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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為君

第四十七章 交易

公主為君 云間行一重 3196 2020-01-20 12:00:00

  清晨的齊安大街上往來行人稀疏,昨夜又是一夜的大雪,路上積雪甚厚,馬車遠(yuǎn)遠(yuǎn)行來在寬闊的大街上留下長長的兩道車轍。

  “昨夜雪大,這天冷得很,今日朝中會有什么大事,勞動殿下這么早進(jìn)宮?”連亦撥了撥暖爐里的炭火,問。

  “你想多了,不過是起早了也沒什么事做,進(jìn)宮見見太后罷了。”雍黎挑眉看她一眼,淡淡道。

  “回來這么久,沒有上過一次朝,怎么都說不過去,年底封印前,我也總該再眾人面前出現(xiàn)一下。”雍黎伸手往暖爐邊靠了靠,問,“王爺今天上朝了?”

  “沒有,咱們出來的時候,王爺院子里還沒有什么動靜?!?p>  雍黎唔一聲,突然感覺馬車一頓,她抬頭見連亦神色警惕,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連亦會意,推開車門出去,對外面駕車的璟王府護(hù)衛(wèi)道,“殿下說車行得太快有些不舒服,你們速度慢一點(diǎn)。”

  馬車速度漸漸慢下來,慢慢行駛到齊安大街與東安大街的轉(zhuǎn)角處,車突然重重一頓,比之前那一頓更加明顯。

  那一頓之后,車窗一開又合,雍黎感覺窗外涼意在開合間迅速涌進(jìn)來,下一瞬便有兩道寒光一閃。

  一道抵在她喉前,另一道抵在闖進(jìn)來的那人胸口。

  雍黎看著脖子前的長劍,再一次覺得武功不精真是件拖后腿的事。

  她目光掃過來人面容,然后在他身上落了落,頗為不喜地看了眼坐墊上沾染的還在不斷擴(kuò)散的血漬。

  “別來無恙,華公子。”雍黎慢慢一笑,突然伸手在他手腕間一點(diǎn),那人失血過多,持劍的手并不像表面的那般穩(wěn)固,這一下劍便落了下來,落在車上鋪著的厚厚的毛毯上,發(fā)出略顯沉悶的撞擊聲。

  那人驚而抬頭,有些不可置信地打量著雍黎,那日山中黑暗,他并未看清楚雍黎的容貌,只是隱約有些迷糊的映像,當(dāng)下仔細(xì)打量了雍黎之后,他才反應(yīng)過來。

  華燁動動唇,還未來得及說什么,便聽雍黎道,“我向來不喜歡等人,華公子可遲到了有十三天?!?p>  雍黎抬抬手,連亦會意收了劍,卻仍然以最佳的攻擊角度持劍守在門口。

  “改道,繞到千古高風(fēng)西門?!庇豪璧愿?,“你在外面守著?!?p>  “是?!?p>  連亦退出去后,雍黎慢慢撿起落在地毯上的長劍,劍身上蒼龍圖騰猙獰豪烈,有華氏家族積年傳承下來的凜冽氣勢。

  “看華公子這副模樣,貴主可是另有打算?”雍黎又慢慢將劍擱下來,笑意中不無戲謔。

  “公主殿下見笑了。”華燁撕了袖子,慢慢裹手臂上的傷,“即便我如今傷重,若真要解決一個不怎么懂武的人,想必也不會困難到哪里去。”

  言下之意是,我現(xiàn)在這個情況,殺你還是綽綽有余的。

  雍黎一笑,也不惱,反而從馬車暗閣里掏出兩瓶傷藥和紗布遞過去,問,“追你的人,有沒跟來?”

  華燁也不客氣地接過來,一邊裹傷,一邊答,“方才甩開他們有兩條街,不過這會兒路上行人車馬本就不多,殿下您的馬車又太扎眼,我想他們很快就能找過來。”

  雍黎看他語氣頗為漫不經(jīng)心,似乎絲毫不擔(dān)心被人追上,淡淡道,“你倒是不擔(dān)心?!?p>  “有殿下在,我何須擔(dān)心?!比A燁裹好手臂上的傷,抬頭看她一眼,不甚在意地笑道。

  雍黎突然有些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偶然闖上了自己馬車的了,卻聽他又道,“能得殿下護(hù)佑,果然我運(yùn)氣不是一般的好?!?p>  “素來都是禮尚往來,我還未見到擺在面前的好處,此刻談護(hù)佑,華公子倒是一點(diǎn)都不見外。”雍黎沒有笑意地一笑,語氣有些凉。

  “我以為那日山林之中我們算是初步達(dá)成了約定,怎么?殿下這算是想反悔?”華燁語氣倒是輕松,連質(zhì)問的言辭似乎也很淡然。

  “約定?好,算是約定。”雍黎一笑,“不過我記得我們的約定中,并沒有我要救你這一項。更何況,如今的你,還有什么能讓我繼續(xù)這個約定?”

  雍黎這話剛落,本來就行駛得不快的馬車突然慢慢聽了下來,外面隱約從四面?zhèn)鱽淼牟戎e雪窸窣雜沓的腳步聲,偶爾有劍戟碰撞的聲音,在雪地里擴(kuò)散開去顯得越發(fā)清脆。

  “你們是何處所屬?攔人車馬意欲何為?”外面連亦朗聲質(zhì)問。

  似乎有人回答,“京畿衛(wèi)所屬,昨天夜里有大盜潛入,我們奉命行事,過往車馬一律搜檢?!?p>  “廢話什么?直接上去查看就是。”又一人粗聲礪氣,便欲上來,似乎被雍黎的護(hù)衛(wèi)攔下,一時外面有些雜亂。

  連亦仗劍而立,語氣不擅,“我不管你們是哪里來的,奉誰的命令,我們主子的馬車不是誰都能隨意查看的。你們?nèi)魣?zhí)意要搜查,請先請了陛下的旨意來!”

  “所以,你有什么條件?”華燁到底是聰明人,外面局勢一觸即發(fā),而雍黎卻安坐不動,這種情況下若還不明白雍黎的意思,也枉費(fèi)了華家先老家主十幾年傾心的培養(yǎng)了。

  雍黎也不兜彎子,開門見山道,“玉戟門?!?p>  “你也知道玉戟門前些時候被剿,那誰已死,而這玉戟門令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到了我手里,而我如今無暇分身,我需要一個人替我接了這麻煩事?!?p>  “所以我這算是自己送上門來的,免費(fèi)勞力?”華燁笑意頗深。

  “你也可以這么認(rèn)為?!庇豪枳屑?xì)聽了聽車外情形,繼續(xù)道,“你要的那個關(guān)于合珠答案,就在玉戟門中,你可自己去查;更何況,這玉戟門本就是你華家的,你不想收回去?”

  雍黎語氣平常,甚至完全沒有帶出一點(diǎn)勸說蠱惑的意思來,華燁有些琢磨不透她這般態(tài)度。

  外面沖突已起,兵戈劍戟碰撞的聲音很清晰地傳過來,而連亦和璟王府的兩個護(hù)衛(wèi)顯然不敵對方那么多人。雍黎卻絲毫不在意,她看著華燁,神色寧然,似乎一切決定都只是在等他一個態(tài)度。

  華燁不過思索片刻,苦笑,“到現(xiàn)在這個時候,我還有別的什么選擇嗎?”

  “誠然?!庇豪栉⑽⒁恍?,左手伸出窗外輕輕一彈,隱約有什么松開的聲音,隨即有清脆的笛鳴劃過。

  隨著那聲長鳴,從暗處冒出了一隊人,皆是玄衣勁裝,氣勢冷肅,那些人以極快的速度加入到打斗。

  隨著這群人的加入,外面打斗很快呈現(xiàn)一邊倒的局面。雍黎透過半掩的窗縫,看了眼場中局勢,漫不經(jīng)心吩咐了句。

  “省點(diǎn)力,留著他們的命?!?p>  不過向來出手必殺的未晏,再怎么省力,不過半柱香時間,那群人便已經(jīng)一個個去了半條命。

  為首的那位京畿衛(wèi)的小隊長被壓制在地,還不忘惡狠狠地叫囂,“你們是什么人?敢公然圍截官兵,你們不要命了?”

  “不要命的是你們,區(qū)區(qū)京畿衛(wèi),敢傷我家主子,你們有幾個腦袋!”連亦一劍再次將那小隊長拍趴下去。

  “昌王殿下親自下令,你們,你們……”

  那小隊長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見遠(yuǎn)處幾騎飛奔而來,為首那人顯然是除了掌著京畿衛(wèi)在其他方面沒什么存在感的榮安伯王彥。

  王彥匆匆下馬,對著馬車行了一禮,恭敬問,“可是公主殿下車駕?”

  “榮安伯維護(hù)京城治安,向來辛苦,本宮這邊小小沖突怎敢勞動大駕?!?p>  隔著車簾,雍黎的聲音不大不小,王彥卻聽出了她平淡甚至含笑語氣中的一絲冷意,忙上前兩步,躬身道,“屬下無狀,冒犯殿下,還請殿下恕罪?!?p>  “那便請榮安伯給本宮一個說法吧?!庇豪璧?,“本宮的車駕,貴司所屬說查就查?當(dāng)真視我璟王府和華陽府于無物?”

  “殿下誤會了,他們也是聽命行事,就是腦筋直,不會轉(zhuǎn)彎,并不是刻意阻攔殿下車駕,這件事我必給您一個交代。只是京中這兩日潛進(jìn)賊人,危害京城治安,陛下極為重視,昌王殿下親自督促京畿衛(wèi)行事,今日冒犯之處,請殿下體諒。若殿下沒有不方便之處,還請稍開門窗,臣感激不盡。”

  雍黎手指在小案上微微敲了敲,道,“既然榮安伯您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本宮自然不會不近人情。如今已至年下,本宮作為甥女,也該上門拜訪拜訪本宮的舅舅了?!?p>  她停一停,繼續(xù)道,“不過今日我是沒那個興致了,若榮安伯您執(zhí)意要看上一眼的話,我可在這里等著,等您進(jìn)宮請了陛下旨意來,屆時別說是看一眼,就算您是想把這馬車拆了砸了,本宮也不會多說一句。”

  聽她這話,王彥臉色不太好,他拱了拱手,“殿下不讓,微臣自然不好多說什么,您請?!?p>  “還是榮安伯明白事理?!庇豪璨煌床话W地客套了句,敲敲車窗,喚,“連亦,回府。今日這件事,遣人去陛下那邊說一聲吧,我雖沒什么,總不能讓榮安伯難做。”

  王彥臉色越發(fā)難看,卻不能多說什么,只得帶著京畿衛(wèi)屬下退讓一邊。

  榮安伯是太祖時封的爵位,原本是郡王爵,這幾代下來慢慢也就降封至如今的伯爵。如今的榮安伯府已不及百年前繁盛,王彥此人于朝中又沒什么建樹,不過這兩年接了京畿衛(wèi),才在朝中慢慢露出些頭角,成了各方拉攏的對象。

  不過如今這局勢……

  雍黎惋惜地往窗外王彥的方向看了看,是隨波逐流,還是逆流以待,貌似這位榮安伯并不聰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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