站了起來,眼睛里滿是崇拜,“按你二模的成績推測,也不是沒可能的?!?p> 領(lǐng)隊的老師在門口招著手,“差不多了,都進(jìn)去吧,”
一群人嘰嘰喳喳的進(jìn)了婚慶廳,各自落座。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老吳站在大紅囍字的演講臺揮手示意,好一會兒,大廳才安靜下來。
“三年了啊!同學(xué)們,咱們朝夕相處的三年時光就這么過去了,有歡樂也有煩惱,當(dāng)然也有驚喜,感謝你們留給我這么珍貴的記憶?!?p> 老吳舉起了酒杯,“希望你們不要嫌我嘮叨,高考結(jié)束了,我的任務(wù)也結(jié)束了,但是,我對你們的期望永遠(yuǎn)都不會結(jié)束?!?p> 燈光下老吳的眼角隱隱閃著淚光,“無論你們考的怎么樣,都會有不同的路擺在你們腳下,今后的路要靠你們自己走了,希望你們都能走出自己的精彩人生,我會為你們感到驕傲?!?p> 老吳說完把酒一飲而盡,大廳里響起一陣掌聲。
不一會兒宴會廳里就響起了嗡嗡嗡的聲音,碰杯的,吃菜的,竊竊私語的……,有人開始情緒激動起來。
不知誰叫了起來,“大家今天有什么說什么,什么未了的恩怨,什么未盡的情誼,都別憋著,今后都各奔東西,再相見可不那么容易了。”
幾個女生抱在一起哭了起來,男生們不管玩的熟不熟悉,哪怕之前干過架,也都相互的拍下巴掌摟摟肩,在這一刻一笑泯了恩仇。
“吳老師,我敬您,”一個男生端著酒杯激動地走了過去,眼睛紅紅的,“過去的三年我沒少讓您操心?!?p> 老吳和他擁抱了一下,“好孩子,你能這么想,證明我的操心是值得的?!?p> ……
肖玉兒面對這些倒沒有太多的難過,估計是處的時間不夠長,唯一讓她感觸的是這種氛圍,這種離別的氛圍,強(qiáng)烈的提示著她與鄭海即將到來的分離,讓她感覺無奈與惆悵。
她偷偷看了看鄭海,那家伙正與幾個男生喝成一片。
“海哥,來,再干一杯,”一個男生看起來已經(jīng)醉了,舉著著搖搖晃晃的酒杯伸到鄭海面前,“我要是考不上了,就跟著你混?!?p> “一邊去,哥我要是考上了呢,”鄭海推了他一把,顯然也是喝多了。
哭的、笑的都挺盡興了之后,大家開始忙著拍照、留影什么的。
老吳和科任老師也被一幫學(xué)生拉著拍照,老吳和肖玉兒合了一張影,鄭海也被推著一起與老吳合了一張影。
老吳拍著鄭海的肩,“你小子,我原本以為你無藥可救了,沒想到啊,最后居然能給我驚喜。”
可不是驚喜么?按老吳之前對他的判定,他應(yīng)該是考場的門都進(jìn)不了。
散場的時候,老吳一再叮囑肖玉兒志愿填報的事要慎重選擇。
肖玉兒想起與韓齊的約定:誰能率先考進(jìn)B大?
還用慎重選么?她的目標(biāo)早已經(jīng)明確,就等著看分?jǐn)?shù)線了。
大家扶的扶、摟的摟三五成群的散場了,有意猶未盡的人約起一塊去唱歌的,也有一塊去看電影的。
肖玉兒扶著走路已經(jīng)不穩(wěn)的鄭海,上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回了家。
……
假期開始后,才休息了幾天,鄭海就被拉進(jìn)裝修的事情中去了,森馬的外包項目因為高考一直被推拖,趙一鳴怎么可能放過暑假這么好的時機(jī)。
爺爺也出院了,肖玉兒沒啥事的時候就扶著爺爺出去遛遛,日子不知不覺的就過去了十多天。
許多同學(xué)都開啟了旅游模式,李美也跟著爸媽去了歐洲。
日子過得非常平靜,直到老吳打了個電話提醒她,“肖玉兒,明天該出分?jǐn)?shù)了,別忘了查分。”
盡管她對自己的信心很足,這時候也還是緊張的心怦怦亂跳。
她摸出手機(jī)看了看鄭海一大早發(fā)過來的信息:
“生日快樂!圖標(biāo)親親?!?p> 她勾了勾嘴角,心里一陣溫暖。
下午的時候她去找鄭海,一進(jìn)門,鄭海的爸爸跟她打了個招呼,“玉兒來了,大海沒在家,你先上去坐會兒吧,這小子今天說過,會早點回來。”
他連著一口氣說完,咳嗽了好一陣,又忙著招呼顧客去了。
肖玉兒心里暗暗替他擔(dān)憂:麻將館這么大的煙味,長期呆在此處,還經(jīng)常通宵達(dá)旦的營業(yè),這樣的環(huán)境怎么可能不咳嗽。
她看著吵哄哄的麻將館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叔,您以后別再熬夜了?!?p> 鄭海的爸爸笑了笑,“好,好,”
應(yīng)歸應(yīng),他只知這姑娘是好意,然而又能怎樣,他不可能把店門關(guān)了。
只是他怎么也沒料到,沒兩年他還真就把店面關(guān)了。
肖玉兒說完上樓去了。
小汐不在家,估計找小伙伴玩去了,意外的,鄭海的媽媽居然在家,她坐在一堆衣服中間,手里忙著針線活,面色和藹、神情專注。
肖玉兒走過去的時候她都沒有發(fā)覺。
“阿姨,”肖玉兒輕輕地喚了一聲。
鄭海媽抬頭,一看是肖玉兒,臉上馬上添上了笑容,“嗯,是玉兒啊,你可有段時間沒來了?!?p> “您這是忙什么呢?怎么這么多衣服要修補?”
“不是修補,這是手工活,就是把珠片釘在衣服的指定區(qū),廠里最近趕貨催得緊,我就帶回家來做,省了路上來回的時間?!?p> “哦,”肖玉兒在旁邊看著,感覺不是很難,“要不,我?guī)湍??反正我也閑著?!?p> “行啊,”
肖玉兒穿好針線,拿起一件衣服也釘了起來,看別人做的輕松簡單,自己做起來卻笨拙不堪,好半天才釘完一件,勉強(qiáng)算得上合格。
“第一件能釘成這樣,很不錯了,”鄭海媽媽夸獎著她。
“您釘?shù)恼婵欤?p> “我不一樣,我要靠速度才能賺錢?!?p> “哦,釘這樣一件衣服多少錢?”
“五毛錢,”
肖玉兒驚呆了,這一堆的衣服大概一百件,做完也就五十元?
還不及她去西餐點一份牛扒的錢。
不知道是因為看見了別人賺錢不易,還是因為自己曾經(jīng)的鋪張浪費,她心里感慨萬千,默默的加快了手里的動作。
“喲,真新鮮,哪兒來的巧媳婦?”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鄭海不知什么時候回來了,滿頭大汗的拎著一盒生日蛋糕。
“美的你吧,”肖玉兒樂了,“這也能往自己身上扯?!?p> “跟我來,”鄭海拉了她一把,
“誒,等等,我還沒釘好,”
鄭海一把搶過衣服扔給了他媽,“媽,我女朋友可不是干這個的,”說完拉著肖玉兒的手進(jìn)了房間。
鄭海媽媽笑著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